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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网红领域大事小情频发。

前段刚去西凤酒参加活动却被官方“撇清关系”的司马南,去胖东来店内直播又被工作人员请了出去,原因也非常合理:保护消费者的隐私权。

直播带货领域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继三只羊停播整顿后,“东北雨姐”又因红薯粉问题暂停直播,有媒体探访当年接待过网红B太、演员贾冰的“雨姐之家”,如今已经人去楼空。

似乎每一年,都有曾经的顶流网红,因为各类舆论舆情事件从高峰跌落;又有大批新晋网红,踩中了爆款的风口(即便无人能精准把握爆款),一跃站上新的高峰。

更不用说,在全民IP的流量时代,不同领域的人都开始下场做网红,前有雷军,后有周鸿祎,还有一批自觉或不自觉拥抱流量的企业家。

江山代有才人出,这届能比上届强?

据中国演出行业协会统计,截至2022年,各主要平台开通主播账号的人数累计超过1.5亿,短视频内容创作者账号累计超10亿个。

被年轻人趋之若鹜的超级网红,到底是怎样炼成的?铁打的平台、流水的网红,能够从头再来的IP又有多少?

潮起潮落

2018年双十一,李佳琦和马云现场PK卖口红。

120分钟计时开始,李佳琦面对补光灯,做起他重复过上千次的语言和动作,介绍不同色号的口红,不停地拿起口红在嘴唇上擦拭。

120分钟计时结束,马云卖出10支口红,还在涂口红的李佳琦卖出了1000支,“口红一哥”战胜了“口红大哥”。

巧合的是,在李佳琦“战胜”马云的20年前,蔡智桓开始动笔写作。

1998年3月15日,台湾成功大学的博士生蔡智桓刚刚做完实验,他攻读的是流体力学,一场实验光等结果就要二三十分钟,再经过编程、修改,每次实验都做到半夜。

几番实验后,蔡智桓“败下阵来”,时针已经来到凌晨三点一刻。当时,蔡智桓的博士论文写了五年都没通过,两年之内再写不出来,他就得卷铺盖走人。

求学之路多有苦闷,再伴随窗外淅淅沥沥的夜雨,蔡智桓在大猫咪乐园BBS论坛上敲下一行文字:跟她是在网路上认识的。怎么开始的?我也记不清楚了……假设状况并不成立时,所得到的结论,便是狗屁。

20分钟后,蔡智桓看了一眼实验结果:假设不成立,结论错误。

实验失败了,但蔡智桓却转战全国各大BBS连载文章,最终发行成书,书名《第一次的亲密接触》,笔名“痞子蔡”。

蔡智桓用一部网恋题材小说开了中国网红IP的先声。之后,“安妮宝贝”“李寻欢”“宁财神”等一批网文作家开始活跃于起点中文网、榕树下等网站。

在互联网进入中国的早期岁月,网文作家们凭创作实力闯入公众视野,“不拼颜值拼才华”的标签成就了这一代IP。

白驹过隙,网文先声后,网红标签加速迭代。

2005年,刚从瑞士回国一年的杨军受邀来到四川理县,当地旅游部门希望他帮忙推广旅游,杨军当即给出建议:只宣传“风光好”是老生常谈,我们要推出一个全国知名的本地美女。

杨军说:这就像刘三姐之于广西,阿诗玛之于云南。

因此,杨军找到了成都一家歌舞团的羌族演员尔玛依娜,在杨军的指导下,尔玛依娜重新穿上民族服装,回到阿坝州的老家,摇身一变成为“天仙妹妹”。

打造“天仙妹妹”之前,尔玛依娜曾问杨军:我们会成功吗?杨军举例说道:山体塌方时,第一块石头滚下去,会引起所有的石头跟着往下滚;而我们现在就站在山顶,做把第一块石头推下去的人。

