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年前,即1949年12月11日夜间,一道红色的电波从四川雅安城的苍平山下发出。这道电波载着四川、西康两省弃暗投明的国民党军政人员的心声,飞向了北平。

这一天,原国民党官员刘文辉、邓锡侯、潘文华在彭县发表起义通电,决定接受中国共产党和中央人民政府的领导。随后,其部下杨家祯、黄隐等军政人员亦发出通电,表示拥护彭县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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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县起义顺利举行,可谁又知道,在起义发生前,刘文辉邓锡侯两人经历了怎样惊心动魄的过程?

暗流涌动的成都

暗流涌动的成都

1949年11月30日,蒋介石从重庆败退到成都,开始积极推行他的“川西决战”计划,而此时的刘文辉、邓锡侯均在成都。可以说两人都是在蒋介石的眼皮子底下活动,每一步走得都是惊心动魄。

其实,蒋介石对刘文辉、邓锡侯等这样的川系地方军阀并不放心,原本想办法削弱他们的影响和势力,但一直没有实现。这次来到成都以后,蒋介石已经察觉到刘、邓二人有“异动”的倾向,但苦于没有实锤性的证据,只能派张群去多次试探。

刘文辉、邓锡侯两人感到起义的时机尚未成熟,于是在成都与蒋介石展开周旋。从12月1日至12月7日,双方交锋五次,是形势最为紧张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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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中共中央副主席周恩来多次致电雅安(注释:雅安有我党设立的联络处和秘密电台),由中共代表王少春转告刘文辉:

“时机已至,不必再作等待。蒋匪一切伪命不仅要坚决拒绝,且应联合邓(锡侯)、孙(震)及贺国光诸先生有所行动,响应刘、邓两将军11月24日的‘四项号召’。行动关键在勿恋成都,而要守住西康、西昌,不让胡宗南匪军侵入。万一窜入,应步步阻挡,争取时日,以利刘、邓解放军赶到后协同歼敌。”

刘文辉与邓锡侯等人原来计划过三套方案:一是在解放军未到来之前,就宣布起义;二是,等解放军兵临城下时,再宣布起义;第三种,不公开宣布起义,但暗中保护好城市,配合解放军接收。

经过商定,两人最终选择了第二套方案,比第一方案稳妥,又较第三方案积极。所以,自12月初以来,刘文辉、邓锡侯滞留成都,使出浑身的解数,与蒋介石、张群和胡宗南等人周旋,准备实现第二种方案。

然而,蒋介石也不是吃素的,他紧盯着刘文辉等人,安排人手步步紧逼,企图将刘文辉掌控在自己手里。

决定潜出成都

决定潜出成都

12月7日上午,邓锡侯专程来到了位于玉沙街的刘宅,并带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胡宗南的亲信将领盛文,已经被蒋介石任命为成都卫戍总司令,胡宗南部将很快全面接管成都城防。

这个消息对于刘文辉来说,是个糟糕的迹象,暗含着一个严峻的事实:蒋介石很有可能有采取极端措施了,他和邓锡侯将面临着随时被软禁或者控制的危险。

很快,猜测便得到了验证。上午9时许,蒋介石警卫室给刘文辉打来电话,通知他下午4时,蒋介石约他到北校场谈话。在场的邓锡侯立刻给家里打去电话询问,家里人说也接到了同样的通知。

潘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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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文华

随后,两人分别通过各自的渠道,去打探还有何人接到了召见的通知。问了一圈下来,蒋介石下午召见谈话的只有他们二人。

想起这一段时间来,蒋介石、张群、胡宗南等人对他们的不断试探和逼问,以及自己的敷衍、应付,刘文辉、邓锡侯判定,今天下午去北校场必定凶多吉少。

去的话无非两种结果,一是很可能被蒋介石直接扣押;二是被蒋介石逼迫参加对解放军的作战。而无论是哪种结果,对刘文辉、邓锡侯的起义计划来说,都是非常不利的。

现在的境况已经非常危险了,刘文辉、邓锡侯已经感到无法再与蒋介石周旋下去了。两人商量以后,决定在蒋介石没有下狠手之前,即可秘密潜出成都,彻底摆脱蒋介石的控制。

很快,两人商定:午后1时,两人分别从各自家里动身,从北门出城,在成都郊外的城隍庙汇合后,再经崇义桥向西北的彭县进发。

之所以选择这样的一条路线,刘文辉、邓锡侯二人是仔细分析后得出的选择。退到川西的胡宗南,已经将部队部署在了成都的东面和北面,所以这两个方向,两人没有蒋介石和胡宗南的手令,根本无法通行。西出成都奔向雅安,又有驻防在邛崃、大邑一线的王陵基部队阻拦,也没有通过的可能性。

如此分析下来,也只有西北方向一条路了。在这条路线上,没有蒋介石的嫡系部队阻拦,并且出城后不远就是邓锡侯的部下防区,进出都是自由的。

同时,彭县这个地方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离成都不远,又便于联络川西地方武装,还有利于防御蒋介石部队的进攻。

