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沈家有史以来最出色的继承人，年纪轻轻便当上了女将军。
只是，我并不是沈家亲生的孩子。
后来沈氏找到了真千金，可我并不担心地位受到威胁。
只是多了一个妹妹，不知好坏。
当父亲领着妹妹见我，只用一眼，我就看清了妹妹的本性。
袅袅炊烟，奈何青枝易折。
1.
沈父携一黛佳人缓步而来,走至沈青枝身前,悠然开口:"青枝,这位便是你的妹妹,沈袅袅。"
正于石桌旁把玩手中竹简,闻言抬眸。只见沈袅袅身着素白长裙,乌发如瀑,盈盈立于沈父身侧。肤若凝脂,眉眼如画,恍若披着月光绸衣的仙女,美不胜收。
沈袅袅怯怯行礼,嗓音软糯:"姐姐安好。"
沈青枝一颦一笑皆是风华,抚掌轻笑:"袅袅妹妹免礼,快快请坐。"
沈父见两人相谈甚欢,眉开眼笑道:"青枝,袅袅,你们从今往后便是亲姐妹了。须知手足情深,互帮互助方不负这血脉至亲啊。"
沈袅袅连连点头:"女儿谨遵父亲教诲。"
沈青枝亦颔首称是:"袅袅吾妹,亲姐妹自当恩爱有加。"
沈父嘱咐几句便告辞而去。沈袅袅神情腼腆,裙角轻捏,局促落座于椅上。
沈青枝拈着茶盏微抿,后便款款开口:"袅袅妹妹何须如此拘谨?此处便是妹妹的家,不必见外。"
沈袅袅呢喃道:"姐姐教导的是。"
沈青枝并未多言,只低头小酌香茗。庭院落英缤纷,她却心有所思。
沈袅袅,沈府嫡出千金,而她沈青枝,却是个假小姐。当年两人被调包抱错,她做了沈家的掌上明珠,而沈袅袅却在庙中长大。养母沈夫人体弱多病,在沈青枝七岁那年就香消玉殒。她作为沈家独女,自幼备受瞩目,担负起继承家业的重任。
而沈袅袅的养父母,也就是她的生父母,却双双战死沙场,只留下年仅九岁的沈袅袅孤苦伶仃,在寺庙度日。
直到一月前,沈父才查明当年真相,寻到与沈夫人容貌相似的沈袅袅,认回这个可怜的女儿。
想到沈袅袅的身世,沈青枝心底五味杂陈,轻叹一声。
沈袅袅亦在暗中打量沈青枝。沈青枝修长的指尖轻点,却蓦然抬眸,调侃道:"妹妹可是觉得姐姐好看?"
沈袅袅慌忙掩唇,羞赧低眉:"妹妹适才并未……只是见姐姐手中竹简甚是别致……"
"竹简好看,还是姐姐好看?"沈青枝挑眉调笑道。
沈袅袅支吾道:"自然是姐姐好看。"
"妹妹懂事。"沈青枝抚掌轻笑,起身温柔抚摸沈袅袅发顶,"自己先去逛逛吧,姐姐还有军务要忙。"
"姐姐忙你的,妹妹定当不扰。"
"嗯。"
沈青枝收回手,信步朝厅内走去。瞥见指尖残留的发丝馨香,唇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本以为是个棘手的麻烦,不曾想却是只温驯听话的小猫儿。
当真是有趣的妹妹。
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幽兰香气,沈青枝的背影渐渐隐没于层层花影之中。
2.
千金归府,沈家自然要大宴宾客,以彰显门第。这场家宴,正是沈青枝和沈父商议筹备的。
沈袅袅扯着沈青枝衣袖,语带恐惧:"姐姐,真的要设宴吗?妹妹怕……"
沈青枝看着身旁娇小的沈袅袅,轻抚她的发顶:"莫要惊慌,有姐姐在,无人敢欺你。只当是寻常家宴,不必放在心上。"
沈袅袅挽住沈青枝臂弯,轻晃娇躯撒娇道:"那姐姐可要陪在妹妹身旁,可好?"
"尽力而为。"
"也只能如此了。"
见沈袅袅神情黯然,沈青枝抬手抚慰:"若有不妥,叫一声姐姐便是。"
"有姐姐真好。"沈袅袅粲然一笑。
沈青枝看着也唇角微扬,不由莞尔。
宴会当日,沈青枝一袭墨色长衫,玉冠高髻,朱唇点点,清雅出尘。她懒懒倚坐绣榻,目光飘向楼梯。
"姐姐。"
但见沈袅袅款步而下,一袭雪色罗裙,钗环玉缀,发髻低垂,宛若谪仙入凡。
沈青枝一瞬怔愣,指尖微蜷,起身迎上前去。
"小心脚下。"
沈袅袅立于沈青枝面前,欢喜转了个圈,梨涡浅现,甜美灿然:"姐姐,妹妹今日可还入眼?"
