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网上刷到这样一个事件:南京90后外卖小哥小邹背着六个月大的女儿,骑着电瓶车,穿梭于大街小巷送外卖的视频刷爆网络。
在小邹的背上,孩子不睡觉的时候,滴溜着眼珠,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睡着的时候,小脑袋随着车辆的颠簸一甩一甩,路人直呼孩子可爱,却也看着揪心,纷纷过来询问。
“怎么不留给她妈妈带着?家里的老人呢?有兄弟姐妹吗……”
小邹的回答可谓简单粗暴:“没有兄弟姐妹,老人死了,给她妈带孩子死得快……”
等记者走进他的生活,却发现他所说的,便是他生活的全部真相。他的故事在网上一经披露,网友们纷纷为他点赞:
小伙子,有担当!是条汉子!
小邹,这个90年出生,却沧桑得像四十多岁老男人的年轻人,他31岁的人生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们从他身上又能看到什么?
01.
自小父母双亡 ,由年迈的老人抚养长大
1990年,小邹出生于江苏省一个普通的人家,两个月后,母亲撒手人寰,不久父亲也去世了,失去双亲的小邹便由年迈的爷爷奶奶拉扯大。
两个老人抚育一个婴儿,日子过得并不轻松,但老人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小邹打小也特别懂事。
当他长大后领到的人生的第一份工资4000块时,他不舍得自己花,却给爷爷奶奶花了3800块。
他知道爷爷奶奶节省惯了,舍不得花钱。一个周末,小邹挤出时间回了趟老家,手里大包小包拎着,吃穿用度能想到的都买了。
小邹对两位老人说:“爷爷奶奶,我挣钱了,以后咱该花就花,别总是省着。”奶奶抹了抹发红的眼角,使劲点头。
孩子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心疼老人了,这是天下老人最感到欣慰的事,但时间不饶人,这样温情的时光并未持续多久。
有一次,小邹回家,发现奶奶健忘得厉害,有时甚至忘记吃饭,而爷爷不会做饭。他打开冰箱,里面除了一碗酱菜和一把蔫了的青菜,什么都没有。
小邹的眼睛酸了,他立刻赶到超市买菜买米买油,呼啦啦炒了很多菜,又煮了一大锅米饭,随即把菜和饭摊到十几个保鲜盒里,放在冰箱里冻了起来。
小邹把爷爷奶奶找来,指着冰箱里满满当当的食盒,说:“爷爷奶奶,这些饭菜我都给你们煮好了,以后每顿饭拿出一份,加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冰箱里存的是半个月的分量,小邹知道,半个月后,他必须再回来一次,他不能让爷爷奶奶饿肚子。
但平常,爷爷奶奶也需要人照应,小邹委托大伯帮忙照顾好老人,自己继续在外打工挣钱。老人的生活需要钱,奶奶看病也要钱,他尽可能地两头跑。
尽管如此,他的心仍然悬着,为此,他发了一个愿:“我愿意折50年阳寿,换取爷爷奶奶的健康。我希望能伺候爷爷奶奶到百年之后,至于我那时是生是死,也就无所谓了。”
但天并未遂人愿,没过多久,爷爷就走了。想到爷爷辛苦一辈子,还没有享到多少福,小邹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有这份心,但时间却不等人。
心有余而力不足,子欲孝而亲不待,这几乎是人人都经历过的遗憾。
当它突然而至时,我们只能接受它带给我们的痛苦,然后继续生活,加倍地珍惜身边的人。
02.
婚姻不幸,前妻离家,新妻患病
像无数凡夫俗子一样,20出头的小邹和一位姑娘恋爱、结婚,婚后生了一个女儿。
也许这样的家庭负担太重,不久妻子就离开了,他要了女儿,从此肩上多了一份责任:照顾好奶奶的同时,照顾好孩子。
几年后,第二任妻子走进了他的生活。
哪知,他有一次到外地办事,妻子受坏人撺掇,被拐卖到了天津。等把妻子营救出来时,她却因受到刺激患上了间歇性精神分裂症。
小邹只能让妻子好好呆在家里,此时他已经回南京当上了外卖小哥。
今年五月份,妻子生下了小女儿婷婷。婷婷的到来,给了他莫大的喜悦,也让他陷入了更大的愁苦当中:因为宝宝的到来,家里的开销一下子猛增,到哪去弄这么多钱呢?
小邹听人说上海那边可以试药,一天1000块。他想都没都想就去了,试了六天,挣了6000块,可上海是联网的,试过药的15天内,不能再试了。
他又听说南京这边试药不联网,只要检查身体时没有发现针眼,就可以试。小邹立马回了南京试药,一天500块。
可有一次,他亲眼目睹试药的同伴吞下药片后立即昏死过去,当即被拉去打了强心针。小邹怕了,这么多亲人需要他,他不敢拿命去搏。
在南京试了5天之后,小邹就回了家,继续做起外卖小哥来。
可生活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把一个接一个的难题甩到他面前。
他下班回到家,想给小女儿喂奶,却发现奶粉罐是空的,这可是他今早出门前才新开的一罐奶粉。
原来脑子不清醒的妻子,看到宝宝哭,就喂,宝宝一天里就足足吃了一罐奶粉!
