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陈秋钦
端午节前夕，天气炎热，但传说中的蒋山村，却意外地给我送来一缕清凉的惬意！
蒋山村位于湄洲湾北岸经济开发区山亭镇东北部，村域面积1.6平方公里，海岸线3公里，下辖下蒋、东头、后山、后坵4个自然村。近年来，蒋山村凭其村民勇敢与聪慧的同心协力，借助天然的渔港环境优势，先后获评省级美丽乡村示范村、省级乡村振兴试点村、省级“美丽渔村”示范村等荣誉称号。
一下车，我眼前一亮：在临近蒋山村部的三岔路口，一棵凤凰花正傲然怒放，徐徐海风吹拂之下，俨然“迎客松”的气势：满树红花密密麻麻争先恐后火红一片，就像火凤凰的羽毛。枝头上的花团开得又红又大，团团簇簇的花朵层层叠叠地裹起来，就像一串串燃烧的火球。“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名曰“凤凰木”，形象而生动，浪漫之极。
站在凤凰树下，放眼望去，但见远处是蔚蓝色的海平面，在郁郁葱葱的护风林间，蒋山村别墅如雨后的春笋鳞次栉比此起彼伏。条条村道全是水泥路，宽敞整洁，高档小车随处可见……蒋山村，果然名不虚传。
在村干部的引领下，我们走进了下蒋村，这里因地适宜位置独特与众不同：一弯细细的小河蜿蜒东去，绕着村庄哗哗地流着，昼夜不息。小河拐弯处因地制宜地开辟出一方宽阔的篮球场，一群不知疲倦的少年们球趣正酣，配合默契，抢、传、接、投，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路过村民们驻足观看，并发出了阵阵喝彩。顿时，喝彩声、喊叫声、嬉笑声久久地回荡在球场上空……
紧挨着篮球场是一幢雄伟壮观的下蒋村戏剧院，一共投资1260万元建设，是乡亲们自愿集资的，可以同时容纳400人观演，据说是莆田市规模最大、功能最齐全、设施最先进的村级剧院。
走进剧院，舞台宽阔，灯光音响设备齐全，台下靠背椅依次排开，整整齐齐，坐上去舒适放松，视野通畅开阔，并配有空调设备，俨然城里电影院的气派。只见工人们忙进忙出地在搬一个个箱子，一问才知，明天即将在这里演出莆仙戏。
剧院后面是村里的祠堂，也应该是蒋山村的中心点了。步入祠堂，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牌匾“学士流芳”。正中间一大排是蒋氏祖辈杰出人物精美的壁画，装饰感强烈的色彩，简洁浓重的笔墨，抢眼之极。墙壁两边用白描的手法画了“精忠报国”“郑成功收复台湾”及二十四节孝的传统故事，足见蒋山人对祖上的荣誉和优秀文化的爱护与传承，用心之至，用情之深。
祠堂门口有一棵老榕树，那是乡亲们眼里的“风水树”，几经岁月的风雨洗礼，尤显顽强与生机，屹立不倒。老干虬枝，根须飘扬，好像矗立在祠堂之外的一位老者，指点着蒋山村的古往今来。
追古抚今，随行的小蒋激动地告诉我：蒋山村是典型的“界外”，离内陆市区有四五十公里，靠海吃海，在交通偏远和工业技术落后的过去，记忆中的家里永远只有地瓜、花生和又咸又涩的小鱼虾，只有逢年过节时，去内地平原的远房亲戚家串门，用海产品换回一些大米，才吃得上几顿米饭。从小，父母为了生计长年在外打拼，小蒋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
有海水的地方就有妈祖。
蒋山村附近有贤良港天后祖祠、东仙紫霄洞、莆禧天妃宫、莆禧城墙、莆禧城隍庙等。每年农历三月二十三，这里都要举行隆重的巡游活动，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而演莆仙戏，却是乡村人民纪念妈祖最隆重的方式。
蒋爷爷是个老戏迷，他喜欢模仿戏中威风凛凛的英雄模样，有时走在路上，边走边想，突然间会唱起歌并配合动作，声情并茂，路人还以为是疯子，对他指指点点，一副敬而远之的样子。
