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10月19日,中国文学界的奠基者鲁迅,由于肺结核晚期并且拒绝去国外治疗,加之其他伴生性严重疾病,年仅56岁就不幸病逝。那么,鲁迅先生病重时,为什么拒绝了前往国外治病的珍贵机会,坚持留在国内与病魔作斗争呢?这就要从当时鲁迅先生面对的多重困难说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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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鲁迅正襟危坐照

鲁迅拒绝前往国外治病:我在上海住惯了,离开有困难

由于抽烟患上的严重肺结核,鲁迅先生曾经两次病危,第一次在1928年,而第二次则出现在1936年的初夏时节。由于病情加剧,鲁迅茶饭不思,体重曾经一度下降到了37公斤。但事实上早在1935年10月,苏联驻上海大使馆的总领事就曾经代表苏联政府邀请鲁迅前往苏联著名疗养胜地克里米亚疗养,但被鲁迅委婉拒绝了。

听说鲁迅执意不肯去苏联养病,毛主席和周恩来都十分着急。因此在1936年初,在党的委托之下,负责和鲁迅联络的胡愈之同志于1936年1月专门赶到上海,在上海北四饭店约见鲁迅,再度劝说鲁迅前往苏联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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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胡愈之照

如果按照上次苏联大使提供的交通路线的话,鲁迅想要去苏联养病,就首先要坐船从上海前往东北,再到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经过几周的远洋漂泊之后才能辗转到达黑海附近的克里米亚地区。这次胡愈之提出了一个更为简洁的方案:由中共党员秘密护送鲁迅先生前往香港,然后辗转前往莫斯科,但鲁迅还是拒绝了这份好意。

鲁迅对胡愈之说:“很感谢中国共产党和苏联朋友的好意,但是我不去。苏联朋友关心我,是为我的身体着想;而国民党现在想搞我,因此你们建议我去苏联比较安全。不过我的想法却不一样,我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人总是会死的,就算现在死掉,我也不算短命,而且我在上海住惯了,离开很不方便。”

停顿了一阵之后,鲁迅又深思道:“我在这里还要坚持斗争,还有任务,如果去了苏联,我的任务就完成不了。敌人是搞不掉我的。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彻底失败了,因为他们没有别的办法,最后的办法无非是把我抓过去杀掉,但我看他们目前不会这样做,因为我现在已经老了,即使杀掉了,对我也没啥损失,他们却损失很大,还要负很大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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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鲁迅抽烟画像

在这里,鲁迅的分析其实完全正确。尽管蒋介石政府早在6年前对鲁迅发出了通缉令,但事实上国民党反动派根本没有打算抓鲁迅的计划。此时的鲁迅在上海的大陆新村生活,隔三差五还去内山书店买书,甚至还去电影院看电影等等,这些行动国民党和日本的特务们都非常清楚。正如鲁迅先生所说,国民党通缉他的真正目的是为了限制他的自由,从而起到震慑其他左翼文学家的作用。

最后,鲁迅转达了对中国共产党以及苏联朋友的谢意:“敌人一天不杀我,我就能够拿着笔杆子批评他们一天,我不怕敌人,敌人怕我。请转告毛主席、周恩来以及苏联朋友们,谢谢他们的好意,但我还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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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鲁迅在上海街道留影

既然苏联是去不成了,那么日本呢?鲁迅青年时期曾经在日本留过学,在那里有着很深的人脉关系,因此鲁迅后来倾向于前往日本养病。在和许广平、中共代表联络员冯雪峰等人的一次讨论之中,鲁迅发表了自己对前往苏联和日本两个地方养病的一些看法:

一是前往苏联养病,这是绝不可行的。即使国民党方面不阻拦,但回来之后,肯定还是会陷入到不能活动的尴尬境地,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再加上语言不通的问题(鲁迅曾经对史沫特莱说:一旦到了苏联,我就什么都听不懂了),鲁迅几乎直接否决了这一建议;二是去日本。尽管这是自费,也没有了去苏联被人赞助的尴尬问题,语言也相通,但却也有一些难以克服的困难。到了日本之后,当地记者肯定会经常包围鲁迅,持续不断地采访他;当地的友人和知识分子也肯定会拜访他,这样的情况下他又怎么能安心养病呢?

