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家是否该具有狗的嗅觉?
金新
在动物世界里,狗的嗅觉是一流的,它能够通过气味感知到周围的环境、寻找食物、追踪猎物,甚至还能通过气味判断同伴的情绪。这种敏锐的嗅觉让狗在生活中表现出极高的趋利避害性。
对于狗的这种嗅觉湖南的杂文家刘诚龙是颇为欣赏的,他近日在天津《文学自由谈》刊文《“行道杂文”的写法》,对有话不好好说的杂文家进行了因势利导的批评,可谓语重心长而呕心沥血。
刘诚龙特意从《晏子春秋》中断章取义了《晏子进谏》一文:“齐有得罪于景公者,公大怒,缚置殿下,召左右肢解之:‘敢谏者诛’,(刘氏当过语文老师,应该知道引用原话标点当在后引号里面——“召左右肢解之:‘敢谏者诛。’”)晏子左手持头,右手磨刀,仰而问曰:‘古者明王圣主肢解人,不知从何处始?’公离席曰:‘纵之,罪在寡人。’”大概意思是:“有人得罪齐景公,景公非常生气,命人把他绑在大殿,准备处以分尸的极刑,并且说:’如果有人胆敢劝阻,一律格杀勿论。’晏子(即晏婴)左手抓着人犯的头,右手拿着刀,抬头问景公:‘古时圣王明君肢解人犯时,不知先从人犯的哪个部位下刀?’景公立刻站起身说:‘放了他吧,这是寡人的错。’”
有了这个“靶子”,刘诚龙开始借题发挥而有的放矢,从贬提出“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的唐郑国公魏征、斥“少有才辩,性情刚傲,好侮慢权贵”的东汉名士祢衡、笑“拒不投降,被下狱后凌迟处死”的明翰林学士方孝孺到批网络论坛诸“公民写作”者的不识“臣民写作”之时务,点拨有骨气的人们要学学晏子,一如《诗经·小雅·巧言》所云之“巧言如簧”而苦口婆心:“原来,歌颂与批评,不是杂文第一定义与首要界定。歌颂中含有批评,批评中含有歌颂,歌颂的背面是批评,批评的背面是歌颂。歌颂与批评,一体两面,切不开,撕不了,分不断。”
刘诚龙读的是师范,毕业后在新邵县严塘镇坪上镇等地教小学语文,不知怎么一来高升到新邵县教育局,又有幸去了邵阳市双清区政府办当秘书、副主任,最后竟然高攀至邵阳市双清区科协主席兼区政协副主席、邵阳市文联副主席、邵阳市作协副主席。
老夫也是教师出身,在杭州某名牌高中40余个春秋。记忆中,有个校长搞应试走火入魔,把一些拖儿带女的老师累得口不堪言。一日中午,某由农村中学被当人才引起的老师突然在食堂边拦住校长,大声批评道:“你没日没夜地干,到现在还没吃午饭,身体垮了怎么办?你这是对党不负责,对国家不负责,对全校老师不负责,我要到教育局去反映你的不称职!”最后这穷乡僻壤来的幸运的孩子成了特级教师兼正高级教师。不知刘诚龙有没有这样的“小聪明”。
老夫也当过政协委员,参政议政15载。记忆中,教育界别老夫的一个曾经的同窗很聪明,每次开“两会”前被市教育局找去开“会前会”,意在让具有教师身份的政协委员与人大代表把同教育相关的问题留在教育界自行处理。老夫的这个同窗有尖锐的问题往往自己不说,常常悄悄地“怂恿”我:“金新,这个问题你要挑明了,不能让他们‘婊子立牌坊’!”最后,他成了人才,分了一套人才房,而老夫虽著作等身,却遭教育痞子“追杀”了近10年,明枪暗箭而苦不堪言。不知刘诚龙有没有这样的“小脑髓”。
其实,倘若运用刘诚龙那“切不开,撕不了,分不断”的“歌颂中含有批评,批评中含有歌颂”,估计老夫会比刘氏更“春风得意马蹄疾”!
君子与小人的本质区别在哪里?
一看胸襟,“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二看交友,“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三看标准,“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其实,刘诚龙倡导的:“行道杂文”不过是观颜察色的“狗道杂文”,实在是“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这一杂文精神的反动。
想起了鲁迅的《狗的驳诘》:“我梦见自己在隘巷中行走,衣履破碎,像乞食者。一条狗在背后叫起来了。我傲慢地回顾,叱咤说:‘呔!住口!你这势利的狗!’‘嘻嘻!’他笑了,还接着说,‘不敢,愧不如人呢。’‘什么!?’我气愤了,觉得这是一个极端的侮辱。‘我惭愧:我终于还不知道分别铜和银;还不知道分别布和绸;还不知道分别官和民;还不知道分别主和奴;还不知道……’我逃走了。 ‘且慢!我们再谈谈……’他在后面大声挽留。我一径逃走,尽力地走,直到逃出梦境,躺在自己的床上。”
很喜欢苏联时期的文学作品,比如左琴科的讽刺性小说《狗的嗅觉》,彼与其说是讽刺性小说,不如说是讽刺性杂文:小说讲述了商人叶列麦伊·巴勃金的貉皮大衣被盗后,报警求助的故事——巴勃金请来了警犬进行搜查,警犬通过嗅觉逐一揭露了周围人的各种罪行,从偷盗、私酿酒到贪污,最终连调查员自己也承认克扣了狗的膳费。小说通过警犬的嗅觉这一线索,串联起社会中的各色人等,运用对比、夸张、象征等表现手法,淋漓尽致地表现了苏联时期社会中人性的贪婪与狡诈。小说中的警犬象征着正义和真相。左琴科的讽刺手法不仅让读者在含泪的笑声中进行思考,更深刻地揭示了社会的隐性弊端。
就此而言,说“狗道杂文”也许是对“狗”的污蔑,怎么能把连狗都不如的家伙称作“狗”呢?
《北京杂文》2022年第4期曾发吴伟的《稳健地求索在杂文路上——刘诚龙素描》,其中提到:“杂文人把杂文定位在纯粹批评上,说杂文是一种批判的文体,无批判不杂文,是杂文必批判。刘诚龙不太认同这种过于偏颇的杂文定义,在他看来,杂文是一种价值观写作,合价值观则颂,不合价值观则批。刘诚龙杂文观甚为正统,主流媒体的刊头报端时时能读到刘诚龙风格鲜明的文字,既因其观点积极,富有正能量,也足见‘主流’并不闭目塞听、讳疾忌医,相反地倒是欢迎监督批评,并且察纳雅言、从善如流。”
难怪有的杂文家会走极端。
杂文家、《人民日报》大地副刊主编徐怀谦患抑郁症于2012年8月22日下午2时自杀。采用的解脱方式有类“蹦极”之跳楼。
得知这个消息十分惊讶——
杂文家一绝对不会“跳楼”,鲁迅会吗?
杂文家一绝对不会“抑郁”,鲁迅会吗?
因为杂文是匕首,是投枪!杂文家“白露溼铁衣,半夜待攻击”,是临死前也会先咬强权一口的那种角儿!更何况徐先生得天独厚,既有“地盘”,又有“目标”。而对于绝大多数写杂文的人来说,都不具备他的优越条件。倘若没写,着实可惜。倘若杂文家刘诚龙能在徐怀谦的位置上,那该多好啊!
2024年10月2日11时27分第2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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