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4月28日,中原野战军司令员刘伯承,在中原人民庆祝光复延安大会上慷慨陈词:“在中原战场上,我们打下了蒋介石的行都洛阳,将来我们就要打下蒋介石的陪都重庆,首都南京......”
没想到仅仅不到20个月,他就和邓小平率领第二野战军的机关干部进入重庆市,时间定格在了1949年12月8日。从11月29日相机占领重庆的命令下达,到11月30日重庆解放,仅仅用了两天时间。
可谁又能想到,起初在何时解放重庆这个问题上,中央军委、毛主席的意见与刘伯承、邓小平是不同的。
逃跑的罗广文和宋希濂
11月26日,第二野战军第3兵团第11军向国民党军的白马山防线发起攻击。此战,解放军歼灭宋希濂、罗广文部共3万余人,随后乘胜追击,解放了綦江、涪陵、江津等地。
此时的罗广文正率领他的第15兵团前进指挥所,往重庆近郊的南温泉撤退。贾应华(时任第15兵团副参谋长)将一封密信交给了他。
“这是谁送来的信?”看完信的罗广文,大吃一惊脸色顿变,急忙询问贾应华。
贾应华含糊地回答说:“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托人转过来的。”
原来,这是刘伯承、邓小平写给罗广文的劝说信。在信中,他们给罗广文分析了西南地区的决战形势,指出国民党大势已去,劝说罗广文认清形势,尽快弃暗投明。同时,他们还详细列明了共产党的政策以及起义的联络方式。
罗广文犹豫了,但一时之间又下定不了“起义”的决心。
而在第二野战军前进指挥部里,刘、邓二人正站在挂在墙上的战役形势图前,默默地看着图上两个弧形合围圈正在逐渐合拢。由西而北与第3兵团由西而南,两支巨大的红色箭头的会合点是重庆;小的合围圈是第3兵团在乌江以西的钳形攻势,合围的区域是白马山地区。
“报告,刚收到第11军电报,我军已于今日陵城占领南充,正向重庆方向前进。”参谋长李达拿着一份电报走了进来:“曾绍山报告,在俘虏中,未发现宋希濂及其指挥部,军部已经命令各师、团,严加盘查。”
“这宋希濂跑的倒挺快的。”邓小平笑着说道:“按原计划,本来可以搂住他的。这晚了3天,连影都没了!”
“没得事哟,我看他再逃,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早晚会逮到他的。”刘伯承幽默地回应道。
11月27日,第二野战军前委决定:为了便于第5兵团的大迂回行动,第3兵团缓攻重庆,而以一部兵力在涪陵以北渡长江,迂回重庆。
此时的罗广文已返回南温泉,并于11月28日奉蒋介石的命令前往重庆。见面后,蒋介石命令罗广文迅速收容残部,撤离重庆。因此,罗广文、贾应华在重庆起义的计划无法实施了。
“缓攻”还是“不宜过迟”
随着解放军的逼近,重庆市内已经乱作一团。国民党政府各机关、西南军政长官公署、伪国防部等机构慌作一团,纷纷开始迁往成都。
在保密局的指挥下,特务们对于囚禁在“中美合作所”监狱内的共产党员和爱国人士,进行了耸人听闻的大屠杀,并且对市内一些重要的建筑、工厂等设施实施了爆破。
此时,在重庆市的外围,仅有胡宗南部的第1军和罗广文兵团的残兵败将,来拱卫这座城市。
11月28日,中央军委和毛主席的一份电报摆在了刘伯承、邓小平的面前:
“蒋介石已令胡宗南迅速将其第3军以汽车输送到重庆。二野要注意吸引更多的国民党军据守重庆,尔后聚而歼之。因为蒋介石自己在重庆,(解放军)可能打一个像聚歼汤恩伯于上海那样的好仗。”
从电报内容可以看出,中央军委和毛主席希望是以“重庆”为诱饵,吸引更多的国民党军赶来增援、救困,然后解放军把这部分敌人围起来,争取在重庆作战中一次性解决掉西南地区的大部分国民党军。
接到电报后,第二野战军前委随即召开了会议,研究讨论作战部署。
“军委的指示,大家刚才也看到了。这与我们当前执行的迂回部署,是不谋而合的。”刘伯承手里拿着电报,说道:“但是,我个人意见还是认为,重庆一战如果延缓过久,是存在问题的。根据目前的情况综合来看,川东失守后,蒋介石十有八九要放弃重庆了。”
“我同意伯承同志的看法。聚歼的前提条件是“蒋介石”这个“鱼饵”在重庆,否则不可能吸引其他国民党军往重庆靠拢。”邓小平接着分析道:“能够一举将国民党军歼灭在重庆,当然是最好的。但是,据重庆地下党组织传回的消息,蒋介石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
随后,邓小平指着重庆市地图上几个重要的目标,说道:“敌人已经在这些目标上放置了炸药,看来随时都有可能炸毁这些宝贵的设施。如果我们的行动耽搁时间过长的话,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所以,我的意见也是,攻取重庆不宜过迟。”
会议结束后,二野前委将讨论的意见上报给中央军委和毛主席:
