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我的琴声呜咽 泪水全无
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一个叫木头 一个叫马尾
我的琴声呜咽 泪水全无

远方只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
明月如镜高悬草原映照千年岁月
我的琴声呜咽 泪水全无
只身打马过草原

是我目击,还是草原目击,还是众神自身目击众神死亡,已经不重要了,或许根本就是一回事。如今重要的只是“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仍然“野花一片”。

“我就是那个情种:诗中吟唱的野花/天堂的马肚子里唯一含毒的野花”(海子《七月》),这个和所有时代的野花毒草,春风吹不尽,野火烧又生。

“比远方更远”的风,已经与近处的我没有关系,已经吹尽野火,不带来野花。我们就这样静静地,没有远方的吹拂,凝聚死亡,活在这片众神死亡的草原。

“我的琴声呜咽”,已经没有曲调。“泪水全无”,也无声响。我默默地“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从此,我是我,草原是草原。草原的远方没有我的凝望,也不再远,或者只是“比远方更远的”远。

“比远方更远”的远,已经不远。真正的远,本来是近处凝望的远、由近及远的远。当我把远归还草原,草原也就把近还给了我。而此后,没有远方的我也将失去近,没有近处的草原也将失去远。这便是“众神死亡”的实情。

“一个叫木头 一个叫马尾”是广为传唱的版本,似乎比权威版本的“一个是马头 一个是马尾”更好。草原上奔跑的马,马头跑进了木头,便成为马头琴。然而,“一个是木头”留在近处,一个是“马尾”早已跑远。

木头任由马尾跑远,把远方还给草原;马尾任由马头留下,在死亡中凝聚马头一个。于是我的琴声呜咽,追不上马尾的绝尘远去;我的泪水全无,相对木头无言。

“远方只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只要能凝聚,就能凝望。只有有野花,就有死后重生。只要“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就还有远方,近处的远方,野花的远方。只要还有“明月如镜高悬草原”,就还有千年岁月,千年远方。

只要还有琴声,即使没有曲调,只是呜咽,只要还有流不出的泪水,就能“打马过草原”。只要“只身”还是一个身,就能把木头和马尾打回一匹整全的马,把草原跑回由近及远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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