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岁的女孩被性骚扰，妈妈劝她先回学校，这是学校和社会的不作为｜蜂窝儿童宇宙|儿童宇宙|学校|师资力量|性教育|性骚扰|蜂窝

蜂窝第 114 篇创业日记

与你一同分享蜂窝的成长

文 | 大嘴蜂窝儿童宇宙创始人

编辑｜lala

在过去很多年，我接触了几千个家长，我发现我们的家长正在练就十八般武艺，来应对孩子成长中的所有挑战。而很多时候这些挑战中的问题，本应该是由社会、学校来回应的。这样的状况让养育孩子的所有挑战都变成了家庭的无限责任，而这样的“内卷”，也会让亲子关系变得异常的奇怪。

学校，老师无法回答孩子学习的意义是什么

昨天，在蜂窝的家长群里针对“如果六年级的娃说‘语文课文背诵毫无意义’，我该如何回应~?”这个问题展开了一番讨论。

下面回复的这位家长选择了一个非常好的角度，也就是用事实碾压，用冯诺伊曼、欧拉这样名人的成长故事去回答孩子。这似乎是一个精妙的回答，有真实故事，有故事带来的经验以及成功。但是不要忘记，6 年级的孩子早已有了解构成年人的能力，Ta 只需要追问一句，爸爸妈妈，你们背诵了吗？你们有冯诺伊曼，欧拉厉害吗？

你看，这个「意义」就被破解了。

孩子的意义是一个后现代的问题，后现代的典型特征就是一切似乎都显得毫无意义，但是人具有自我构建意义的能力，那在孩子问出意义的时候，他需要的就是自我构建为什么需要背书的意义。

而家长面临这个问题的时候，是有一个巨大压力的。因为家长在担心的是，孩子不想学习了，孩子不想上学了，以及恐慌这一切带来的无限“可怕”的后果。没错，当孩子说为什么要背诵的时候，家长马上开始恐慌孩子不学习之后带来的后果，而孩子只是在问当下的问题。

显然，这样的对话就会变成了自说自话，家长的回答轻易被孩子解构，而孩子想要知道的意义也无法被建构。这产生了最不好的后果——学习的一切，似乎都没有意义。因为孩子无法得到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所以，我们需要回到具体的事实当中去回答孩子，和孩子讨论。

我们可以这样说：

你在问有什么意义的时候其实是怀疑Ta 没有意义了，这挺好的。
你拥有自己的选择，是继续背？还是不背诵？不过你需要关注的是，不背诵带来的麻烦和评价，你是否能应对。例如老师的负面评价，或是未来考试万一考中这个文章，你无法获取分数带来的代价。
如果你既不想背诵，又想要不承担代价，你还有什么办法解决课标中需要完成背诵任务呢？

当然，这个对话需要一定的能力，才能不翻船。我们和孩子都很容易马上就跳逻辑，比如孩子马上会追问，那上学干嘛呢？为什么要上学呢？

是的，这样的对话带来了错位。

所以，当一个背诵任务传递给孩子的时候，教学者就需要与孩子创造出共同的意义，让孩子对学习的意义拥有持续的期待。这是学校、老师在教授学习任务的时候，需要提供给孩子的。并不应该由家长和孩子完成此环节。

社会、学校的缺失：看不见的「儿童」保护系统

前段时间，蜂窝的一个家长在家长群里提出了一个更具体的问题。

16岁高一女生，开学军训期间，被男同学骚扰，那同学乘其不备对她乱摸(军训短裤，摸大腿部位)。老师的处理是让男生给女生道歉，并当面读出来，但第二天，男生没读，老师忙于开学的工作，未做及时处理，女生可能是委屈加上一直没等来诚恳的道歉，很崩溃，并不愿上学了。今天早上妈妈把她劝去学校，然后给我打了电话，说这个事情，想来问问大家的看法，有没有什么建议呢? 蜂窝家长群提问

对于这位妈妈来说，世界已经失控了。孩子遇到性骚扰，并且情绪外化，可能是妈妈经验以外的事情，而期望学校中的老师这个「公正」裁判去解决的时候，老师拖延了，甚至会有一些回避，毕竟这件事情闹大了也会影响外界对学校和老师的评价。而现在孩子刚高一，刚刚入学，如果不去学校，这个事情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孩子要转学吗？这会影响孩子的未来吗？

这位妈妈陷入到了不同层面的情绪漩涡当中。这样的情绪漩涡，还有父亲的缺位给妈妈带来的进一步的恐慌。妈妈能抓住的似乎只有被验证的那一条线，就是继续在学校学习，这样能减少更多的风险和不确定性。

