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流传着一个段子，说是有个倒霉男子，在外地餐馆吃饺子不蘸酱油引发了误会，被逮进了监狱。可是2012年8月的上海，类似滑稽的一幕真就上演了：
“老实交代！你个湖南人为什么不吃米饭？”
“我......胃吃伤了，牙又不好，吃米不消化只能吃面。”
正在大声叱问着的是一位刑警，小心翼翼回话的是上个月刚刚落网的一个名叫“卫求”的中年扒手。本以为这番说辞能够搪塞过去，没成想老刑警听罢脸上由笑转怒，站起身来猛地一拍桌子：
“你不叫卫求！根本不是偷东西这么简单，你犯的罪恐怕要枪毙！”说着将一张A4打印纸丢在“卫求”面前。
话音未落，这个“卫求”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后悔椅上，两眼无神直勾勾地望着面前的纸张，半晌才有气无力地哼哼道：“招了，不逃了。”
区区一个扒手，为何被严加审问？不吃米饭难道也是一种罪过？所谓“枪毙”，是警察叔叔在吓唬他，还是这个蟊贼不一般，身上还真背负着人命官司？
01
事情要从上个月3号晚上，发生在火车站附近花坛的一桩失窃案说起。有个从福建泉州远道而来的老板姓刘，和生意伙伴谈妥了一桩生意，因为距离第二天上午的发车时间还早，就去KTV参加应酬。
白的啤的灌下去，喝得迷迷瞪瞪的，等到散席已经是深夜了。本想着去酒店订个房间休息休息，结果出门迎风倒，不知道怎么的就趴在花坛边的长椅上睡着了。
再睁开眼，身旁围着几个环卫大妈，原来自己是被人家摇醒的。刘老板这才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黑色皮夹被掰坏了丢在一旁，里面的钱包和几张支票不翼而飞了！再一看左手手腕，金表也丢了！最无语的事情是，自己的黑色西裤口袋被人翻到了外面，不但手机被掏了去，就连裤腰上一条价值上万的皮带也不见了。
“踩着你屁股抽走的，你看！”
大妈们指了指刘老板的臀部，上面一个大脚印清晰可辨。刘老板尴尬万分，顺着大妈手指的方向，提溜着裤子踉踉跄跄地往派出所跑去。
据刘老板称，这一趟遭遇偷窃，损失起码20万。警方没有丝毫懈怠，当即调取案发地周围监控，几天后就锁定了一个常在火车站附近扒窃的团伙，并将该团伙数名成员控制起来。月底，经过审讯，其中四人承认了犯罪事实：正是他们夜间在火车站附近游荡，遇见了醉酒酣睡的刘老板，将他身上的钱财洗劫一空。
平时小偷小摸，关上几天也就出去了，可是这一回他们哥几个干了票大的，算盗窃还是算抢劫暂无定论，但涉案金额如此巨大，恐怕没个几年是出不去了。在羁押的日子里，四个扒手中年纪最大的那个中年人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根据办案经验，在盗窃团伙当中，年纪大又壮实的，一般都是团伙中的骨干，既然是骨干，那么必定进局子的经验相当丰富。可是提审一番，这个自称叫做“卫求”的男人，竟然也只不过是团伙中的外围小弟。相比于另外三个在警方这儿混了个脸熟的小年轻，他反而是在上海“初进宫”，是个扒手界的新人！
或许是办案多年培养出来的直觉，所内许多刑警初见“卫求”，就觉得这个男人眼神中透着一股狠厉。虽然语气平和唯唯诺诺，但这种老实人姿态似乎在刻意地掩盖着什么。
“这个家伙有故事！”
刑警们不约而同都认为“卫求”身上可能还牵涉着其他的案件，而一个有意思的细节，更让警方的这种怀疑大大地加深了。
02
“卫求”被捕以后，自称自己是湖南某县某村人，年纪轻轻就出外流浪了，一路走一路偷，偷到上海加入了这个团伙，栽了。由于“卫求”声称身份证被自己卖了换酒喝，警方暂时也只能按照他的供述登记这些基本信息。
可是每当吃饭的时候，细心的警方发现，这个自称湖南人的“卫求”，总是吃面和馒头，除非当天没有，才会吃一点米饭。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湖南鱼米之乡，“卫求”如果是湖南人，怎么会不吃米饭呢？莫非他交代的身份信息有假？
当时还没有现在这样发达的大数据联网，等到警方用“卫求”这个名字比对湖南该地人口信息数据时，果然查无此人。
自此，“卫求”伪造身份信息的行为，坐实了警方对他的怀疑。在进一步的审讯当中，警方让“卫求”描述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问一些关键性的问题。几天以后，再十分自然地又问了一遍。几个循环下来，“卫求”前后描述开始对不上，露出的马脚越来越多。
“编的越多，撒谎越多，要圆的地方也就越多。”
警方胸有成竹，断定“卫求”可能涉及比盗窃更加严重的案件，于是选派了一位老刑警出马审问“卫求”。
老刑警只用了几句话和一张纸，就让“卫求”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或许是在逃多年担惊受怕，又或许是继续对抗无望，他索性选择了坦白招供自己犯下的一切罪行。
原来，“卫求”落网以后，警方收缴的赃物中，有一张银行卡。银行卡并非受害者刘老板所有，于是警方派人去银行，查得持卡人名叫“牛彭永”，男，当年刚满18岁。年龄和照片显然都和“卫求”对不上。但顺着“牛彭永”往上一查，发现他爹竟是在逃通缉犯！
当老刑警将这张银行卡的开户信息单据甩到“卫求”面前时，这个光吃面食不吃米饭的“湖南人”终于承认，自己就是牛彭永的父亲——杀人潜逃17年的陕西农民牛抗斌。
03
如果没有那一起杀人案，牛抗斌或许依然还是个朴实地道的陕西农民，端着大碗蹲在自己的土地上，大口大口地吃着面条。可是一切美好都被自己的那一挥锄的冲动给生生击碎了。
警方押送牛抗斌回到陕西老家的时候，邻居冯老汉见到他虽然情绪激动，但却没有多少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样子，反而老泪纵横，似是比牛抗斌还要悔恨。原来，冯老汉老伴前些年去世了，自己已经鳏居多年，是村里的五保户，唯一的儿子正是被牛抗斌打死的。
在贫苦的年代，土地就是农民的命根，在农村对土地寸土必争的执念，往往成为了矛盾激化的根源，冯牛两家便是如此，他们本是邻居，最终却因为土地争端而血溅麦田。
1995年秋，冯老汉和牛老汉因为田地的分界线模糊不清而争吵起来，两个脾气都像犟驴，谁也不肯退让半分。听到争吵声，冯老汉的独子着急的冲过来，将牛老汉推搡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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