"自是秀丽。"沈青枝颔首,随即取来锦盒,盒中是一支碧玉簪,簪头雕刻莲瓣纹样,莹润剔透。
"戴上它。"
"姐姐,这份厚礼妹妹怎敢收。"
"并不贵重，妹妹若是喜欢,它便是你的。听话,过来。"
沈青枝秉性淡漠,对旁人向来不假辞色,即便沈父也是如此。唯独面对沈袅袅,才会柔声细语,满怀耐心。这娇憨软糯的小姑娘遗落在外多年,就该捧在手心疼惜。
沈青枝亲手为沈袅袅簪上玉钗,赏心悦目,珠联璧合。一切就绪,携手共赴家宴。
"听闻这位便是沈家失而复得的千金,竟与夫人遗容七分相似。"
"沈家养女尚在,这真千金却又突然回归,莫不是要争那家主之位?"
"你懂甚!沈青枝掌家多年,才识卓然,沈老爷岂会弃此而不顾。"
"话虽如此,毕竟还是亲生女儿,若被这真千金取而代之,只怕沈青枝处境不妙啊。"
"依我看这沈袅袅一身寒酸气,如何能及沈青枝半分。"
"血脉为重,能力次之。纵是真千金,恐怕在沈府也讨不得好。"
宾客纷纷议论,沈青枝泰然处之,神色自若。但沈袅袅闻言,唇角紧抿,神情落寞。
沈青枝取来一碟嫩绿精致的豆沙糕点,柔声哄慰:"乖,尝尝这个,姐姐去去就回。"
沈袅袅接过糕点,勉强点了点头。
沈青枝迈步至众人面前,侍从捧上佳酿,她抬手执杯,目光扫过嘴碎的宾客,淡淡开口:"诸位贵客,今日是沈府家宴,还请注意言行,莫要坏了雅兴,伤了姐妹情谊。"
众千金小姐面露难色,依旧堆着笑脸。
"沈姑娘说的是,只是大家都在为您担忧。"
"不错,这位沈姑娘突然回府,若与您不睦,怕是不好相处呢。"
"依我们看,沈姑娘应是不惧这些的,只是我们一片好心罢了。"
沈青枝冷笑一声:"我与妹妹情深意笃,多谢诸位挂怀了。"
言毕,她回眸望向沈袅袅,只见一个纨绔子弟缠着她不放,眉心顿锁,放下酒盏,挽袖而去。
"美人儿,你就是沈家新回的千金?瞧你生得,真真国色天香啊。"那男子伸手欲捉沈袅袅的手腕。
"公子过奖了。"沈袅袅连连后退,不慎撞到沈青枝怀中。
沈青枝护在沈袅袅身前,冷眼看着那男子,语调森寒:"周公子,这是何意?"
周铭不屑地瞥了眼沈青枝,高傲地仰起下巴:"我当是谁,原来是沈家的旁支女儿。"
他大声说道,惹得四周宾客纷纷侧目。今日这场家宴的主角正是沈袅袅,他与沈青枝的对峙自然引人瞩目。
沈青枝轻蔑一笑,眸光凌厉:"旁支又如何,我依旧是沈府继承人。只是听闻周公子在外声名狼藉,恐怕贵府的继承人之位,也未必牢靠吧。"
这话一出,众人窃窃私语,不少人掩唇而笑。
"沈青枝,你胡说八道什么!" 周铭看着议论纷纷的人群,急忙反驳。
"你少在这里嚣张,青州地界岂容你们沈家肆意妄为。"
沈青枝低笑摇头,眼神清冷如冰:"青州不敢僭越,但你我两家订有盟约,周公子可曾想过,若是周尚书得知你在这胡搅蛮缠,坏了两家联盟,会有何反应?"
她语气陡然一转:"要是惹恼了我,这盟约就作废如何?"
周铭一怔,额头渗出冷汗,颤声道"你,你敢!"
"有何不敢?本姑娘岂是好欺之辈。"
沈青枝挽起沈袅袅的手臂,昂首而去。
经此一闹,宾客再无人敢对沈袅袅无礼,觥筹交错间,也只敢远观窃议。沈青枝周旋于贵客之间,举杯寒暄,眼角余光却时刻关注着沈袅袅。
沈袅袅举止温婉,应对得体,俨然已有大家闺秀风范。宴会上,不乏贵女小姐与她亲近,也有官家子弟对她示好。
看着沈袅袅脸上娇柔的笑靥,沈青枝紧紧箍着酒樽,指节微颤。
真是碍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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