于是乎,“天仙妹妹”这块石头被推下了山。

2005年8月,天仙妹妹的图文贴“刷爆”各大论坛,中国互联网第一代“清纯女神”横空出世。人气最巅峰时,天仙妹妹的IP甚至为阿坝州旅游经济带来 30% 的增长。

“论坛发帖+网络推手”,新一批素人在博客时代找到了登顶之路。只不过,清纯的天仙妹妹身后,博客网红大多循着“恶搞出位”的路径一飞冲天。

但没有最出位,只有更出位。

木子美因一篇“性爱日记”推红了博客中国;竹影青瞳在个人博客实时更新自己的裸照;流氓燕在天涯发布全裸写真,导致论坛服务器几度瘫痪……

出位、恶搞、“一脱成名”,博客时代的网红总能博人眼球,他们的颜值与才华并不出众,却深知网民的审丑心理和窥私欲,由此一步步蹿红。

博客之后,移动互联网的大幕徐徐拉开,网红标签也从出位走向多元。

2009年,微博带动了短图文的流行;2012年,微信公众号搅动了自媒体创业潮。互联网技术的演进之下,新内容与新渠道层出不穷,这进一步推动网红的迭代速度。

一时间,“细腰长腿锥子脸”的颜值网红流行起来,其中走出了张大奕这样一年营收2亿的“带货扛把子”,而罗振宇、吴晓波等人则是借自媒体东风,站到了知识付费的潮头。

社交媒体狂欢后,网红接力棒又传给了视频直播业。

2015年,北影导演系硕士生姜逸磊闲来无事,在微博上拍摄了几段小视频,她混杂着台湾腔和东北话,吐槽着马桶盖和烂片,取名“Papi酱”。

小学期间,姜逸磊就展现出喜剧天赋。一到自习课,老师就喊姜逸磊,“来,上台说个相声”。在中戏读书时,姜逸磊也时不时给同学们表演一段赵丽蓉或者宋丹丹的小品。

搞笑视频在微博火了,陈可辛都要找她演电影,Papi酱却焦虑了。“路上有人开始找你合影,但我会想为什么有人找你合影?为什么网上有那么多报道?”姜逸磊当时表示。

焦虑归焦虑,但Papi酱已经红了。

2016年,Papi酱拿下真格基金1200万元融资,后续又相继接下积家手表、新百伦的广告拍摄,登上了《快乐大本营》《吐槽大会》等综艺舞台。

Papi酱背后,视频直播时代的网红数不胜数,人美歌甜的冯提莫、霸气喊麦的MC天佑、5分钟卖光1.5万支网红的李佳琦……据艾瑞数据显示,2018年,粉丝10万以上的网红增长51%,粉丝100万以上的网红增长超23%。

从PC到移动互联网,网红从出位争议中走出,却又在直播、短视频中寻找到更多元的身份,人气不亚于影视明星。潮起潮落中,网红吸引了更多舞台聚光灯。

正如芙蓉姐姐所言:初期网红是贬义词……现在网红是香饽饽。如今,网红IP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引得无数素人“竞折腰”。

网红体

起起落落的网红浪潮中,网红成名路径又有怎样的变与不变?

芙蓉姐姐发布长发披肩、全身呈S形的照片时,推手陈墨却在这些照片中看到了闪光点:她不属于美的,也不属于丑的,就是一个普通人,但她给人一种戏剧效果。

当时的陈墨认为,看芙蓉姐姐就像看小品一般。

雷人造型再加雷人语录,芙蓉姐姐通过出位恶搞的方式,营造出极具反差感的喜剧效果。身高只有1米4,征婚却只要“北清硕士、东部户籍”的凤姐也是如此。

想出名先出位,这实际是网红成名的一大要素。

类似芙蓉姐姐、凤姐这样撩拨大众审丑心理,并借此抓住大众眼球的网红,仅仅是“出位型”网红的冰山一角,真正的出位者往往都“敢说敢做敢脱”。

从PC到移动互联网,前有木子美大胆曝光性生活,后有斗鱼的“直播造人”、快手的“裤裆放炮”。平台也是想让网红来,但又怕他们乱来。

出位现象能博得观众一时的欢心,让素人享受“一炮走红”的快感,本质在于这挑战了大众的基本审美乃至传统伦理,满足了用户“窥私”“审丑”等底层欲望。

不过,激发底层欲望的“出位行为”势必会触碰底线,借助非正向的价值输出,网红也无法实现可持续发展。最终结果是,出位网红都逃不过被“一刀和谐”的命运。

在监管合规化的大趋势下,说出“华为早就该垮了”的凤姐,其微博账号被彻底注销;因地下车库舞蹈成名却被曝私生活糜烂的温婉,其抖音账号在今年5月被封杀。

出位有风险,网红需谨慎。

当然,早期出位网红的流行,也和当年互联网普及程度低有关,诞生于网络的IP红人,只有通过“辣眼睛”的出位行为,才能将用户视角从报纸、电视拉到互联网上。

而伴随着移动互联网走进千家万户,丰富的媒体形式为素人提供了更多成名渠道,颜值网红、才艺网红、知识网红纷纷登场,“出位”不再是网红成名的第一诉求点,“实力”成为网红崛起的新钥匙。

何为实力?冯提莫唱歌拿打赏是一种实力,罗辑思维半天卖出价值160万元的付费会员是一种实力。实力背后所体现的,正是网红基于特长本身延伸出的系统性能力。

李佳琦便是这样一位“实力型网红”。

2015年,还是美宝莲柜员的李佳琦,在入职第一周就疯狂地请大家喝星巴克、吃点心,甚至偷偷溜去雅诗兰黛、雪花秀的柜台,翻看它们的化妆品,回来后给同事推荐。

当时的员工都夸赞李佳琦:他知道怎么讨女孩子欢心。

后来,“讨女孩欢心”的李佳琦开始收到迷妹送的奶茶,不少女生在柜台前守到李佳琦上班才购物,而李佳琦经常会对着女孩说:这个东西超好用,相信我。

最终,女生们都会点头回答:嗯,我相信你。

2016年11月,由于美宝莲与MCN美ONE的合作,李佳琦成为带货主播大军中的一员。于是,那些为OMG而剁手的女生,似乎和当年相信“柜员李佳琦”的女生一样,被同样的话术所折服。