而对于孩子来说，却不是这样的。这里面有两个巨大的冲突，一个是她被性骚扰了，一个是她不想要去学校了。妈妈的行动在告诉孩子，性骚扰的严重性远没有不去上学严重。即使女孩还需要继续面对骚扰她的同班男同学、其他同学的眼光和议论，会有巨大的不安和压力。

这件事对于这个孩子来说，就是「成年」的第一课。

如果这个问题就这么滑过去，老师不管，妈妈不坚持，那就是告诉这个刚刚长大的孩子，没有一个成年人能保护她。这件事的处理，事关孩子会如何看待自己，看待妈妈，以及这个成年人的世界。以及这个女孩对于自己的身体，对于未来和异性的关系，以及对世界期待都会受到影响。

当这条信息被一个家长转发到了我做性教育朋友的群里的时候，那个性教育机构的创始人给了如下回答。

女孩唯一能抓住的是家庭。这个女孩需要的是家里人确定的信息，就是对她的关心和爱。首先，多积极倾听和共情孩子，安抚好孩子的情绪。不急于让孩子立马去学校上课。其次，家长可以先问问孩子，除了男生的行为以外，班里是否还有其他事情困扰到她?例如其他人对她的指指点点和非议?是否有对她造黄谣的事情发生?等等然后，询问孩子她是否需要男孩子必须当面来道歉?如果她（妈妈）介入，并来跟老师沟通，要求男孩子当众道歉，是否可以?

最后如果孩子愿意家长来支持自己，家长要站出来替女孩主持公道，让老师去执行。这个正义和公道对女孩来说非常重要。如果孩子确实需要这个道歉，老师忙的无法顾及这件事情，或者老师觉得让男生道歉不太可能，也想睁一眼闭一眼过去。家长可以主动出击，跟老师先交涉下，明确表示这个道歉对女孩的重要性。 ——保护豆豆（性教育）创始人胡佳威

在这样的具体事件中，我们的家长被卷入到无数的情绪中，忧虑更长远的未来，而忽略了当下孩子在具体的问题中的需求。

而本应该承担责任的学校却看不见去哪里了，班主任为了开学的事情忙乱，这个事情就可以被拖延。而社会其他职能的相关应对措施，更无法见到。

一个完整的学校和社会机制，在这个时候会有一个人出来协调去安抚女孩与女孩妈妈的情绪，去照顾她们。因为她们都属于共同的受害者。同时，还会有心理干预去评估女孩的状态，家长的状况。按照成熟的流程去处理这件事情。而不是通过拖延、忽略，傲慢地无视掉了这样的伤害。

养育孩子需要一个支持系统

英语里有这么一句谚语叫做，It takes a village to raise a child。意思是说养育一个孩子需要整个社区和社会的支持与参与，让他们能够在安全健康的环境中体验和成长。

而我们目前面临的问题是，似乎养育一个孩子，需要父母成为哪吒，拥有三头六臂，需要回答所有问题，需要随时回应外界不确定因素的任何伤害，同时又要为这些问题提供解决方案。以及，随着孩子不停地成长，家长还需要去学习心理学、教育学，让自己成为一个教育方面的专家。

我称呼这是另外一种“内卷”，把社会支持系统本应该承担的责任和成本移交给了家庭。社会支持系统指的是个人在社会生活中所获得的，来自家庭、朋友、同事、社区以及其他社会网络的不同类型的支持。拥有这样的支持系统才能让家长自如地去养育一个孩子，而不是让一个家庭去承担所有的养育责任。

当外部本应有的系统缺失了，家长该如何构建自己的支持系统呢？

在这个 16 岁女孩遇到问题的时候，这个孩子妈妈的朋友就在蜂窝家长群发起了这个话题的讨论，同时群里的家长发现之后，就转发到了性教育机构的群，让两个群的群友都在帮忙出谋划策，提供支持和反馈。这就是有一个相对简单的支持系统。

我想到的最好的方式也是主动寻求帮助，因为有一群教育创新机构，都在尝试去成为系统的一个部分，去支持孩子的成长，而家长是可以和这样的支持系统一起分担一部分养育责任的。

蜂窝儿童宇宙也是支持家长养育孩子系统的一个部分，我们是孩子情绪的健身房——这并不意味着孩子情绪有问题才来解决，而是希望在这里支持孩子通过情绪理解理解自己真实的需求，从而去实现自己真实的想法。

例如那位质疑背书意义的孩子，就可以参与我们的学习，与我们从情绪开始，共创他学习意义为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