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2月28日,春城昆明阳光明媚,城里的街道上挂满了庆祝胜利和欢迎的彩旗和条幅,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这一天,副司令员朱家壁率领解放军滇桂黔边区游击纵队进驻昆明。
当天晚上,五华山省政府驻地,卢汉设宴招待朱家壁等人。宴席间,面对举起云南和平解放大旗的卢汉、龙泽汇等滇军将领,朱家壁很是高兴地说道:“一别数年,世事全非。云南即将翻开历史新的篇章,可喜可贺啊!”
举杯庆贺之际,与会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份胜利是多么不容易。如果不是有第5兵团的一支队伍发起突袭来驰援昆明,很有可能云南起义就会被国民党军的反扑而绞杀。
紧急方案
1949年12月9日,卢汉扣留来昆的张群,宣布云南正式起义,并通电全国。
两天之后,正在重庆指挥围歼成都地区国民党军的第二野战军司令员刘伯承和政委邓小平,便致电中央军委,对人民解放军的部队早日入滇一事提出建议:
卢汉已发动起义,在此情况下,我军以提早入滇为有利。我们意见应:
一、将4兵团部队现有汽车分批经独山、贵阳……运滇,其先头军由陈赓率领先行,所需汽车,除4兵团所有者外,并请四野抽调一部拨配之。
二、任穷刻在责阳,可由-17军派一个师护送与陈赓会合,这个师并可配合4兵团之先头军在滇、黔边或昆明附近遂行必要的任务。
中央军委经过审慎研究,同意了刘、邓二人的建议。
此时的国民党军在蒋介石的命令下,开始派兵遣将对卢汉进行围杀。12月16日,国民党军第8军和第26军在汤尧的率领下逼近昆明近郊,昆明保卫战正式打响。
12月18日,卢汉和中共昆明地下党组织率领起义军民,在昆明与围攻的国民党军展开激战。与此同时,第二野战军前委给第5兵团发来了命令,由第17军第49师担负驰援昆明的任务,日夜兼程不得有误。
但在这个命令中,有个特殊的要求:第49师既要做到驰援卢汉保卫昆明,又要防止国民党军逃往国外。这就要求第49师进攻的尺度不能过大,也不能过小,这非常考验指挥官的能力。
之所以刘、邓会在命令中提出这样的要求,是有原因的。按照中央军委、第二野战军前委在整个“西南战役”开始前的任务分配,攻占和解放云南的任务是由第二野战军第4兵团来完成的,而第5兵团的主要任务是攻占和管理贵州。只是没有想到,昆明起义提前了,国民党军的围攻让昆明处于危急之中,而此时陈赓的第4兵团还远在千里之外的广西西部,根本来不及入滇。
于是,在这种紧要关头,刘伯承、邓小平决定立即调正在贵州西部的第49师入滇,先去接了昆明的围。因此,知晓野战军前指意图的第49师,决定力求在昆明附近吸引住国民党军,若敌人逃跑,则放慢节奏,等待第二野战军第4兵团主力迂回到滇南,从而达成预定的全歼国民党军残部于云南境内的目标。
进占沾益
12月19日,第49师从贵州西部的安顺出发,沿着滇黔公路向西进发,目标直奔云南东北部重镇沾益。
沾益,隶属云南省曲靖市,位于云南省东北部、曲靖市中部,东邻富源县,南连麒麟区、马龙区,西接会泽县、寻甸县,北与宣威市毗邻,总面积2814.89平方千米。
沾益距省会昆明仅有150余公里,设有飞机场,可以直接接受台湾的补给,是维系云南境内国民党军长久作战的重要“生命线”。所以,曹天戈将他的国民党第8军大本营就设在了这里。
为了加快行军的速度,第17军调动各方面的力量,搜集了各种车辆60余辆,保证第49师的摩托化开进。
同时,为了减轻昆明保卫战的压力,牵制一部分国民党军,第5兵团的第18军在贵州西北的毕节方向大张旗鼓,又是修路又是架桥,摆出一副要从北面入滇的架势,以此虚张声势扰乱敌人的判断。
12月21日,乘车西进的第49师先遣部队第146团进至沾益近郊,随后在解放军滇桂黔边区游击纵队第2、6支队的配合下,向城内发起攻击。但没想到的是,驻扎在此地的国民党第8军第3师早已望风而逃。
第49师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沾益,这让曹天戈非常惊慌。沾益的失守,意味着国民党第8军的后方补给被彻底掐断了,这也让曹天戈再也无心恋战。
