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国民党“七大”上,蒋介石宣布不承认外蒙古独立。
会议上,老蒋一如既往地作出沉痛检讨,颇有悔不当初的感觉,奈何此时国民党早已无力收回外蒙古。
不止如此,正是源于蒋介石当初承认外蒙独立,以至于为中国收回外蒙古打上“死结”,即便毛主席先后两次向苏联提出收回外蒙古,始终未能成行。正如蒋介石所说:
“外蒙古独立,本人当担负全责。”
话虽如此,外蒙古独立之因素也不仅仅取决于国民政府承认外蒙古独立,其中涉及多个方面、多个势力。
一、外蒙独立之始
16世纪起,噶尔丹率领噶尔丹部进攻外蒙。
外蒙地区宗教首领决定归附清朝,其实外蒙也可以选择俄国,当时俄国经营西伯利亚,和蒙古地区多有往来。
不过外蒙宗教首领认为和俄国人合不来,毕竟双方宗教信仰不同、饮食习惯不同,即便外蒙古依附俄国,也只会落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下场。
此后经年,清朝经营着外蒙古,俄国则和外蒙古通商,沙俄这时也没太大野心,三方相安无事过了一百多年。
20世纪初,外蒙古内部出现分歧,一部分人不满清政府实行的新政,加上被清政府管辖几百年,外蒙古总觉得不是个事,想着闹独立,这时候俄国立马跳出来,在外蒙古拉拢人心、给外蒙古高层各种送礼。
“凡商人来货,首献活佛。”
外蒙在清政府就是“小弟”,如今被俄国奉为座上宾,王公贵族不免产生亲俄思想。清政府逐渐瓦解后,沙俄立即鼓动外蒙古独立。
独立好、独立妙,独立之后有沙俄,被沙俄骗的团团转的外蒙古活佛、王公们宣布独立,将中国官员(清政府)驱逐出外蒙古。
在俄国的帮助下,外蒙古宣布独立,不过大厦将倾的清政府以及之后的中华民国政府可不承认。
中华民国成立后,本打算派兵进入外蒙,俄国这时候横插一杠。俄国确实想吞并外蒙,一如之前侵占中国领土一样,因此当民国政府意欲派兵外蒙,俄国跳出来说不行,鉴于当时国内局势不稳,出兵计划暂时搁置,不过民国政府一再宣告:“外蒙古是中华民国领土。”
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
新上台的苏俄政府宣布废除沙俄和中国签订的一切不平等条约,话虽如此,苏俄可不愿将抢到手的利益拱手相让,包括外蒙古问题。
闹独立的外蒙古一瞅局势不对,苏俄既然宣布废除一切和中国不平等条约,虽然宣称“外蒙古是一个独立的国家”,颇有撒手不管的意思。
于外蒙古来说,这是一个危险信号。一旦苏俄放手不管,外蒙古将如何自处?倒不如重回中国怀抱。
民国政府乐见其成,高高兴兴欢迎外蒙古重回祖国怀抱。还没等高兴几个月,段祺瑞政府倒台,中国军队撤出外蒙,外蒙局势再度陷入动乱。
受苏俄十月革命影响,外蒙业兴起共产之风,并先后成立两个秘密革命小组,待中国军队撤走之后,外蒙刮起革命浪潮,苏联再次介入外蒙事务,甚至主动派兵,协助蒙古人民党军队长驱直入。
在苏联支持下,蒙古人民党组建“蒙古临时人民政府”,再次宣布独立。民国政府肯定不承认外蒙古独立,可当时中国内乱不休、强敌环伺,谁都顾不上边界领土问题,后来抗日战争爆发,全国上下一心抗日,外蒙古几乎被“遗忘”。
故而这段时间闹独立的外蒙古实质上已成为苏联卫星国,更让人气愤的是,苏日签订《苏日中立条约》,公然将中国国土作为双方交易的筹码——日本承认外蒙古独立,苏联尊重“满洲国”领土完整。
两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国人无不愤懑,中华民国外交部部长愤然发声,称:
“如此条约对于中国完全无效。”
