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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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年9月29日,北京国务院礼堂隆重举行了授衔、授勋典礼。周总理亲自把上将军衔颁给了董其武将军,随后毛主席又在怀仁堂亲手为董其武授予了一枚一级解放勋章。,
然而在6年之前董其武将军却还在蒋介石的麾下,因此董其武将军多次写信请求降低军衔,毛主席笑着回复道:
“董其武是起义将领,根据功劳、贡献和资历,是完全符合上将授予的条件,谁也不能降低!”
作为起义将领能得到上将军衔可不常见,今天我们就聊一聊这个传奇将军——董其武。
民族英雄,走向和平
1899年11月27日,董其武出生在山西省河津县固镇村的一个贫苦农户家,因为舅舅颇有学问,从小董其武就跟随他读书识字。17岁后,董其武在别人的资助之下才读起了高小。
1918年7月,称霸山西的阎锡山在太原创办学兵团(后为斌业学校),用于培养初级军官,该学校包吃包住,还发放补助,一直吃不饱饭的董其武顿时大喜,立即赶往了太原。然而河津离太原四百多公里,为了能节省费用,年仅20岁的董其武一个人徒步走了8天,一步步地走到了太原。
读书期间董其武很是刻苦,在入学考试时共有7500多人,而董其武却以第一考入该校。毕业之后的董其武先后参加了国民革命军第二军与第四军,并在第四军担任中校副团长。随后国民党“宁汉合流”,因为第四军不是蒋介石的嫡系,而被缩编为第四师,董其武负气离开投奔到傅作义的麾下,这也为他能回到人民当中埋下了伏笔。
1937年10月,董其武跟随傅作义参加忻口会战,董其武率部袭击日军的坂田师团,他亲自赶往前线指挥,不幸左臂负伤。傅作义得知他负伤后很是担心,急忙让211旅旅长孙兰峰前去接替他指挥,然而董其武得知后对着孙兰峰说道:“在这种紧要关头,我怎么能因为一点轻伤退下?”然而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手臂上正流着鲜血。
对此董其武在日记中写道:“17日,由于这两天日夜战斗,很难有片刻休息,加之臂部伤口异常疼痛,真使我坐卧不宁。不料张参谋长把我受伤之事在电话中向军部报告了,为此我批评了张参谋长,我认为大敌当前不应以我负伤这等区区小事去打扰傅将军……”
1945年2月,董其武赶往重庆陆大将官班学习,这是他离蒋介石政权最近的一次,他也因此看到了国民党的真实面目,在这里学习的都是军长以上的高级将领,但有些人到毕业了也没有见过,董其武怒斥道:“所谓受训不过是来镀金罢了!”在这里的一切都让这个出身贫苦的将军感到不适,为民担忧的他在日记中写道:
“看到委座的嫡系如此贪污腐化、骄奢淫逸、养尊处优,实在令我这个从前线来的军人感到震惊和愤怒。我为党国的前途担忧,更为民族的存亡担忧,恨不能赶快回到塞外前线,回到吃土豆睡土炕的土包子官兵中去!”
此时的董其武已经对国民党失望透顶,他只想为民族分忧为国家出力,但很显然,国民党并不能实现他的抱负。
傅作义是董其武的老上司老朋友,常年经营绥远省。1947年11月蒋介石为拉拢傅作义在北平为他设立华北“剿总”总司令,在傅作义离开之前又将董其武推到了绥远省主席的位置上,于是乎董其武便成了绥远省的一号人物,将军政大权握在了手中。
1948年11月,董其武得知了东北全境解放的消息,这时的他就有预感解放军势必要入关作战,而华北地区也要脱离蒋介石的掌控。但他最想知道的还是自己的上级傅作义该如何抉择呢?
第一,面对兵强马壮的解放军,傅作义获胜的可能性很小,更是会承担起破坏古都遗迹的历史骂名。
第二,跑,南下则是受控于蒋介石,从此没有任何自由可言。
第三,投向共产党。
根据董其武多年以来对傅作义的了解,他认为傅作义很有可能选择第三条道路,也就是投向共产党的怀抱,但这不过是自己的猜测罢了。
但就个人而言,董其武更希望走向和平,拥抱人民!
1949年1月21日,董其武在广播中得知了傅作义与共产党达成的和平协议,北平也宣布了和平解放。但这一天来得太快了,为了了解北平解放的详细情况,董其武多次向傅作义打电话询问,但这都不是他本人接听的。
之后董其武便乘坐飞机前往北平面见了傅作义。在卫兵的引导下,董其武很快就找到了傅作义,他紧紧地握住了这位老长官的双手,满脸担忧地问道:“我昨天在电台上听到了你那封通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傅作义对着董其武细心地说道:“现在局势的转变,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是历史的发展,是人民的要求,是任何力量也无法扭转的。我们要跟上历史的潮流,走人民的道路。”
虽然董其武很是认同傅作义的想法,但绥远与北平不同,内部局势更加激烈。董其武便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绥远的情况很是复杂,如果我宣布起义恐怕会出现反叛。南京方面让我带部队前往宁夏与马家军会合,这该如何啊?”
