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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生如夏花

《蛙》乃是莫言历经十余年的精心酝酿,耗费四载光阴,三度易稿,潜心铸就的一部长篇力作,它直抵国人灵魂深处最痛之所。该书初版于 2009 年,后荣获 2011 年第八届 “茅盾文学奖”。

小说由剧作家蝌蚪致日本作家杉谷义人的五封书信、四部长篇叙事及一部话剧构成,在艺术层面极大地拓展了小说的空间维度。

整部作品以从事妇产科工作长达五十余年的乡村女医生姑姑的人生历程为线索,凭借生动感人的细节与深刻的自我反省,展现出新中国六十年波澜壮阔的 “生育史”,揭露了当下中国在生育问题上的混乱局面,同时也深入剖析了以叙述人蝌蚪为代表的中国知识分子卑微、尴尬、纠结且矛盾的精神世界。

本书献给经历过计划生育年代出生的万千读者。正是这最后一句话,深深地打动了我。

曾几何时,我每日皆有一个习惯,即在临睡前阅读片刻,方能安然入睡至天明。近段时间,我沉浸于莫言的小说《蛙》中,它带给我的阅读感受,仿若亲身经历一般。那些人物鲜活如昨,在脑海中不断浮现。悲伤的故事犹如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心头,久久难以散去。连续多日,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忆起生活中的那些人物因计划生育而带来的人生转变。

听母亲提及,在生下我和妹妹后,计生部门要求她上环。三年过后,村里有人提议为母亲取环,唯有如此,旁人才会相信“过几年能够生养”的宣传,进而积极配合当时上环的工作。

一年后,母亲诞下弟弟,父亲欣喜至极。满月那日,包子分发完毕后,父亲竟将母亲平日为我们积攒、装在洋铁桶里的锅巴也取出,分给众人品尝,以此分享得子的喜悦。

在我上学之时,教我三年级语文的老师,因偷生二胎而失去了教师的工作。后来,他在家中开了一个代销店以维持生计。

我的一位同龄女友,家在安徽,与我同年结婚。她因生了一个女孩后外出躲养,接着又接二连三生下两个女孩。一心想要男孩的她一直在外四处躲避,犹如打游击一般。家中的楼房被计生办拆毁,却也未能动摇她的决心。她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喜得麟儿,这才凯旋而归。

为何这本小说名为《蛙》而非《娃》呢?实则有着深刻的隐喻。

文中借小狮子之口解释了原因:“为何‘蛙’与‘娃’同音?为何婴儿刚出母腹时的哭声与蛙的叫声极为相似?为何我们东北乡的泥娃娃塑像中,有许多怀抱着一只蛙?为何人类的始祖叫女娲?‘娲’与‘蛙’同音,这表明人类始祖是一只大母蛙,也意味着人类是由蛙进化而来,那种人由猿进化而来的说法全然错误……”

无独有偶,在《圣经》里,人类的始祖被称为亚当和夏娃,夏娃的 “娃” 与 “蛙” 亦是同音。

《蛙》里面的所有人名,皆以人体器官命名,例如,万心(姑姑)、万足(作者蝌蚪)、陈鼻、陈耳、陈眉、王肝、王胆、李手、袁腮等。只因做母亲的常言,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而那些被迫失去的孩子呢?对于母亲而言,就好似鼻子眼睛被割去一般。

作品中的姑姑是共产党员,她为计划生育事业辛勤工作了五十多年,一生未有自己的孩子,但她接生了近万名小孩,同时也扼杀了许多未成形的婴儿。

步入老年,她开始失眠,惧怕听到青蛙的叫声,备受煎熬。于是,她让老伴依照她的口述,捏出那些冤死的孩子,摆满一屋子,每日供奉,开始赎罪。到了晚年,她越发糊涂,真假难辨。五十多岁的小狮子并未怀孕,却找人代孕,而她竟还为其辩护,声称是自己所生。

由于流产,小说中的作者蝌蚪的前妻王仁美死在了手术台上;村妇耿秀莲为躲避流产,跳入河中淹死;村妇王胆因躲避计生干部的追击,早产而亡。

莫言的书极为复杂深奥,正如他自己所言,把好人当作坏人写,把坏人当作好人写,要把所有的人都当作人来写。

他在代序言中说道:“唯有正视人类之恶,认识到自我之丑,描写人类不可克服的弱点和病态人格导致的悲惨命运,才是真正的大悲悯。”

在写给杉谷义人的信中,作者表示:“倘若人人都能够清醒地反省历史、反省自我,人类便能避免诸多愚蠢行为。”

人类自身的生产,必须与物质生产相适应,即人口的增长必须与国民经济的增长相适应。若人口增长超越了人类衣、食、住行所需生活资料的生产,便会影响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加剧人多地少和就业难等矛盾,影响教育事业和国民经济的发展。

因此,实行计划生育不但有利于母亲和子女的健康,有利于工作学习和家庭经济生活,有利于下一代的培养与教育,而且还关系到经济和社会的发展,关系到国计民生、国家兴旺、民族繁荣的根本利益和长远利益。当个人利益与大家利益发生冲突时,只能牺牲小家庭的利益,以成全大家庭的健康成长,两权相害取其轻。

文学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而生活总是远远跑在文学的前面。这部小说中的姑姑原型便是作者自己的姑姑,一位知名的妇产科大夫。

阅读莫言的《蛙》,感受充满沉重与疼痛。这常常让我想起鲁迅的名言:“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文学是人学,文学的最高形式是悲剧。所谓悲剧,便是将人间最悲惨的东西剖析开来呈现给人看,以达到一种精神上的共鸣,为心灵疗伤。

莫言在封面提及:“作家还是要勇于写灵魂深处最痛的地方。” 如刘再复所言:“小说的读者,在作品的人物身上发现了自己,联想到自己真实的生活,真正的灵魂,从而和作品的人物同悲欢,共命运。” 在这一点上,莫言成功了,也完成了 “是民族的,也是世界的” 的艺术定义。

诺奖终身评委之一马悦然对莫言的评价是:“莫言非常会讲故事,而且敢于说真话。我读过很多当代小说作家的作品,没有一个比得上莫言。” 莫言小说中的主人公,在生活中几乎都有原型,所以我们在阅读时能够感同身受。因为真实,所以深刻。

莫言通过小说的方式,还原历史,反映过去和当下的生活,人们的喜怒哀乐、善美与丑恶。面对生活中人性的阴暗面,作者有着极深的忧患意识。他在文字中反省历史与当下,用心灵的呐喊,唤醒人们的良知,以免重蹈命运的覆辙。

他的小说如同一面镜子,引导人们走向正确的人生之路,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圆满与幸福。但在寻梦的路上,我们必将经历苦难与磨砺,唯有如此,才能懂得珍惜,与幸福紧紧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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