苏联、日本会在意中国发声?不止苏日不在意,美国、英国也不在意,它们并不在意外蒙独立与否,在意的是本国利益。《苏日中立条约》仅是“前菜”,雅尔塔会议才是各国瓜分中国利益的“主菜”。
二、莫斯科谈判,宋子文一筹莫展
1945年,雅尔塔会议召开。
关于外蒙古问题,成为此次会议一大议题。苏联斯大林提出“维持现状”,意思就是说要继续控制外蒙。
罗斯福、丘吉尔并没意见,于是三巨头单方面决定了外蒙命运。这是一场没有中国参加、却涉及中国利益的会议,明明该有中国代表在场,可在“三巨头”看来,中国到不到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意见统不统一。
从结果上来看,“三巨头”很满意雅尔塔会议。
不过毕竟中国是二战亚洲主战场,从局势上来看,又是战胜国,不通知中国参加会议就算了,还决定了外蒙古命运,属实有些不人道,罗斯福是不太好意思将事情原委告知国民政府,只能含糊的说:
“斯大林提出外蒙古维持现状。”
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维持外蒙现状的提议是斯大林提出来的,国民政府要找人说理,得去找斯大林;二是斯大林要外蒙古,国民政府得拿出个章程。
憋屈、无奈,老蒋心里很气,却又不得不派宋子文和苏联谈判。1945年6月30日,宋子文、蒋经国一行人飞往莫斯科。
当晚,双方进行了第一次谈判。
斯大林起初表现得很客气,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国民政府这边也只能陪着笑脸,一时间宾客尽欢。
没一会谈判局势骤然紧张,斯大林拿出了《雅尔塔协议》。
宋子文表情一凝,知晓狂风暴雨即将来袭,果不其然,斯大林接下来一句话让众人再也笑不起来:
“中国必须承认外蒙古独立。”
“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宋子文清楚,斯大林此话并非玩笑。
倒不是中国别无选择,而是国民政府别无选择。国民政府需要苏联的支持,不单单是为了给日军致命一击,更为了对付共产党。
一旦苏联支持共产党,国民政府作何选择?斯大林是个谈判高手,他很直接的在谈判桌上谈到了苏联一定要外蒙古独立的理由,也提到了苏联对于国共的立场。
如果说过去俄国干涉外蒙古是觊觎外蒙古领土,那苏联一心要外蒙古独立,则是为了确保苏联南境安全。毕竟一旦有人从外蒙古向苏联进攻,只要切断西伯利亚铁路,苏联将会彻底陷入被动。
面对强势、精明、狡诈的斯大林,宋子文只能以“请示蒋总裁”为由,结束这次剑拔弩张的谈判。
第二天,宋子文电报蒋介石。
宋子文负责谈判具体事宜,可不愿做第二个“李鸿章”,故而他向蒋介石提议,提出多种建设性意见,就是没提承认外蒙古独立。
老蒋也是个精明人,他也想到谈判会不顺利,台面上谈不拢,那就只能让自家儿子私下找斯大林谈谈。
私下谈能讲什么?自然只能动之以情。
蒋经国也是个谈判高手,他从中国人民的殷切希望谈起,讲述中国抗战多年,国民急切渴望祖国统一,如果这时候传出国民政府承认外蒙古独立,或又将如当年巴黎和会签订《民死条约》一样,国人愤懑、国民政府威望尽失。
私下的斯大林说话更加直白,句句戳中国民政府要害,总之就一个意思:国民政府必须承认外蒙古独立。
话说到这份上,谈判就没太大必要了。只要斯大林不松口,国民政府其实就没选择,这就是“弱国”的悲哀。
一战如是、二战如是,即便中国两次都是胜利国。
为了得到苏联支持,蒋介石妥协了,他向斯大林提出了三个要求,最后一个要求即是苏联只能援助国民党,不能援助共产党。