傅作义作为绥远的老长官当然知道当地的情况,但他还是很担忧地看着董其武,说道:“国民党军队现在没有一点战斗力,西北那是马家军的地盘,他们实在不行还能打游击,绥远怎么办?如果继续对抗下去,只能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啊!”
听到傅作义的这番话,董其武幡然悔悟,为此便询问道:“既然是这样,绥远的情况很是复杂,应当尽早安排才是”
傅作义这时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回复道:“这样重大的事情,不是光讲几句话就可以的,要认真准备起义才行。你回去之后要和大家讲明白道理,为了全体官兵的前途,为了人民的幸福,我们一定要走向人民的道路!”
绥远起义,和平之路
既然有了明确的目标,董其武便回到了绥远,开始暗中进行起义。但是此时的南京政府对他也产生了怀疑,同一时间人民解放军也开始准备向绥远进发,在此危急之时毛主席站了出来。
1949年3月,毛主席在中共七届二中全会上提出了一个新的概念——“绥远方式”。对此毛主席将这一概念进行了阐释:
“不全部消灭,有意地保留一些国民党军队,让这些部队不调动或者整体上不调动。向这些国民党部队暂时妥协,以争取这部分军队站在我们这一头,或者保持中立状态,我们就可以集中优势力量,解决国民党残余力量,在相当的一个时间之后,再按照人民解放军的制度,将这部分军队改编成解放军。”
得到了毛主席的意见,傅作义赶紧将此事告知给了董其武,并且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毛主席说了,有了北平的和平解放,绥远就不动兵了。董其武主席,应该先做好内部团结工作,选择合适的时期起义。要能够明白毛主席对绥远起义的宽大政策,就是不希望见到内部分裂,最后兵戎相见,致使人民遭受损失。”
这时的董其武才明白了毛主席的用心良苦,他当即表示到:“我一定全力以赴!”然而就在绥远开始酝酿和平起义的时候,国民党特务却得知了消息。
1949年7月24日,中共中央华北局的成员王士鑫在绥远遭到特务的枪杀,绥远地区再次变成了易燃的火药桶。毛主席十分敏锐地察觉到这可能是蒋介石的阴谋,妄图激怒我党,放弃和谈,给绥远人民带来战火与痛苦。
毛主席当即决定:
第一,联络处不撤出绥远;
第二,对于王士鑫烈士只开追悼会,不搞游行;
第三,对绥远政策不变,一切照旧。
在王士鑫牺牲之后,董其武陷入了悲痛之中,当毛主席的指示传达到绥远地区的时候,董其武为毛主席的胸怀彻底震撼。就在此时,蒋介石派出了徐永昌和王叔铭抵达了绥远,劝说董其武继续抵抗人民。
此时的董其武还很弱小,很多士官的工作还没有开展,只能对他们说:“让我听你们的也行,但必须先给我补给。”
于是乎蒋介石便向董其武补给了1900两黄金,得到黄金的董其武很是高兴,但他并没有听从蒋介石的号令。着急的蒋介石甚至派飞机到绥远,要将董其武押到广州,但遭到了董其武的拒绝,而飞机回去的时候却恰好在兰州附近坠毁。
董其武得知后高兴地喊道:“天不亡我!老天爷也支持我走向和平之路啊!”
1949年9月16日,董其武的起义文稿发至北平,由毛主席亲自批示。9月19日,在绥远省银行包头分行礼堂上,一身戎装的董其武站在中央,他庄严地宣布道:
“绥远起义自今年1月北平和平解放开始酝酿,历经8个月,今天终于达成。历史选择了我们,我们选择了和平。这庄严的时刻到了!”
随后傅作义和董其武等39人在通电上签名,董其武率全体10万官兵,宣布起义,120多万的绥远百姓免遭战火涂炭。
受到绥远起义的毛主席格外地高兴,他亲自提笔,向董其武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国民党还在企图破坏来之不易的绥远和平解放,但这必定不会成功,你们现在已经起义了,成功脱离了蒋介石,站在人民方面了,希望你们能够搞好团结,改掉旧制,实行新策,力求进步,为建设人民新绥远而奋斗。”
收到毛主席的信件后董其武感受到了自己得到了接纳,他满怀激动地说道:“绥远起义是我人生当中做得最大的一件事,也是最成功的一件事!”
抗美援朝,开国上将
在起义之后,董其武的部队被改编为人民解放军第23兵团,然而就在这短短的一年当中,居然发生了23起叛乱。董其武闻之大怒,他对着全军将士说道:“谁敢叛变革命我就打死谁!”也正是董其武的治理下,底下的旧官吏始终没有翻起水花。
1951年1月26日,在得知绥远部队发展顺利的报告后,毛主席大为欣喜地将此事转告给傅作义,并满心欢喜地说道:“23兵团进步如此之大且快,可为庆贺!”
