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林斌拒绝了我的请求。
为了让我冷静下来,他直接搬去了他妈家。
我知道梁芳芳也在那里安胎,有林母悉心照料着。
想来,此刻他们一家其乐融融,而我却只有半躯病体。
疼爱雯雯的只剩我一个了。
雯雯的三周岁生日快到了,我看着床头柜的合影,鬼使神差地给林斌发了条消息,希望他能抽空回来,陪雯雯一起过生日。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为雯雯庆生了,我想尽自己所能满足她的心愿。
然而,林斌始终没有回应。
直到生日结束,雯雯双手合十许下生日愿望,他也没有出现。
雯雯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问我,爸爸去哪儿了,我一时语塞,只能强颜欢笑岔开话题。
"雯雯许了什么愿望呀?"
"我希望妈妈能带我去动物园玩。"
孩子稚嫩的声音狠狠触动了我的心,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这是雯雯去年的生日愿望,但因为学校和我自己的事耽搁了。
没想到雯雯还惦记着。
"放心,妈妈答应你,一定带你去。"
我摸了摸雯雯的小脑袋,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她瘦小的身躯是那么单薄,三年了也没长多少肉。
想到那孩子以后还要孤苦伶仃地长大,我就心如刀割。
可我还能陪她多久呢?
想到这,我把头埋在雯雯稚嫩的肩头,再也抑制不住泪水。
哄睡了雯雯,我才收到林斌的回复:
"梁芳芳突然动了胎气,我在医院陪了一天,实在抽不开身,改天再说吧。"
我怔怔地盯着手机屏幕,陷入了沉默。
我斟酌良久,还是鼓起勇气给他发了条恳求的短信:
"没关系,这周末你能休息一天吗?咱们一起带雯雯去趟动物园,完成她的心愿。"
我辗转反侧,在床上煎熬地等待回音。
终于,林斌回复了,内容却让我五雷轰顶:
"张小露,你不是要跟我分开吗?怎么又想用孩子做筏子,让我回心转意?"
"你要是想挽回,就该全盘接受梁芳芳的孩子。只要你认错,我还会像从前一样对你。"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出自林斌之口。
可除了他,还能有谁?
被压抑许久的怒火和委屈喷薄而出,化作一阵剧烈的咳嗽。
我浑然不觉疼痛,只见鲜血越涌越多,口中尽是腥甜。
我的时间不多了。
8.
最近我的身体每况愈下,咳血成了家常便饭,胃痛也愈发频繁,去卫生院成了常事。
为了不让其他人担心,每次都等他们放学了才偷偷去。
幸好卫生院离学校不远,就在村口。
这天,林斌的妈妈突然来到了学校。
公公去世得早,林母一个人把林斌拉扯大,极其偏爱这个独子。
林母是典型的嫌贫爱富，一向瞧不起我的身份，觉得我上不了台面,尤其在得知我可能不育后。
平日里,我和林母为了林斌也算给足面子,彼此客气。
这次,我猜她来是为了梁芳芳。
进了办公室,林母就指使我给她沏茶。
寒暄过后,她单刀直入,要我净身出户,给梁芳芳腾位置。
我苦笑一声,用惯常的客套语气说:"只要林斌同意，我今晚就能离开。"
林母大概不知道实情,还以为我在纠缠不休呢。
看来她和她儿子也没我想的那么亲密。
"好,我记住了!那你可说到做到，别到时候死皮赖脸不走，打扰我的宝贝儿子!"林母冷笑。
可林母回家后听了梁芳芳的话又逮着我不放。
林斌一向以孝顺父母，我们俩只要不牵扯到林母,日子便相敬如宾,虽清贫但也其乐融融。
可一旦林母插手,便是鸡飞狗跳,冷战免不了。
如今我才彻底明白,林母在林斌心中就是真理,哪怕明知她错了,也绝不会忤逆。
"张小露,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妈呢,她拉扯我长大不容易啊!"
这些年,林斌没少拿这句话堵我的嘴。
我刚服下一大把止痛药,正昏昏欲睡地蜷在沙发里。
脸色想必很是难看,但在林斌眼里,不过是我在装可怜罢了。
他一把将我从沙发上拽起,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后脑嗑在地板上,疼得我眼冒金星。
剧烈的咳嗽又让我几乎背过气去,我赶紧捂住嘴,不想让他瞧见我吐血。
谁知掌心也染得一片殷红。
所幸林斌没有注意到,他只顾着控诉我的"罪状"。
我不想让他知道病情,免得他以为我是在激将,非要他负责。
眼下我只想快刀斩乱麻,了断这段感情,也免得日后墓碑上非要刻上他的名字。
此生,我再也不想跟林斌有任何瓜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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