打定主意的两个人,约定了在城隍庙的会合时间后,便开始分头行动起来。

到达第一站:崇义桥

到达第一站:崇义桥

与刘文辉辞别后,邓锡侯急匆匆赶回家中,取出他的猎枪,叫来了两名副官,一起坐上吉普车,没有丝毫停留,直向成都北门驶去。

万幸的是,蒋介石还没有下达禁止其出城的命令。于是,邓锡侯顺利地通过了城门口宪兵的岗哨,到达约定的碰头地点城隍庙。

扛着猎枪的邓锡侯为了迷惑有可能跟踪他的特务分子,便来到城隍庙后面打大坝上,做出一副打鸟的姿态,等待刘文辉的到来。

而城中的刘文辉,在送走邓锡侯之后,便立即准备起来。首先他将自己的家眷打发出门,秘密地安顿到城里早已准备好的安全之处。紧接着,他带上电台和文件,带着两名随从,乘坐汽车向北门开去。

人民解放军进军四川,解放大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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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解放军进军四川,解放大西南

当刘文辉来到城门附近时,发现城门口值勤的宪兵人数增多了不少,戒备森严,还有特务在旁边协助盘查。为了以防万一,出现什么变故,刘文辉临时决定,下车从左侧城墙的一个豁口翻墙而出。

在两名随从的护送下,刘文辉最终也安全地抵达城隍庙,与早已等待在此的邓锡侯会合。

会合后的两人,乘坐同一辆汽车继续向前出发。当天下午,两人便到达了成都通往彭县的重要节点---崇义桥。而此时的蒋介石还蒙在鼓里,等待下午4时对他们的召见。

到达崇义桥的刘文辉,通过携带的电台通知雅安,按照既定的计划准备行动。同时,他还给驻守在成都武侯祠的第24军守卫部队发去命令,让他们准备战斗。

邓锡侯也做出了一系列的起义前的准备安排部署:命令第126师驻广汉的部队移防至彭县,驻守在新都的第637团移防至彭县蒙阳镇担任警戒任务,驻守灌县的第225师即刻进入战斗状态。

蒋介石派来了说客

蒋介石派来了说客

12月8日,刘文辉、邓锡侯两人由崇义桥转到龙桥。反应过来的蒋介石气得暴跳如雷,但是表面上又无法采取任何强制的措施,只好派出王缵绪前往龙桥说服二人,以求刘文辉、邓锡侯两人回心转意。

上午时分,王缵绪急匆匆赶到了龙桥,见到了刘文辉、邓锡侯。

“我奉蒋先生之命,将来拜见二位。”见面后的王缵绪摆出一副诚恳的样子:“他特意让我转告两位:一切都好商量,无论如何要我把两位请回去。”

“另外,这是临走之时,顾祝同给我的一封亲笔信,让我转交给二位。”说着,王缵绪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了刘文辉。

刘文辉、邓锡侯、潘文华起义旧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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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辉、邓锡侯、潘文华起义旧址

顾祝同在信中写道:

“蒋先生已决定撤换王陵基,委派刘文辉和邓锡侯主持川省,希望你二人回成都去,共商大计。”

刘文辉、邓锡侯早已看透了蒋介石两面三刀、出尔反尔的做派,对于他的威逼利诱,两人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王缵绪是两人的同乡,也是相识多年,也不好过多为难于他,总得有个回话让他回去好交差。于是,刘文辉对王缵绪说道:

“你回去转告蒋,说我们之所以要离开成都,为的是反对他和胡宗南的部队在成都平原作战,以免地方生灵涂炭。只要他蒋某人答应这一点,别的一切都好说。但是,不能用空话糊弄人,办法是立即将胡宗南部队调走,免去盛文的职,我和晋康保举你任成都卫戍司令,全面维持地方治安!”

同时,刘文辉、邓锡侯又一起给顾祝同写了一封回信,中心意思就是上面的内容。

彭县起义

彭县起义

12月8日,中共川西地下党、川康地下党、川东地下党和第二野战军派遣人员,抵达成都西北的彭县。同时而来的还有一些民主党派人士。

当天晚上,刘文辉、邓锡侯在见完王缵绪后,也来到了彭县。随后,彭县的龙兴寺,成为了筹措川西起义的大本营。一时间,这里人声鼎沸,各项起义的准备工作迅速而有序地展开。

彭县龙兴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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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县龙兴寺

12月11日,在刘文辉、邓锡侯的主导下,各路人士在彭县龙兴寺,就起义后的行动和策略达成了一致意见。

随着电波的传递,彭县起义胜利的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也让在川西准备抵抗的国民党军队心惊胆颤。

尽管起义前的过程惊险不断,但刘文辉、邓锡侯等人还是突破重围,在蒋介石及其爪牙的严密监视下,完成了这次起义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