小邹想发火,最后却是一声叹息:“一个不正常的妻子,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唉,以后就带着婷婷送外卖吧,虽然走街串巷,风里雨里的,毕竟孩子是在自己眼前……”
小邹作了决定。
有人说,打工人的艰难在于双手搬了砖,没办法抱孩子了,抱了孩子,就没有办法搬砖了。
可小邹偏偏要一手搬砖,一手带孩子!这是他能想到的对孩子最好的办法了。生活的重压之下,谁不是戴着镣铐在跳舞呢?
“孩子既然生下来了,我们就要对他负责任,不是吗?”小邹对记者说了这样一句话。
就这样,在南京街头,人们经常看到了小邹背着娃儿,骑着电瓶车,送外卖的画面。
03.
日子难过,再怎么难,总会过去……
前阵子,小邹有些郁闷,平台扣了15块钱餐损费。
他拿着手机跟同伴们诉苦:“我这餐明明是按时送到了,昨晚两点送到的,两份,放在门口。看,我这还拍了照片。可对方硬是说我只送了一份,今天就扣了15块,这人太没品了。”
说罢,他把照片递给同伴们看。平台扣的这15块钱,小邹是心疼的。
正常的话,白天他跑一单才挣3块多钱,晚上12点以后,起步价是6块多钱。为了多挣钱,他一方面尽可能多加班,一方面拼命省钱。
但小邹背着婷婷,他不敢多接单,单接多了,就要赶时间开快车,他不愿意冒这个险。
可他们要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他们租的那个没有窗户的房子也要700块一个月,上次跟警察去天津营救妻子,来回的路费是借的,买电瓶车的钱也是借的,还有一家子的生活费……
家要顾的,债要还,小邹想着,一点一点来,总会有还完的一天。
凌晨,他把婷婷背在背上出门了。
深夜路上车辆少,接单单价高,是小邹加班的好时段。他先到旁边的便利店,要了一包烟和一包槟榔,都是最便宜的那种。“槟榔加烟,法力无边”,小邹笑着说,极困极困的时候,它们可以避免他在电瓶车上睡着。
下半夜三四点时,会拐到烧烤摊一下,拿一些客人不要的鸡头、鸭脖。这些物件上有淋巴,客人不吃。小邹就让摊主给他留着,回去煎一下,就省了一顿早餐钱。
小邹也曾想过,要不要把婷婷放在家,这样他就没有顾虑可以多跑几单了。
有一次夜里下雨,婷婷留在家里,待早晨返回时,没进门小邹就听见了孩子的哭声,妻子告诉他孩子足足哭了7个小时,怎么哄都不好,小邹心疼极了。
从此,无论刮风下雨,他都带着婷婷,小邹想,少接两单就少接两单吧,孩子更要紧。
记者问他:“你觉得难吗?”
小邹说:“日子难过,再怎么难,总会过去的。我现在就是努力工作,给奶奶养老送终,抚养两个孩子长大。待她们找份好工作,嫁个好人家,我这一辈子心愿就了了。”
是啊,人生实苦,好在我们还怀有心愿,那是我们心头燃起的一盏烛火。
那点光和热,就足以支撑起我们穿梭在人生的风雨里,步履不停,无怨无悔。
网友送暖,呼吁帮扶
其实,全国像小邹一样带娃送外卖的情况,并非个例,百度一搜,跳出来的比比皆是:
柳州小伙胸前兜着个婴儿送外卖。
江苏常州六个月大的霏儿坐在外卖箱里,跟着父亲送外卖,成为感动全网的“外卖宝宝”。
合肥25岁的母亲带着4岁的女儿送外卖。
类似的还有,武汉42岁的单亲母亲带着3岁的女儿开夜班的士。
每一个背后都是一个感人而辛酸的人间故事。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带着幼小的儿女四下奔波?谁不愿意自己的孩子生活无忧,平安快乐?
但生之艰难,让很多人即使拼尽全力,仍显得顾此失彼,无法周全。尽管如此,他们仍咬紧牙关,依然记得自己为人父母、为人子女的责任。
小邹的故事在网上披露后,很多爱心网友纷纷给小邹寄了生活用品,堆得满屋都是。小邹非常感动,同时他也说有些东西不是很实用,让大家不要再寄了。
一个网友在弹幕上说:“要是有集体年代那种保育机构就好了。”
是的,公立的普惠性的保育机构是无数小邹们、甚至是没有老人支持的白领家庭所渴求的。但社会上的公立的托育机构不到两成,没有资源渠道,根本无法进入。
而民办的机构价格高到令人望而却步。
2021年,全国人大代表杨莹建议:从国家层面推动公办婴幼儿托育机构建设。
我们唯有希望这个进度可以加快、再加快!甚至针对底层劳动者、务工人员的一系列社会保障措施都能尽快落实下来,让他们在城市的打拼没有后顾之忧!
这个城市离不开小邹们,无数像小邹一样的底层劳动者、务工人员默默地为城市的快速发展做出了贡献,但他们却始终在城市的边缘徘徊,在城市的最底层挣扎。
带着宝宝送外卖,旁人看来是担当与感动,在小邹这里却是与生活的赤搏,是如他说的“没钱没人,除了自己带还能怎么办?”的无奈。
这是小邹的故事,也是无数如你我般的凡人生活的写照。
他们不需要被围观与同情,他们需要的是契合实际的帮扶,这一点,需要被看见,更需要被积极地响应。
人世艰难,而人心向善。
我们希望像小邹这样有担当的青年能够全身心投入工作,希望孩子们得到稳妥的照顾与健康快乐的成长,更希望看到人人体面地工作、有尊严地生活。
这是小邹所愿,也是你我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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