七八岁的小蒋，逢年过节都会跟爷爷祠堂门口看戏，那时他还小，在各种小摊担前，上蹿下跳，很是淘气。那时爷爷一旦入戏，怕被吵得分神，都是用零钱打发他。他一拿到零花钱，就跑到小摊前买了一盅螺，像一只机灵的猴子爬到榕树上，寻个舒适的地方靠着，津津有味地品尝着螺，看着莆仙戏台前幕后，吃光的螺壳，要是瞧着哪一个不顺眼，就“顺手”扔过去，对方遭了这飞来的“横祸”，莫名其妙疼得哇哇大叫，而他躲在树上幸灾乐祸，双手油腻腻地往自己的头上擦着，让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自认为很美……
记得有一次，戏演到一半，狂风大作，暴雨倾盆，村民们都作鸟兽散，全场只有爷爷一名观众，具有一副“戏在我就在”不可撼动的架势。没有撑伞的爷爷雷打不动如雕像一般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次日，毕竟年老体力不支的爷爷躺在床上，咳嗽不止，奶奶颤巍巍地来到床前，一手端着药，一手指着爷爷的脑袋，责备道：“下辈子让你投胎当戏精，就不用我伺候。”
那时，爷爷不止一次地告诉小蒋戏里《状元与乞丐》的故事，再三强调刻苦读书可以改变命运的道理。自然而然，“地瘦栽松柏，家贫子读书”的古训成为他的座右铭，小蒋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当时人人羡慕的城里学校。临行之前，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奶奶把唯一的一碗稀得可以照镜的粥给孙子吃，懂事的他只喝了半碗，另一半留给奶奶喝。
带着乡亲们的殷殷嘱托，带着大海的希冀和包容，他与蒋山村的孩子们一样，刻苦努力，奋勇拼搏。在改革开放的经济大潮中，小蒋也勇敢地“噗通”一声下海了，凭着独特的智慧和洞察力，敏锐地抓到了商机，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他和许许多多的蒋山人一样，回到了家乡，回报了家乡，统筹做好特色产业发展与群众增收致富两篇文章，按照“宜养则养、宜种则种”的发展思路，探索“党建+合作社”“党支部+行业协会”发展模式，先后投入资金3000余万元，建成了蒋山村紫菜育苗基地、东乌垞冷冻库、光伏发电、南普陀山美食一条街等一批致富项目，为村集体经济可持续发展提供强劲动力的同时，也带动群众增收致富，吸引着四方游客。
可喜可贺的是蒋山村呈现出产业兴旺、生态宜居、群众富足的乡村振兴新局面。
时代在发展，生活在进步。人民的物质生活提高了，开始追求精神生活。莆仙戏是中国民间戏剧的一块活化石，一直在民间蓬勃发展。
如今的老人们坐在有空调设备的宽阔剧院里，尽情地享受着古往今来戏里戏外的故事，嘴上乐开了花。
小蒋感慨道：“要是我爷爷还在，看到了家乡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可以坐在室内空调里看戏，不怕风不怕雨，那该多好……”
我们站在海边，恰逢禁渔期，渔港的大船小艇静默地漂浮在海上，祖辈们辛勤地劳作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曾经的风里来雨里去，他们是该歇歇了。
每家每户的门口都停着小车，那是年轻人奔向大城市追求心中的诗歌和远方的标志交通工具。一路跌跌撞撞，一旦奔波疲惫了，他们也想回到母亲的怀里靠一靠。
人生就是如此，但重在追求而乐在其中，蒋山村的游子无论走得多远，都走不出母亲的目光，都走不出大海的怀抱。
汽车缓缓地离开，我忍不住地再次回头：蒋山村的祠堂后面是错落有致富有层次的现代别墅群，海天之间，恰如一幅古典与现代的经典结合当代中国画的意境。村口的凤凰花仍然矗立在村口目送着我们，红红火火热烈奔放鲜艳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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