在另一次鲁迅和胡风的谈话之中,鲁迅又表示可以考虑去日本养病的问题,但他放不下的一点就是,一旦到了日本,他势必要忙于照料许广平和一帮家小们而没时间工作了(因为鲁迅的家人不懂日语)。听到这句话之后,胡风就安慰鲁迅说:“如果鲁迅先生去日本的话,我也一同前去,帮助周先生料理一切。”听到这句话之后,鲁迅不禁眉头一皱:“怎么啦,你也学会悲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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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鲁迅先生水墨画像

除此之外,鲁迅对自己的身体疾病也根本不屑一顾。1936年夏的一天下午,鲁迅的好友黄源先生前往拜访鲁迅,鲁迅就把一张X光片拿给黄源,对他说:“按照医生的话来说,我这种照片早在5年前就该死了,但我现在却还活着,因此他就不知道该怎么治疗了。”

后来,随着鲁迅病情的稍有好转,鲁迅也越发不肯闲下来了,当时的须藤医生就嘱咐他不要多工作,应该静静躺着才是,但他的回答却是:“我的一生之中从来没养成过那样的习惯,如果我不看书、不做事,就一天也活不下去。”后来他甚至对医生说:“我请你看病,可是有条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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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鲁迅持笔油画像

“什么条件呢?”医生询问道。

“其一,是要把病医好,要能活命。其二,如果动也不动一个月能医好,我宁可动一动花两个月医好;其三,如果实在无药可救的话,就想办法把生命拖延着就是了。”医生得知之后自然尴尬万分。正因为鲁迅执意不肯去国外养病,不愿意停止自己的战斗,因此才使得病躯愈发沉重。

得知翟秋白牺牲,鲁迅悲痛欲绝,连夜整理出《海上述林》

就在鲁迅拖着病躯继续工作的时候,一件事情的发生使得鲁迅的身体急剧恶化起来。1935年6月18日,翟秋白同志不幸在罗汉岭惨遭国民党反动派杀害,鲁迅得知这一消息之后悲痛欲绝,立刻找到了郑振铎等人,希望能将翟秋白同志翻译的外国作品进行整理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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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鲁迅与翟秋白同志

为此,鲁迅先生首先从自己的稿费之中支出200块钱,从现代书局买回了翟秋白翻译的《高尔基论文集》以及《现实·马克思主义论文集》两本书,并且从10月份开始就进行连夜整理和编辑。仅用了1个月的时间,鲁迅就完成了30万字的《海上述林》上卷的整理工作,这也导致了鲁迅的旧疾复发。

1936年春,尽管鲁迅的病情一度加重,但鲁迅却硬是不顾自己的身体条件,连夜印刷排版,此时从陕北来到上海的冯雪峰曾经亲眼目睹了这一场景,并且还一度劝阻鲁迅应该珍惜自己的身体,可鲁迅却回答说:“我是这样想的:与其不工作多苟延残喘几年,还不如赶快工作少活几年比较好,因为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所以就算多活几年也是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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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博物馆珍藏的《海上述林》两册

1936年10月2日,《海上述林》一书在日本出版之后,鲁迅拿到了一些样书。在此之前,鲁迅曾经亲笔写出了一份赠书名单,将这些书送给为出版《海上述林》而出过力的朋友们,比如叶圣陶、宋云彬等等。令人十分感动的是,鲁迅还单独将两本书包在一旁,嘱咐冯雪峰说:“这本有皮脊的送给毛主席,另一边蓝绒面的送给周恩来。”后来,这两本书就通过上海地下交通员周文送到了陕北革命根据地。

中国一代文坛巨星陨落长空

1936年10月18日早8点,鲁迅起床之后问妻子许广平:“报纸上有什么事情?”

许广平将今天的《译文》报纸递给鲁迅,之间鲁迅翻译的那篇《死魂灵》放在了报纸的头一篇,而鲁迅打量着报纸,发现了《海上述林》的广告也在其中,鲁迅的目光久久凝视着这则广告,看得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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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纪念馆之中,鲁迅先生编辑《海上述林》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