“蒋调第3军援重庆系建筑在罗广文守住南岸綦江、南川地区,孙震能守住涪陵迄万县江防的前提下,如果我们在南岸能基本歼灭了罗广文,而孙震兵力又感单薄的情况下,蒋又可能改变其计划。……考虑加强川西与康东之沿线。我如能在江南歼罗,则重庆较易夺取,早点夺取重庆,使工业不受大破坏,则我可早日依托重庆供应大军经营全川。……因此,我们意见仍以尽可能提前渡江,并视情况注意或夺取重庆为较稳当。”
“刘、邓二人在战斗一线,很多情况了解得比较及时。他们的看法和建议比我们考虑的更全面啊。”毛主席拿着刘伯承、邓小平发来的电报,一边在屋子里踱着步,一边说道:“我同意他们的意见,就按他们说的办。”
就这样,中央军委和毛主席批准了刘、邓二人的方案。随后,两人向第3兵团下达了快速歼灭长江南岸的国民党军、相机占领重庆的命令。
进入重庆
11月29日,第二野战军第3兵团司令员陈锡联,下达了攻击命令。由第12军负责綦江方向的进攻,争取歼灭敌第44军,然后直趋顺江场,准备渡江解放重庆;由第11军负责追击罗广文兵团的残部,然后出渔洞溪,准备渡江攻取重庆;由第四野战军第47军从木洞东西两侧准备渡江,迂回重庆。
随着兵团命令的一声下达,三路大军像潮水一样,涌向重庆,让国民党反动派被消灭在解放军的滚滚洪流中。
这其中,第11军的31师跑在了最前面。原来,接到兵团命令的第11军军长曾绍山就对部属们说了8个字:“只有穷追,才是胜利!”随后命令军参谋长杨国宇率领第31师作为先头部队,抢先渡过长江,直插重庆。
当日下午3时许,杨国宇和31师副师长胡鹏飞率领第91团抵达长江南岸的南温泉。并在途中歼灭国民党军的一个营。
“你们是哪一部分的?在这里干什么?”胡鹏飞叫过来一个俘虏问道。
“我们是胡宗南第1军1师1团1营的,昨天晚上由汉中乘坐汽车刚刚赶到此地,准备拦截你们的西进。”俘虏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你们过来的时候,江对岸重庆的情况怎么样?”胡鹏飞进一步询问道。
“长官,这个我真不清楚。我们急匆匆过河来守南温泉。听说你们马上就要攻过来了,吓得部队连午饭都没吃就又撤回河对岸去了。我们是因为撤的慢,所以被你们俘虏了。那边的情况我是一点也不知道。”俘虏满脸的恐惧。
正在胡鹏飞审问俘虏的间隙,长江对岸的九龙坡、王家坪突然燃起了大火,厚厚的烟雾罩住了蓝蓝的天空。没到半个小时,长江北岸成了一座“火城”。
“副师长,下命令渡江吧!再耽搁下去,重庆就跟彭水一样,要烧没了!”身边的指挥员纷纷向胡鹏飞请战。
“好。半个月前彭水被焚烧殆尽,同样的一幕我们不能再让它在重庆上演。我们一定要把重庆完整地交还给人民。”胡鹏飞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杨国宇。杨国宇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
“陶怀德!”
“有!”
“准备渡江,歼灭敌人!”
“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91团团长陶怀德敬完礼,就带着身边的人去准备渡江。
一刻钟后,仅有的3艘渡江小船呈“品”字形,在陶德怀的带领下,向着对岸划去。奇怪的是,江对岸没有任何阻拦的枪声响起。
杨国宇和胡鹏飞拿着望远镜,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对岸。只见陶怀德他们在船顺利靠岸后,立即组成战斗队形,向着九龙坡扑去。
“怎么没有敌人?难道他们在诱导我军深入?”胡鹏飞心里直纳闷。突然,对方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不好!陶怀德他们不会中了敌人的埋伏了吧?”杨国宇看向胡鹏飞,对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来船了,来船了!”身边的战士突然欢呼起来。两人抬头望向江面,只见十余艘大木船向着南岸划来。
“老人家,刚才的枪响是在哪里?”船一靠岸,胡鹏飞便询问带头而来的老船工。
“哪里是枪声,是老百姓放鞭炮欢迎你们呢!”老船工笑着回答道。
很快,91团全体渡过了长江,随后在杨国宇和胡鹏飞的带领下,一路前插,向着市区冲去。此时夜幕慢慢地降临,前方的城市中不时有巨大的爆炸声传来,火光冲天。
敌人正在按照计划毁灭这座城市,做着最后的挣扎。
“陶怀德,你必须在晚10点前攻占重庆的制高点----浮图关,然后再逐步控制城内的重要目标,决不能让敌人把整个城市都毁了。”杨国宇给陶怀德下了命令。
晚上9时半,91团就攻占了浮图关,俘虏了国民党军国防部警卫第2团1600人。随后,开始向着城内的重要目标攻击。
就在第11军攻占重庆的同时,第47军也势如破竹,直抵重庆。
11月30日,第二野战军第3兵团主力及第47军解放了重庆,而蒋介石乘坐“中美号”专机早一步离开了重庆,飞往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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