随后抗美援朝战争爆发,董其武一马当先地向中央请战,他对周恩来同志信誓旦旦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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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美援朝正是我在人民面前立功赎罪的机会,我会把生命置之度外。”
1951年8月20日,中央军委将23兵团改番号为中国人民志愿军第23兵团,并在10天之内完成一切准备工作,开赴朝鲜战场。党中央对这支起义军队极为信赖,奔赴战场的领导班子基本上没有改变。8月28日,军委又给了23兵团补充了1万多名新兵,而这支沾染上人民使命的军队也焕然新生,十二天后便跨过了鸭绿江,与美军展开了殊死搏斗。
朝鲜战场上23兵团任劳任怨,展现出了高昂的战斗热情和不怕困难的英雄气概。朝鲜政府亲自授予董其武自由独立二级勋章一枚,以表示对其的感激。
对于朝鲜政府给予的这枚勋章,董其武不止一次地说道:“我得到的这个勋章,不是给我一个人的,而是给全兵团的。它是全兵团指战员艰苦奋斗、前仆后继、不怕流血牺牲换来的,功劳属于英勇的战士!属于中朝两国的英雄人民!”
董其武率部返回国内后,华北军区于1952年12月签发命令:决定撤销第二十三兵团,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六十九军,仍由董其武担任军长,级别为正兵团级。
不久之后董其武前往北京开会,毛主席亲自接见了董其武,便亲自询问道:“其武啊,由兵团司令员改任军长,你有什么意见吗?”
董其武郑重其事地说:“没有意见!”
毛主席听到后很是欣喜:“按照惯例,正兵团级干部要到大军区任职,但这样可就没有军权了。所以,还是让你当军长吧,能直接带兵,不用离开老部队,有职有权。还是当军长好!”
于是乎,董其武这个军长就当了16年,也与老部队待了16年……
1955年1月,中央军委下发《关于评定军衔工作的指示》,从“德、才、资”三个方面进行全面衡量:
从品德方面,董其武率领部下进行了绥远和平起义,让百万人民远离战火,堪称功德无量;
从才能方面,董其武入伍以来,从十四年抗战到抗美援朝,董其武都立下了赫赫战功,是当之无愧的民族英雄;
从资历方面,董其武早年就参加北伐,抗战时期便是中将师长,1947年蒋介石想要授予他上将军衔,却被董其武拒绝。这个资历在一众将领当中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董其武得知自己会评为上将军衔后急忙向毛主席写信,强烈要求降低军衔:
“我起义前只是中将军衔,起义之后能保持原职原衔,我就很感谢党和毛主席了,实在没有理由为我晋升了……况且,许多建党、建军初期就参加革命的老战士、名将却只授予了中将、少将……”
董其武遵守组织纪律,先将此事向组织进行汇报,他多次诚恳地对杨成武说道:“请你向毛主席报告我的请求!”
杨成武见他言辞诚恳便不好拒绝,只能将此信交给了毛主席。
毛主席看后便让杨成武转告给他:“董其武是起义将领,根据功劳、贡献和资历,是完全符合上将授予的条件,谁也不能降低!”
之后毛主席话锋一转,对着党员杨成武说道:“但你杨成武是共产党员,你是可授可不授上将军衔的,而董其武则是不可不授上将军衔的!”
董其武得知这两句话后很是感动,振臂高呼地喊到:“毛主席伟大、共产党伟大!”之后便失声地痛哭了起来,这个拒接蒋介石上将的民族将军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但此时的董其武还有一个心愿迟迟没有达成,1956年董其武第一次递交了自己的入党申请书,但并没有被批准。
1980年,81岁高龄的董其武已经卸下了职务,但他还是再次地递交了自己的入党申请。中央统战部的负责人亲自登门拜访,对他说:
“过去你虽然没有履行入党手续,但早已是一名合格的共产党员了。推迟你办理入党的原因是,考虑到你的社会地位,认为你留在党外比党内对工作更为有利,对统战工作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董其武听后很感动,当即表示:“完全听从中央安排,一切服从党和国家的工作需要。”
然而时过两年之后,董其武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能成为一名共产党员,于是他又一次向党组织提出了申请,这是他一生当中第四次提出的申请。
12月21日,北京军区政治部休干处为董其武先生举行入党仪式,在鲜红的旗帜之下,83岁高龄的董其武用尽全身力气宣读起入党誓词。
杖朝之年的董其武热泪盈眶,在这个世界八十三年,他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梦想。董其武在感动之中写下了一首诗:
欣逢盛世开太平,愿为苍生献此生。
行见华夏乐小康,更期世界跻大同。
1989年3月3日,董其武老先生走完了他波澜壮阔的一生,享年9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