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清乾隆帝,清世宗雍正第四子,其兄皆夭。及乾隆践祚,昆弟仅存五弟弘昼与六弟弘曕。
初,兄弟相得,情意笃厚。然岁月既逝,乾隆于诸弟益加严苛。
弘昼者,与乾隆年相若,身份亦无殊,故其于兄,不存敬畏,乾隆既立,弘昼犹肆行无忌,举止轻浮。
弘昼素性昏聩,雍正帝不甚爱之。清室皇子教育甚严,必通满、汉、蒙、藏诸语,乾隆幼时,聪慧好学,诸语皆通;弘昼则不然,课读常走神,学业荒疏。
雍正帝尝考校诸皇子蒙古语,乾隆应对如流,弘昼则支吾其词,不能成句,世宗怒,斥之罚跪,俄而世宗复至,见弘昼与宫女嬉笑对歌,益怒,鞭之。
自是,世宗心已定,弘昼无继统之望。
乾隆既立,望诸弟能如先朝亲王,辅弼王室。满清一朝,与前代异,宗室参政,未尝排斥。
如世宗雍正朝,十三阿哥胤祥总理军政,权倾一时,人称为“常务副皇帝”;十六、十七阿哥亦入军机处,佐世宗筹谋国是。
乾隆望弘昼、弘瞻能继怡亲王之遗风,既为兄弟,又为股肱,共谋江山昌盛,然弘昼才具不逮,难以当此重任。
一日,宝泉局上奏:新铸铜钱运送途中经弘昼王府,为其所夺,乾隆讶然,以其不乏财帛,何至行此非常之举?
乃罚之守皇陵。太后闻之,以为过严,乾隆乃止,仅薄惩之,弘昼由是益无忌惮。
朝堂廷议,弘昼与乾隆近臣讷亲争执,竟至殴之。乾隆虽怒,以弟故隐忍,仅斥之。
及至某科考,按祖制,科举殿试多由天子亲临。一日,弘昼奉命监八旗子弟科举之试,乾隆帝偶有余暇,亦至观之。
至日中,弘昼乃请乾隆还宫用膳,然乾隆迟迟不肯去,弘昼忽而色变,怒形于色,对乾隆叱曰:“陛下不归,莫非疑臣受贿于诸士子乎?”
此言一出,大不敬之至矣。乾隆帝怒目而视,良久,乃言:“朕岂不信卿耶?”言罢,拂袖而去。
及次日,弘昼始悟其失,忆及帝之怒色,背脊生寒。乃急入宫,向乾隆帝请罪。
乾隆帝笑而不答,其笑非笑,意味深长,弘昼始惧,知君臣之分严于兄弟。
自此,弘昼性情大变,行事荒唐。乃好自为丧事,设灵堂于室,令家人陈供品,奏哀乐,己则跳上桌,啖之如常。
乾隆闻之,罚俸三年。
弘昼实未真狂,然乾隆之威,已令其心生畏惧,乃至成疾。病中,乾隆至,兄弟相视,暗自垂泪。
弘昼已不能言,惟以手画圆于首,乾隆知其意,欲求世袭罔替之爵也。
清朝宗室之制,严而有序,皇子不授封地,不临民治,爵位非直接承袭,必降等而袭之。唯极少数亲王,功勋卓绝,得以世袭罔替,号为“铁帽子王”。
终清之世,仅十二人获此殊荣。
弘昼者,荒唐一生,未尝建功,何以冀铁帽子王之荣?然乾隆念手足之情,犹豫再三,终以己之冠冕赐之,曰:“汝欲吾冠乎?则暂借与尔!”
此虽殊宠,亦明示铁帽子王之位,非弘昼所能企及。然乾隆终顾念兄弟,令弘昼之子承亲王爵,然亦止及一身,后必降等。
五弟弘昼荒疏,六弟弘瞻更为放诞不羁,虽幼受乾隆抚育,及长能文能武,乾隆欲栽培之,以佐政务。
然弘瞻渐肆无忌惮,不务正业,唯以敛财为乐。其贪财若渴,竟至侵及皇权,与人私贩人参,事发被查,乾隆怒不可遏,严惩不贷。
弘瞻欺压百姓,横征暴敛,又欲染指军机,乾隆一一历数其罪,严加斥责。
更因其于谦妃寿辰、圆明园火灾等事,失礼失节,乾隆遂革其亲王爵,贬为贝勒,停其俸禄。
弘瞻遭此重惩,郁郁寡欢,病入膏肓。乾隆亲往探视,兄弟情深,泣下沾襟,许复其爵。
然天命难违,弘瞻终不起,遗言云:“吾今可死矣。”乾隆哀痛之余,复其爵,亲为撰墓志,以表悔意。
读史者曰:
乾隆虽欲避雍正时兄弟相残之悲剧,然天家无情,君臣之界,往往混淆。
弘昼、弘瞻偶有小过,即遭严惩,何能得幸福之人生?
弘昼遂以荒唐自娱,弘瞻则沉迷于财货之中。皇权之下,骨肉亲情,终成泡影。乾隆虽悔,亦无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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