一得知沾益失守的消息,曹天戈就预感到形势不妙,深恐遭受到解放军第二野战军入滇部队的打击,当即命令部队撤出昆明外围,向遇难南部撤离。
这由第49师引发的曹天戈撤军行动,无疑解了昆明被围困的难题。
曲靖、陆良歼灭战
占领沾益的第49师并没有过多停留。12月23日,部队挥师前进,向曲靖外围逼近。
此时,第17军得到消息:国民党军陆军总部率警卫团、炮兵学校、汽车15团、17团等残部,由广西退至曲靖后,在解放军逼近的情况下,正犹豫徘徊,举棋不定。
为了不使这部分残敌逃亡滇南,第17军当即电令第49师,让其用电话责令上述残敌缴械投降,否则将全歼之。
在我军强大的攻势下,12月24日,第49师进入曲靖,将来不及撤走的国民党军2000余人俘虏。同时,从俘虏口中得知,前几日进入曲靖的残部中大部分已经在22日晚,跟随从沾益不战而退的第8军第3师,沿着曲靖至陆良的公路南逃而去。
12月26日凌晨2点,第49师下令第146团紧急集合,乘车急追,务必要抓住从曲靖逃跑的国民党军。
与此同时,往南逃跑的国民党军,因为沿途遭到解放军游击队和起义部队的阻击、袭扰,走走停停,打打走走,行动迟缓,26日才到达陆良西南30公里的天生关地区。
12月26日8时,49师146团的先头部队追到天生关,抓住了仓皇溃逃的国民党军的尾巴。此时的敌人也是拼了命,为了掩护主力部队的逃跑,在天生关村南侧和西面的高地上部署了一个营的兵力,企图借助险要的地形阻止解放军的追击,以小换大。
既然已经追上了,哪能让敌人轻易逃掉。当即146团先头部队就对天生关东南侧的观音洞高地发起冲锋,想攻占此地后居高临下,打通追击的道路。但无奈因兵力不足,3次冲锋都败下阵来。
上午10时,紧随而来的146团主力部队,从观音洞高地两侧迂回,迅速突破了敌人的阵地,将留下来阻击的敌军全部歼灭。
而此时的国民党军主力部队正沿着陆良至路南的公路拼命向西逃窜,由于人员众多,队形极为拥挤。146团抓住时机,沿着公路两侧向敌人发起迅猛追击。
为了更有效地拦截和歼灭国民党军,146团一方面分派小队走捷径、走小路超过国民党军,对敌人进行穿插分割进行阻击;另一方面将火炮放置在汽车上,一边沿着公路行进一边射击,迟滞敌军。很快,数股敌人便被146团分割拦截了下来,乖乖做了俘虏。
就这样边追边打,146团追到石林一带的三家村以东地区。此时,由于这一路上的公路桥已经被边纵游击部队炸毁,敌人的工兵不得不进行抢修,从而导致敌人的运输车辆堵在路上,人员通行速度大大放缓。
见势不妙的国民党军随即占领了附近五棵松村以东的高地,再次想据险而守,掩护辎重部队逃走。
这样一来,沿着公路左侧追击的146团受到敌人的阻拦,双方僵持了起来。而在公路右侧追击的部队却发展顺利,经过五棵树村时由西向东对高地的敌人发起侧击。
很快,此高地在西、北两面解放军的夹击下,大部分被歼灭,余者仓皇南逃。
12月26日16时,第49师的追击才宣告结束。这一次追击共历时8个多小时,进军20多公里,歼灭了国民党军4000多人,缴获了多辆汽车和大批武器装备。
适可而止
为了配合陈赓的第4兵团迂回作战,不使国民党军如惊弓之鸟一直往南逃亡国外,12月26日,刘伯承、邓小平命令第49师停止追击,随即班师回防贵州安顺。
这样一来,第49师的主动撤离给逃敌带去的压力骤减,也给敌人以攻击乏力的假象,为将国民党残敌留在滇南一带创造了条件。而这次追击战中所展现出来的赶、驱、围、歼、逼、打相结合的战术,正是刘伯承、邓小平两人筹划指挥云南作战的特色。
第49师入滇作战,让在昆明的起义军民受到极大的鼓舞。卢汉后来谈到这件事,经常说:“解放军来得正是时候,如果再迟两天,我们恐怕就顶不住了。昆明遭殃了,我也完了。真是天兵天将!天兵天将!”
12月30日,中央军委致电卢汉,就阻止国民党军南逃做出明确指示:
“顷接毛主席来电,我军则可以在李弥、余程万之先阻止其向越、缅前进,不可在其后尾威胁或追击以免该敌早日退入越南。”
这与前述第49师的前进、后撤所展现的战术思想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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