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金秋时节，皇上设下秋猎盛宴，群臣齐聚。萧子辰的故交好友自是不少。
他们对我并不陌生，却都缄口不言。毕竟，背着红颜知己寻个妾室当影子思念，实在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我恭敬地立于萧子辰身侧。
他的挚友顾越执玉杯向我们走来，笑道："子辰兄，许久不见了！"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流连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萧子辰微笑，将一只青铜爵递到我手中。
顾越压低声音道："听闻谢小姐近日归来，你却携她同来，若非知她与谢小姐容貌相仿，我还以为你已向谢小姐求亲了呢！"
萧子辰与我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他道："琬玲近日遭遇意外，待她痊愈，再议亲事不迟。"
顾越皱眉道："贤弟啊，你与谢小姐青梅竹马二十余载，若你二人还不能结为连理，那可真是天理难容啊！"
萧子辰只是微笑不语。
我静立一旁，替他应酬。不知不觉间，已饮了无数杯酒。
记得初次随他出席宴会，我醉得不省人事。后来渐渐习惯了，因他曾言日后宴会上少不得要我代饮。
他是我的恩主，我自然要学会饮酒。
萧子辰与故友们谈笑风生，回忆往昔：为买糖葫芦给谢琬玲，他们曾逃学一整日；为博得谢琬玲青睐，他曾发奋读书，高居学院之首...
一桩桩往事。
而我，只有一杯杯的酒。
酒过三巡，胃中翻腾，心中愈发苦涩。
我醉眼朦胧，举起最后一杯酒，我竟大着胆，当着众人的面问道：
"大人，若我是谢小姐，你可会让我饮酒？"
萧子辰脸色骤变。
他一把揪住我的衣领，目光如刀："卫氏，你不过是个玩物，竟敢自比琬玲？！"
"你卑贱如沟渠中的蛆虫！"
就在他抓我衣领的瞬间，我酒醒了，自恼为何妄想那多。
7
次日，谢琬玲的伤势大有好转。
萧子辰立于一旁，温柔地注视着谢琬玲慢慢在院中踱步。
突然，一名小厮匆匆赶来，递上一份密函。
萧子辰看罢，脸色凝重，快步离去。
谢琬玲挥退左右，径直向我走来。
她高傲地指着我："给本小姐沏茶！"
我转身去准备茶具。
"卫玉书，你这等下贱之人，为了些许银钱，竟如此不知廉耻，随意将身子给人玩弄，真是可悲可笑！"
我紧握茶盏，心如刀割。
强撑笑容道："谢小姐，茶已备好，加了些蜂蜜。"
她冷笑一声，一掌拍翻茶盏。"哐当"一声，瓷片碎了一地。
"你真是不知好歹，妄图插足我与子辰之间。我们十余年的情谊，岂是你这等下贱之人能够撼动的？"
她的话如同利刃，直插我心。
痛彻心扉。
是啊，我何德何能去插足他们之间？明明是他当初寻上我，如今却要我独自承担所有过错。
我抬眼，平静地说："谢小姐，您既已归来，我自当退避三舍。绝不会撼动您二位的情谊。"
不知是否我言辞太过诚恳。
谢琬玲狐疑地点了点头。
萧子辰恰在此时归来，而谢琬玲的举动却让我大吃一惊。
她突然倒地，瓷片划破她白皙的肌肤，鲜血直流。
她痛苦地呻吟着："郎君，好疼...真的好疼..."
她血迹斑斑的手指向我。
"玉书姐姐，妾身何处得罪了你，你为何如此对我？"
我惊恐万分，瞬间，十数双充满敌意的目光向我射来。
萧子辰箭步上前，颤抖着将谢琬玲抱起。
"琬玲！"
"太医！快传太医！"
谢琬玲又在故技重施！
我呆立一旁，看着众人手忙脚乱。
混乱中，萧子辰双目赤红，一记重掌狠狠扇在我脸上。
"卫玉书，你好大的胆子！"
这一掌力道极重，我嘴角顿时尝到了血腥味。
萧子辰咬牙切齿地说："卫玉书，看来是我平日里太过宽容你了。今后，你休想好过！"
"我说过，不许你碰琬玲分毫！"
谢琬玲被人抬走时，我看到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我猛然想起前些时日，我曾问谢琬玲，为何她归来后还要自导自演那一出戏。
她眼中闪烁着痛恨的光芒，说：
"因为萧子辰的眼中有你！"
8
重阳佳节，府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元熙和，北魏使臣。
我随侍萧子辰已有两载，虽从未听他提及朝中事务，却也略知一二。
比如眼前这位风姿卓越的男子。
元熙和，北魏年轻有为的将军，与萧子辰乃政敌。二人本是青梅竹马的挚友，却因家族利益反目成仇，去往北魏任官。
我坐在凉亭内，细阅谢琬玲的药方，不容半点差错。
谢琬玲拉着元熙和的手，眉目传情。
"元郎，你终于来看我了。这些时日，我好生想你！"
元熙和勾起嘴角，轻抚她的青丝，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琬玲，从北魏离开也不传个信儿，真是不乖。"
谢琬玲撒娇依偎在他怀中。
我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心中了然。
眼前这人，想必就是那夜萧子辰醉酒时口中的"贼子"了。
如今看来，谢琬玲分明是脚踏两条船。
一边勾引萧子辰，一边又与元熙和暗通款曲。
装模作样，自伤自怜，心机当真是深沉啊！
谢琬玲借口出去接萧子辰的传信，元熙和坐到我身旁，细细打量我。
他缓缓开口，"你与她真是极像，难怪姓萧的要你做她的影子。"
我转头，苦笑道："我与大人不过是露水姻缘，算不得什么。"
元熙和似乎对我颇感兴趣，或许是因我与谢琬玲相貌相仿。
他轻笑道："我与谢琬玲也不过是逢场作戏，你信么？"
他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措手不及。
我摇头道："我不知。"
我不愿理会这些权贵之事。
什么朝廷大员，什么世家小姐，我只想尽快攒够银两，还清萧子辰，然后远离这是非之地，此生再不相见。
但元熙和似乎不愿放过我，他俯身向我靠近："我与萧子辰自幼相识，他想要的东西，我比谁都清楚。朝中大位，谢琬玲，还有你。"
我心中一颤，萧子辰心中有我？
我不敢相信，起身欲走，他想拉我的手，落了空。
我冷笑道："这就是你破坏他人姻缘的理由？当真可恶！"
他被我训斥也不恼，只是尴尬地收回手，歪着头打量我。
"你不也是么？"
"不过是个破坏他人姻缘的影子替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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