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4 年,明朝覆亡,致使众多士大夫的精神遭受重创。彼时,诸多士人把清朝视作外族侵入,忧虑明朝的历史无人着墨,进而被淡忘。故而他
们执起手中之笔为明朝编史,由此大量的私人著述纷纷涌现。
彼时较为知名的明史著述包括谷应泰的《明史纪事本末》、査继佐的《罪惟录》(原称《明书》)、张岱的《石匮书》、傅维鳞的《明书》、计六奇的《明季北略》以及《明季南略》等。
于众多私人著述之中,成就最为卓著的当属谈迁所著之《国榷》。谈迁,原名以训,字仲木,号射父,乃浙江海宁人士。其家境清寒,然遍读诸子百家,深谙历史,尤对明朝历史知之甚详。
1621 年,谈迁之母故去,谈迁在家守丧期间,阅览众多明朝史籍。他认为明朝史书存在诸多错漏之处,特别是《明实录》,颇多荒谬之点,故而立志著一部真实可信的明史。
他的著述以《明实录》为基,参详诸家史籍,考校订正补充,取材广泛,择取审慎。明朝覆亡后,他更名谈迁,字为孺木,号叫观若,自谓“江左遗民”,拒为清朝之官,持续潜心创作。谈迁亦忧惧“国亡而史亦俱亡”,遂把全部精力皆倾注于写作之中。
历经二十余载的笔耕不辍,谈迁“六番易稿,累至百卷”,最终完成这部达四百万字的史籍。他把此书称作《国榷》,并解释说:“横木于水上称作榷。汉武帝征收商税,今以榷论史,在义理上不分优劣。记事、言辞、方法、道理,句要斟酌,字要权衡。大体上宁求洁净不尚华丽,宁求谨严不涉猥杂,宁
求剪裁不生冗余。”由此可知他旨在记录明朝的真实历史。
此部书籍总计 108 卷,其对自 1328 年起始,至 1645 年弘光南明王朝覆灭这长达 317 年的历史予以记载。全书参考了逾 120 种著作。当中崇祯之前的历史于明亡前已完成,而崇祯朝的历史则在清初予以补充。
然而,此书刚完成即遭遇厄运。1647 年,《国榷》的手稿失窃,谈迁历经 20 多年的心血瞬间化为乌有。年已 50 的谈迁承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不过,此次打击并未让谈迁一蹶不振,他决意重新撰写《国榷》。
历经四年的不懈努力,他达成了新书初稿的撰写。1653 年,他携着自身的手稿抵达清朝的都城北京,广泛搜罗明朝的轶事,察访历史遗迹,拜谒明朝的遗老,旨在令自己的史书更为丰实、确切。鉴于自身年老体衰且所剩时日有限,他加快了写作进程。
最终,谈迁在离世前告成新《国榷》的撰写,全书达 428 万字,其内容较十年前的手稿更为详实、卓越。谈迁倾其一生之力成就一部伟大著作,从而得以与司马迁、班固、司马光等齐名,成为史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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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榷》的最大价值在于其真实性,尤其是揭示了《明实录》未述及的真相。譬如,对于朱元璋滥杀功臣之事,《明实录》仅是简略提及,然而《国榷》却全方位加以考证,把事实的本真状况予以呈现。
又如,靖难之役结束后,明成祖对《太祖实录》加以修改,捏造了诸多朱元璋赞赏燕王的事宜。谈迁却能辨伪存真,探寻事实,为建文帝辩白,同时还记录了众多明成祖忌讳提及的事件。
《国榷》的另一重要价值在于详尽记述了明末清初的历史。彼时尽管私人著史众多,然而大多止于万历年间,针对崇祯年间的历史着墨甚少,即便有所撰写也不详尽。谈迁着重书写崇祯年间至南明时期的历史,对于清朝入关、李自成与张献忠起义均有详实记载。
诚然,此著作亦存诸多缺陷。谈迁身为明末清初的学术巨擘,然其未具黄宗羲、顾炎武的前沿思想,反倒墨守程朱理学之规,故而《国榷》的诸多内容旨在维系儒家纲常,传播正统史观、儒家天命论以及佛道等迷信观念。
《国榷》著成之后,始终未曾出版,仅以抄本流传于世,由此避开了清朝的“文字狱”,也未遭四库馆臣删改。清朝覆亡后,吴兴嘉业堂刘氏存有珍稀的明抄本,另外海宁蒋氏、故宫博物院、国立北平图书馆、浙江省图书馆等处藏有各类抄本。
1958 年,中华书局以张宗祥先生校勘的蒋本为依据,对照卢本进行断句排印,最终将《国榷》予以印刷出版。郭沫若于《谈迁和国榷》中称:“其对史事的记述极为慎重,取材广泛,然选择严谨,择善而从,不以个人好恶为准。”显然,《国榷》乃一部可信且伟大的史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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