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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你这两年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啊?”
2006年正月,李伟昌带妻子回老家与父母团聚,年节期间家家户户都做丰盛饭菜,李家条件较好,餐桌上自然也少不了鸡鸭鱼肉,然而李父与李母看着不停往嘴里塞肉吃的儿子李伟昌,再瞅一眼他肥胖的身形,由不得担心。
这时儿媳林雪娥笑道:“爸,妈,伟昌想吃就吃了,又不是吃不起,他前段时间病了需要补养,等过阵子我一定帮他锻炼减肥。”
李父李母没办法,换了个话题,转而说起想抱孙子的事。
李伟昌脸色一僵,与林雪娥对视一眼,颇有默契地同时开口,表示如今他处在升职关键期,得以事业为主,孩子的事可以往后再放放。
应付完父母,李伟昌继续埋头吃最喜欢的红烧肉,妻子林雪娥看着他,嘴角露出温柔微笑。
李伟昌是某集团副总经理,也是李父和李母最引以为傲的儿子,事业成功,有房有车,让老家许多人感到艳羡。
在李家二老的观念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传宗接代很重要。
以李伟昌的条件,找什么样的对象都成,最好是长相、学历、家世样样上佳,对下一代有利,然而早年的事让他们觉得有些奇怪。
李伟昌三十岁之前对成家毫不热衷,父母再怎么催都无用,他总有一大堆理由,就算给他介绍条件好的女孩,他也永远兴致缺缺。
李父和李母险些以为儿子不喜欢女人,要真那样,他们没法接受;李伟昌过了三十岁还没成家,父母急得上火时,他却出人意料开始主动追求一个女孩,正是后来成为妻子的林雪娥。
1999年的一天,他把24岁的林雪娥领到父母面前时,李家二老还没回过神来。林雪娥其他条件都一般,至少在常人看来,与李伟昌算不得特别般配,她家境普通,卫校毕业后进某医院妇产科做护士,李伟昌偶然通过朋友认识她,竟像“开窍”似的,变得十分热情。
父母一看林雪娥的模样,大概明白几分。林雪娥别的方面确实不出色,但长得花容月貌,五官秀美,身形修长,气质婉媚,像画里走出来的古典佳人,难怪李伟昌动心。
难得儿子中意,老两口欢喜极了,根本不计较其他,催着成婚。林雪娥很快与李伟昌喜结连理,婚后,夫妻出双入对,林雪娥上夜班时,李伟昌必定会亲自开车接送她,恩爱的模样羡煞旁人,李父与李母就等着抱孙子,谁知等了几年没见动静。
二老又开始着急,问他们怎么回事,是不是谁身体有问题,李伟昌和林雪娥都否认,表示去医院检查过,夫妻都挺好,医生告诉他们要放宽心态,没准放松下来反而有了。
儿子和儿媳这样说,李父李母只得耐心等,时不时催促两句,也不敢太过,免得影响他们感情。孙子孙女还没见影,李伟昌的身体变得不那么好了,2004年的一天林雪娥忽然接到个电话:“什么,伟昌出车祸了?”
她匆匆赶往医院,通知了公婆,万幸李伟昌伤情不重,将养段时间就行。
林雪娥自然细心照顾,李伟昌个头高,身材本就壮健,平日里吃得多,休养期间没别的事烦扰,他更加敞开了胃口吃,林雪娥烧得一手好菜,有空便换着花样给他做吃的,李伟昌体型吹气球似的膨胀,很快超过两百斤,眼见还有继续增重的趋势。
肥胖毕竟对身体不大好,李伟昌也有些血压等方面的问题,偏偏越来越管不住嘴还最喜欢吃肥鸡肥鸭,父母来看过他后,嘱咐林雪娥帮李伟昌控制一下,谁知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李伟昌就在家里莫名其妙晕倒被送医。
医生检查完,说了些常规的毛病后,怀疑李伟昌有某种遗传疾病,比较隐性,需要后续观察再看;自那以后,李伟昌还老觉得头痛头晕,晚上睡得特别沉,日常行动则迟缓许多,也影响了工作状态。
他逐渐不喜欢思考东西,就贪嘴,林雪娥也尽力让丈夫吃饱吃得香,还特地去跟厨师拜师学艺,给丈夫做饭顿顿不少肉,为他买营养保健品;睡觉前,李伟昌习惯吃夜宵,林雪娥换着花样做,通常是甜食,吃饱入睡更容易胖,短短两年李伟昌体重膨胀,最高时竟有280斤。
还是父母觉得儿子这样不健康,让儿媳盯着他少吃,减减肥,林雪娥听从公婆的意思,2006年春节过后,便开始有意减少丈夫的吃食,李伟昌的体重上上下下的,虽有浮动,整体还是偏胖。
李父与李母知道儿媳很贤惠,放心让她照顾着,以为李伟昌早晚好转,谁知半年过去突然接到林雪娥的电话:
“爸、妈,伟昌他没了......”
老两口大吃一惊,李伟昌还不到四十岁,怎么就走了呢?李家的亲友立刻赶过去,发现李伟昌是被人从住处门前湖里捞出来的,当天早晨散步的邻居察觉不对报案,李伟昌却已溺水身亡,河边还留下他的鞋子和一封遗书。
父母知道儿子近年状态走下坡路,可他突然死去,还是投湖自尽,仍然让老两口感到无法理解,看了那封遗书,确实是李伟昌的字迹,里面字句很悲观,提及了一些工作与生活的不顺烦恼,还把他最大的秘密告诉了父母。
看完,李家二老终于明白儿子和儿媳一直以来对他们隐瞒了什么,放声大哭,林雪娥也哭得眼睛通红,摇摇欲坠:“都怪我,我应该再加把劲帮伟昌调理好身体的,他走到这一步我有很大责任啊!”
“怪不了你......你帮伟昌保守秘密,也辛苦了......”
李家老两口看着哭泣的儿媳,也是悲痛欲绝,他们年纪大伤心过度,没法料理,还是林雪娥通知其余的亲友陆续来参加葬礼,其中一名亲戚是学医的,见李伟昌的尸体肥胖过度,有些疑心,拉着李父和李母悄悄问:“伟昌以前不过是壮些,怎么走之前吃成这个样子?”
老两口将儿子的变化简单解释,亲戚皱眉,附耳又说两句:“你们记得,葬礼一定要这样。”
晚间守灵,李伟昌一些关系较近的亲友都陪着过度悲伤的李父和李母,林雪娥自然也陪伴在侧,屋里哭声此起彼伏,李母最疼爱这个儿子,更水米不进,几次昏晕过去,担心她的身体状况,亲友坚持要扶老人家进去休息,李母却突然睁眼:
“我看到儿子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在场众人看向灵位,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怀疑李母迷了心窍说胡话,赶紧七手八脚围着安慰搀扶,李母却突然扭头看向儿媳,眼神微变,再开口更是一语惊动四座:
“雪娥,这些年你帮伟昌保守秘密确实辛苦。但伟昌才走,为什么你刚才转过去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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