作为条件交换,国民政府同意击败日本后,外蒙古独立。其实所谓的“同意外蒙古独立”,也有一定条件:必须经过公民投票。
无论如何,国民政府得留些脸面。
斯大林没理由不答应蒋介石的要求,于是双方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的谈判,签订了《中苏友好同盟条约》。
三、外蒙古回归扣上死结
条约签订,外蒙古回归之路算是被彻底堵上。
虽说中苏承认外蒙独立,该走的形式还是要走完。1945年10月20日,外蒙古举行所谓的“公投”,国民政府派人“观察”。
名义上派人行使监察之权,实际就是去“观光”,只能观察,不能干预,连多余的话都不能说。
此次共有49万人参加公投,有98%的人投了赞成票。
作秀到这种地步,实在让人叹为观止。过场走完,外蒙古独立成为既定事实,国民政府也宣布承认外蒙古独立。
过去外蒙古独立纯属一厢情愿,虽说闹独立这些年实质上成为苏联卫星国,毕竟本质上外蒙古的主权属于中国,只要中国不承认外蒙古独立,外蒙古地位就不合法。
今非昔比,中国承认外蒙古独立,又有条文支持,即便国民不愿意外蒙古从中国分离出去,可让外蒙古回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话虽如此,外蒙古独立后还有一件事有待完成:加入联合国。作为一个独立国家,加入联合国被视为对其独立性的最大认可。
这时候国民政府不愿意了,特别是苏联一再违背《中苏友好同盟条约》后,老蒋授意中方代表一再否决外蒙古进入联合国,并质疑外蒙古国家主权的独立性。只要外蒙古一日不加入联合国,独立之事就存有一定变数。
1949年1月,米高扬到访延安。
彼时解放战争形势一片大好,中国共产党与苏联“老大哥”正式商讨一些关键性问题,毛主席提到了外蒙古问题。
“外蒙古和内蒙可以联合起来并入中国版图。”
这是毛主席第一次非正式提出让外蒙古回归,显然遭到了米高扬拒绝,甚至斯大林也发电给毛主席,指出外蒙古回归一事的决定权在外蒙。
看似民主的一句话,等同于拒绝。毕竟外蒙古独立前后,其实都靠着苏联,若没有苏联撑腰,外蒙古也不可能独立。而斯大林拒绝毛主席的理由很简单:
“外蒙古享有独立,中国政府已经承认外蒙独立。”
由此就不得不说,老蒋当初真就属于目光短浅。为了对付共产党,甘愿将外蒙古拱手相让,彻底断了外蒙回归的路。
斯大林强硬的态度,让毛主席意识到想让外蒙古回归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外蒙古闹独立闹了也有个小百年,最开始小打小闹,后来苏联介入,干脆成立临时共和国。
又赶上清末中国连年战争,根本没心思、没精力管外蒙这档子事,只能任由外蒙古野蛮生长、独立成国。
等到国民政府有时间、有精力、有能力来管外蒙古,苏联又不同意,结果还碰上个目光短浅的蒋委员长,为了得到苏联的支持,干脆承认外蒙古独立。这一下外蒙古独立有了事实依据,中国凭什么让外蒙古回归?
虽说如此,毛主席、周总理等人还是没放弃让外蒙古回归。后来斯大林逝世,毛主席第二次向赫鲁晓夫提出外蒙古回归一事。
赫鲁晓夫虽然没有斯大林那般强势,却在外蒙古问题依旧不松口——中国政府已承认外蒙独立,外蒙享有独立。
不单单是国民政府承认,新中国都和外蒙古建交。哪怕之后蒋介石不认账,单方面宣布不承认外蒙古独立。然而外蒙古独立已经完成在国际法上所需的一切手续,独立事实摆在那里,回归之路早已被老蒋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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