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胜利后,军统臭名昭著,尾大不掉,蒋介石迫于各方压力,加之也有抑制军统势力野蛮扩张的需要,于是秘密向戴笠发出撤销军统局,化整为零进行安排的指示。

蒋介石的指示,究竟意味着什么?

功高震主!

兔死狗烹!

相煎太急!

总之,意味十分复杂,形势非常严峻。

在此种局面下,戴笠认为必须尽快抢在蒋介石的前面,拿出一套办法,来对付蒋介石关于撤销军统局的步步紧逼,否则就被动,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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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付蒋介石,戴笠有自己的手段和秘诀。

1945年10月,他曾对下属兼密友的唐生明讲过:“我对校长一直就是这样,任何事没有准备好第二套办法,第一套绝对不先拿出来,否则你什么都拿完了,也就没有价值了,他便不会再用你。”

这一次,戴笠是怎么做的呢?

他是两手准备,而且并不示弱,相反桌面底下还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

先来说戴笠的第一手。

他的想法是借助蒋介石关于化整为零的指示,将军统力量扩散到有关方面。具体而言,一是将军令部第二厅全部掌握起来,把军统局原先主管的军事情报、军事稽查业务及国民党军队中各级谍报参谋方面的力量拨归进去,形成军事特务方面的独立系统。

二是将内政部警政司全部掌握起来,并将警政司扩编为内政部警察总署,将军统原先主管的特务警察力量划拨过去,形成警察行政业务与警察特务业务一把抓。

三是加快组建交通警察总局,消化军统掌握的各种武装,形式上隶属交通部体制,实际上还是由他戴笠亲自掌握。

四是将军统局主脑部分隶属在司法行政部之下,成立一个调查室,将军统局本部及各外勤机关拨过去,形成军统化整为零的基本力量。

可以想见,如果戴笠的这一手全面实现了,实际上军统的力量不仅没有削弱,反而变得更加强大了。

然而,政治是残酷的,蒋介石更不是吃素的。

所以说,戴笠将手伸得这么长,不仅想法难以全面得逞,而且还犯了大忌,甚至于让蒋介石动了杀机,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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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说戴笠的第二手。

戴笠通过几年来梅乐斯居间牵线搭桥,与美国海军界已有默契,这就是由美国海军部在战后以一部分海军舰艇援助国民党作为条件,支持戴笠出任海军司令。

为了实现这一计划,戴笠在美国海军第七舰队司令柯克上将身上,投下了巨注和本钱。

举个例子,为了加强与美国海军及柯克的联系,戴笠下令成立了军统青岛办事处和青岛站,并且派出善于交际的军统大特务梁若节任主任及站长。梁若节在青岛的唯一任务,就是尽全力公关美国海军人员,特别是柯克。

当时,美国海军官兵一般都在星期六晚和星期日到青岛市区跳舞玩乐,柯克这老家伙也想风流腐败,但又怕上岸扎堆,影响威信。戴笠知道后,立即交代梁若节,星期三、星期四专邀柯克活动,总的原则只有一个字,让老家伙爽!

历史上,势大遭忌,不甘急流勇退,反而想仗势欺主,借势自重,这类人绝没有好下场。这样的道理,历史教训,戴笠不可能不懂,但懂还在这个时候玩挟洋自重这一套极其危险的戏码,只能说,性格决定命运,他的野心是收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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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底,军统局化整为零的部署进入实质性阶段。这年的12月,戴笠来到北平,住在什锦花园当年吴佩孚的公馆,召集龚仙舫、马汉三、文强等一批内外勤负责大特务座谈,听取有关军统局进行改组的意见。

在这之前,化整为零的计划一直是在军统三巨头戴笠、郑介民、唐纵之间秘密进行酝酿策划,并由军统人事处长龚仙舫、代理主任秘书毛人凤等个别核心大特务进行承办。因此当戴笠直奔主题询问龚仙舫时,龚仙舫竟紧张地环顾左右而不敢言。

戴笠见状,立即严肃地说:“在座的都是本局的老同志,不会泄漏。你说你的,没关系。”

于是,龚仙舫汇报了考虑如何在国防部二厅、全国警察总署、交通警察总局三大公开机关中合法化安置军统人员的问题。

当时,文强、马汉三等外勤大特务是第一次听说“化整为零”,便问如何具体化法。

戴笠解释说:“第一是准备改组后的国防部二厅谍参系统和对外使馆的武官系统,要合法化地全部控制起来,这个任务要(郑)介民先生去完成。第二,是将内政部警政司扩大为全国性的警察总署,是合法化安置人员最多的一条出路,然后才能全部控制警察方面的行政、人事、教育。对李士珍派,能容就容,不能容就去。第三是与张嘉璈部长早已说定,要求在交通部成立一个交通警察总署来统驭全国铁路、公路的警务机构系统,并将本局的所有武装部队改编为交通警察部队。化整为零合法化就是如此。”

