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没钱也就罢了，还是个残疾人。我都不好意思让朋友们知道，我有个瘸腿婆婆。你孝敬你妈，那是你的事情，不要指望我和你一起孝敬。我不叫她妈，也是我的自由。”
我永远也忘不了儿子结婚那天，儿媳说的这番话。我真诚待她，拿出养老钱给她买婚房，三金。哪怕顾一顾面子，她都不该对我如此不敬。
本以为儿子会站在我这边，要求儿媳尊重我。可现实却让我大失所望。那句话说得果然不假，娶了媳妇忘了娘。儿子默许儿媳的猖狂，对我们之间的矛盾熟视无睹。儿媳嫁到我们家二十年以来，没有喊过我一声妈。
我的前半生，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三十岁那年，丈夫在工作中发生意外，当场去世。我听到这个消息，崩溃大哭。我和丈夫恩爱有加，几乎没有吵过架。他出事之前，我们还商量着怎么过周末。
公婆把责任全部推在我身上，认为是我克死了丈夫。他们霸占着丈夫的赔偿款，强行换了我家的门锁。我和儿子被他们拒之门外，成了无家可归的人。我强忍着失去丈夫的悲伤，哀求公婆给我们开门。
“爸，妈，林军发生了意外，我比谁都痛苦。如果我的命能换回他的命，我情愿替他去死。林军是家里的顶梁柱，他倒下了，我和儿子日子也不好过。求你看在林军的面子上，给我们母子一条生路。赔偿金我可以不要，我只想让儿子有个家。”
还没等我说完，公婆就对我恶语相加。“你就是个丧门星，没资格要我儿子的钱。实话告诉你，当初我们就不同意你和林军结婚。林军要不是娶了你，也不至于发生意外！”
公婆说完，把我和儿子林远的东西扔到了门外。那一年，林远刚满五岁。他刚失去父亲，又经历了亲人的抛弃，内心受到了重创。看着他脆弱的样子，我痛彻心扉。
我收拾了一下行李，带着林远离开了这个伤心地。好在娘家人通情达理，接纳了我们母子。我们搬过去和父母一起生活，哥嫂也会过来接近我们的生活。
为了给儿子更好的物质，我一个人打了两份工。早出晚归，不敢奢求睡囫囵觉。娘家人心疼我，帮我张罗再婚对象。我很排斥再婚这个话题，每次都和父母闹得不愉快。
后来，我在他们面前明显表态，林远读大学之前，不可能再婚。他幼年丧父已经够可怜了，我不能再让他承受再婚家庭的风险。日子再苦再难，我都会咬牙坚持。
我的付出，林远记在了心里。他非常懂事，不管是生活，还是学习，都不让我操心。林远下决心要好好学习，长大后报答我。他从小学考试，一直保持着年级前三名的成绩。
经过十多年寒窗苦读，林远考上了省里的重点大学。拿着他的录取通知书，我的脸上写满了欣慰。林远到了大学，一如既往地努力。他包揽了各项奖学金，有时间还会出去兼职。还没毕业，林远就拿到了大型企业的offer。
本以为我的日子苦尽甘来，我能享到林远的福气。没想到，他会在恋爱后大变样。儿媳郭晓曼自私强势，只知道索取，不懂得感恩。第一次来我家，就在我面前摆起了威风。
“我从小被我爸妈娇生惯养，吃不了生活的苦。我选择林远，完全是因为爱情。要不然，以我的条件，找个家里有钱的男朋友，根本不是问题。这样吧，你给我们全款准备婚房，给我买好三金。要不然，我没法和林远结婚。”
郭晓曼如此无理，林远也舍不得说她一句。不难看出，林远很喜欢郭晓曼。我尊重林远的幸福，忍下了这份委屈。我拿出全部的积蓄，紧紧巴巴凑齐了开房钱。至于郭晓曼要的三金，我实在拿不出来了。
郭晓曼不依不饶，一步也不肯退让。无奈之下，我去当保姆攒钱。没日没夜地工作，导致我精力涣散。在一次下班回家的路上，我出了车祸，右腿残疾。
我用血汗钱给郭晓曼买了一百克三金，她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她从内心看不起我，嘲笑我是个残疾人。结婚以后，除了逢年过节，她不屑于和我来往。
“林远，我知道郭晓曼看不起我。但是，在外人面前，她得给我留着面子。现在大家都知道她没改口问我叫妈，总是议论这件事。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不是来受这份委屈的。”
林远竭力转移话题，丝毫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的意思。我欲哭无泪，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后来，他们生了一儿一女。孙子孙女深受郭晓曼的影响，和我不是很亲近。
我尝试着融入他们的生活，出钱出力。孩子小那几年，全凭我照看。郭晓曼接孩子时，称呼我为孩子奶奶。当着外人的面，也是如此。
亲戚聚会，我看着别人家的儿媳给婆婆夹菜，聊天。这种其乐融融的场景，我做梦都想感受。我靠近郭晓曼，试探她对我的态度。她立马后退一步，阴阳怪气地挖苦我。
“晓航奶奶，那边位置那么大，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我们两个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你可不要打破这种平衡啊。我说过不会改口叫你妈，这辈子都不会。”
亲戚们齐刷刷地看着我，我的脸涨得通红。我无法继续这顿饭局，找了个由头离开了。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落泪。回想起这些年为林远的付出，我只觉得不值得。
我下决心从这段不值得的亲情中脱离，逢年过节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盼着他们回来。三年前，父母留给我的房子拆迁，我拿到了三百万拆迁款。
这笔钱，我不打算留给林远一家。我找中介了解养老公寓，在市中心买了一套。今年五一，我迎来了六十五岁生日。我邀请林远一家来参加我的生日宴。
这一天，我宣布了我的遗产和归宿。当他们听说我获得三百万拆迁款，而且要把这些钱全部捐给社会时，立马转变了对我的态度。
“妈，你什么时候分到的拆迁款啊？我们一点也不知道。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应该先商量。我是你的亲儿子，你也有孙子孙女。自古以来，财产都是留给子孙后代的。”
林远话音刚落，郭晓曼也跟着附和。“是啊，妈，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以前是我们不懂事，你不要和我们一般见识。以后，我们肯定会尽心尽力地孝敬你。”
我冷哼了一声，坚定地拒绝了郭晓曼。迟到二十年的改口，我早就不在意了。对于她，对于林远，我都做到了问心无愧。人在做，天在看。他们的行为，不需要我来评判。
人生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没必要为不值得的感情内耗，哪怕是亲情也不行。适当的断舍离，才会让生活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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