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来到院子里，看见窗前那棵石榴树下，七零八落地落了一地的黄叶子。天仍阴沉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雾，让人感觉更有些阴
冷了。
村外的菜地，公路上的树叶子从高高的枝头上纷纷飘落，在秋风中翻卷着，纷纷扬扬的，噼里啪啦地落下来，有的散落在公路上，有的散落在路边的麦田里。有汽车驶过，带起的风搅动起路上的树叶子，树叶子们便仿佛撒着欢儿似的追着汽车跑上一阵儿，就像是乡间的一群顽皮、淘气的小孩子们。
秋风凉，黄叶飘飘。季节在悄悄地转换着，一个刚刚谢幕，另一个就紧跟着登场了。
是不是现在的人们都变懒了？这满地的落叶，要是搁在过去，准有起大早的人们给扫得一干二净。扫回去的树叶子，大都用来垫圈沤肥。那时候，每到冬天来临，家家的猪圈沿儿旁边，大都堆着一大堆的树叶、柴草，一来冬天下雪时或者天很冷的时候，可以给圈里的猪铺一个干燥而温暖的窝儿，二来也正好沤了粪肥，等到来年春天麦苗返青时，将沤了一冬的粪肥上到地里，
肥地壮苗，正逢其时。
望着满地的落叶，我不禁又想起小时候用竹签儿穿杨树叶子的情景来。
乡下的孩子，过早地就承当起生活的担子，稍微能够手提肩扛了，便开始担当上一份生活的责任。即便是孩子，对力所能及的劳动也是不能推辞的。那个时候，一到深秋时节，每天上学时，我们都要在书包里装上一支拴了细绳的竹签儿，以备在放学的路上穿杨树叶子。那根竹签儿有一尺来长，一头儿磨成针锥，一头儿绑上两三米长的细绳子。这样，等下午放了学，我们一边朝着家里走，一边用竹签儿穿起那些落在地上的杨树叶子。
杨树叶子有大人的巴掌那么大，上面有一层蜡质，不像梧桐树的叶子那么又薄又脆容易破裂。见到地上的杨树叶子，我们便稍微猫一下腰，用竹签儿扎住，就跟穿羊肉串儿似的，将杨树叶子穿在竹签儿上，等穿够一沓子了，就用手把树叶子往后边的绳上一撸。有时，在路上穿得少，就要特意绕到村边的树林子里去接着穿。等天黑之前，穿在竹签儿上边的杨树叶子已经像一条大长
虫似的拖在身后了。几个孩子拖着杨树叶子一边打闹着，一边从街上跑过，后边扬起老高的尘土，很是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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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劳动成果也许并不起眼儿，但至少可以表明：别看我们都还是小孩子家呢，已经开始不吃爹娘的闲饭了。其实，小孩子们的所谓劳动，更多地介乎于玩耍之间。就像我们，一边穿着杨树叶子，一边玩一种拽叶把儿的游戏。杨树叶的叶把儿柔而坚韧，我们常捡起来，专门挑选粗壮而且韧性大的，和方找到的叶把儿绞在一起，互相拉扯，比试着看谁的不易拽断。小小的输赢之间，激发起小小的乐趣，却让我们彼此总是乐此不疲。
又一阵秋风飒飒地吹过，纷纷扬扬的落叶，似退潮的海水，哗哗地飘然而下。
我看到，落叶在空中飘荡的姿势是自然而优美的，翩翩似蝴蝶在飞。我在想，一个葱郁的季节就这样走开了，而又一个萧瑟的季节如约来临，岁月就是这样轮回着积累起来的。其实，人生也是这样。童年时光很快就过去了，青年时代也是一闪而过，再往下就是人到中年，
然后是渐入老境。人生的四季变换，正如同这春夏秋冬，既有绚烂的绽放，又有孤独的飘零，天地之间，任你是谁，都是跳不出这个圈子定律的。难道不是么？
（作者/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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