说到兴奋处,戴笠还说:“准备推荐李崇诗为海军部陆战队司令,兵员由本局武装部队中抽拨,或在其他的方面抽调。”

戴笠唯恐这些大特务不明内情,对化整为零理解的不深,讲完这些,他又给文强等人特别打气。

戴笠说:“世界上哪个朝代、哪个国家没有特务机关,人家越喊要取消便越显得重要。但是军统局这个名称有些臭了,组织也太庞大了,经费确也筹措不易,所以化整为零,以合法化来堵住人言可畏的口,凡事要为领袖分忧着想,我跟他三十年,是深知此道。”

看这段话,此时的戴笠对于军统以及自身的前途命运,还是颇为乐观的。

其后发生的一件事,很能显出戴笠的这种乐观与独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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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12月15日,蒋介石偕宋美龄飞抵北平,这是蒋战后第一次到华北地区视察。蒋在北平期间,戴笠亲自负责安保。戴笠规定以“高先生”作为蒋的代号,不论什么时候,只要电话里一说:“高先生出动”,北平的大小特务便倾巢出动。

这是负责任,但也是隐隐地显示力量。

12月16日,戴笠陪同蒋介石游览故宫。在陪侍过程中,戴笠一反常态,正式穿起了中将服,并在故宫太和殿前与蒋一起照相留念。

以往,戴笠都是隐没于黑暗之中,现在是个敏感时刻,他却违反以往的定例,在极具象征意义的太和殿前,做出了极具象征意义的举动。

戴笠想干什么?

难道他想向蒋以及全天下暗示,接蒋之位者,当为戴氏!

然而,如果将此时的戴笠看作高楼的话,进入1946年,他所面临的局面就是黑云压顶,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1946年1月10日至31日在重庆召开的中国政治协商会议再次喊出了取消特务机关的口号,正在筹备召开的国民参政会四届二次大会,受到感染,也在大谈取消特务机构的问题。戴笠的宿敌陈诚、陈果夫、陈立夫、李士珍等人抓住这一契机,推波助澜,一时间,重庆上上下下,讨伐特务机关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面对这种万人同声、千夫所指的局面,戴笠的内心感到了惊恐。

更糟糕的是,在这可怕可恨舆论的背后,蒋介石的脸色也是异常阴冷,趁机紧逼的。此时的戴笠深知一点,在未能掌握控制海军司令部之前,军统组织绝不能轻易撤销。于是乎,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以不变应万变,用一个“拖”字来对付方方面面的逼迫。

从表面上看,这一阶段,戴笠仍没显出败相,但事实上,他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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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讲,戴笠之死,其实是明戏,在这明戏之下,蒋介石就像庙堂之上一座雕像,你能感受到阴森,但也只能感受到阴森。

1946年2月,蒋介石提升唐纵为内政部政务次长,这不但使唐纵的地位首次高过戴笠,而且为唐纵出任警察署长做了准备。

与此同时,蒋介石指示唐纵主持召开特工月度会报,以便研讨对付三大会议要求取消特务机关的对策。戴笠知道在这种形势下,必定是会无好会,策无好策,索性以肃奸案件太多太忙为借口,在外请假,不肯出席。

戴笠以躲避来对抗,可见在重庆他已属于岌岌可危的少数派。蒋介石为了解决特务机关问题,特别成立了一个八人小组,此前这个八人小组戴笠还可以主导掌控,但在2月份,蒋介石以现实需要,指定由宣铁吾、陈焯、李士珍、黄珍吾、叶秀峰、戴笠、郑介民、唐纵等八人,组成新的八人小组。

蒋介石拟定的这个名单是很有讲究的。简单说,这八人小组之中,可以分为三派,宣铁吾、李士珍、黄珍吾是坚定的反戴派,叶秀峰在反戴方面与这一派有共同语言,因而可以为宣等利用,陈焯是北洋资格,虽没有强烈反戴,但也并不买戴的账,唐纵、郑介民虽是军统老人,却因人各有志,野心不小,早已与戴貌合神离,从某种程度上,成了老蒋抑制戴笠的重要两张牌,所以说,在这八人小组中,唯有戴笠是单枪匹马,八个人坐下来,实质上就是一人对七人的分离与对立局面。

蒋介石用这个八人小组来对付戴笠,意图究竟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