业内人士曾评价,李佳琦被证明适合于这个媒介。

据GQ报道,李佳琦白天总是脸色苍白,大清早说话也忍不住会打哈欠,但当直播间的补光灯一打开,他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

显然,李佳琦的“带货话术”背后,首先是他从事美妆行业所积累下来的专业知识,其次是由幕后到台前的场景切换能力,甚至在带病状态下依然能保持兴奋。

2017年春节的一天,因为扁桃体发炎已经虚弱到无法站立的李佳琦,在直播时发现自己被放上推荐位,数千名观众涌入直播间,身有重病的他又兴奋了起来。

这种实力显然不是每位网红都具备的。

网红“辣眼睛”时代之后,IP迭代速度不断加快,监管也逐步合规化,“实力”成为网红的新名片,它带不走、赶不跑,也是每位网红的“专属技能点”。

不过,网红的大千世界里,实力者、出位者皆不在少数,就算你“舞艺超群”,也可能与成名无缘。正如抖音网红代古拉K所言:自己的抖臀舞,专业度上也只能算中等水平。

因此,“实力出位”成为网红的第三条道路。

无论颜值还是才艺,“实力”是网红谋生的饭碗,这是网红不可撼动的底牌,而“出位”实际上是一种手段,网红以各种方式博取大众关注度,只是想借此寻得成名的捷径。

而在监管之下,涉黄涉暴的出位方式就是“见光死”,但想成名的网红依旧能找到一条出位路径,直击用户内心,被大众和平台所铭记。

这一层面,包装自我就成为网红的必修课。

李佳琦是带货主播里的佼佼者,但他真正走红则是因为抖音的“OMG”视频。表情浮夸且“完全直给”的带货方式,打破了传统营销的套路,成就了今日的“口红一哥”。

Papi酱之前,搞笑吐槽视频也数不胜数,但她却另辟蹊径,不断加快语速且一人分饰多角,并配上一段风格化的开场白:我是Papi酱,一个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女子。

风格化与反差感,这和“凤姐们”的成名套路异曲同工。

显然,实力出位的网红体质,其关键点在于网红实力未必是同领域里最出众的,但要敢于出位,敢于撩拨时代情绪,打造出独立于本体之外的“网红体质”。

就像抖音大V朱一旦,视频中他手戴劳力士、开着凯迪拉克,用傲慢的语气讽刺着阶层差距的现实。现实中,朱一旦的扮演者朱亘并非如此,这便招来了观众在直播间的质问:你神情、语态怎么和朱一旦不像?

朱亘则感到莫名其妙:生活中也像朱一旦,那不是太奇怪了吗?

真人与人设“表里不如一”,和吴晓波、罗振宇击中新中产的知识焦虑一样,在知识、才艺等技能背后,一个迎合消费者心理且足够出挑、具有争议的人设现象同样重要。

从成名要素来看,实力是网红的底牌,也是其受粉丝追捧的基石,但网红若想“平地起高楼”,出位则是必选动作,人设争议或迎合受众等都在所难免,看客才会源源不断地涌来,网红也因此一飞冲天。

当然,实力出位的网红也要讲一个“天时地利人和”,例如平台是否处于红利期?作品是否能直击用户痛点?是否被前人效仿?只有万事具备后,素人才有机会蜕变为网红。

因此,出位、实力、再到实力出位,网红体质的演变过程中,网红战况变得更为惨烈,想成名的人千千万万,站在塔尖的IP只是凤毛麟角。

这背后,互联网渗透率也在不断提高。从芙蓉姐姐到李佳琦,互联网渠道经历了从图文到视频的流变,更多极富冲击力且信息量庞大的内容得以在视频端呈现。

相比文字语言,视频语言更具有普及度,触达范围更为广泛,再伴随着智能硬件与网络基础设施的普及,下沉市场也能看懂网红,年轻人更愿意追捧网红。

庞大的网民基数下,网红享受的却是虚假繁荣。

一炮而红后就能“野鸡变凤凰”,这驱使小姐姐、东北老铁投身到网红经济的汪洋大海中,但无论你是有实力,还是敢出位,都没有人能跑赢飞速迭代的网红车轮。

网红IP如流星,闪耀夜空却稍纵即逝。

创业容易守业难

网红达人成名快,“永葆青春”却很难。

有实力,敢出位,网红的确能上演“一战成名”的好戏,但紧接而来的问题就是,网红如何保持人气?IP如何转化为商业价值?

这些命题的答案,或许要网络推手、直播公会和MCN来给出。

早期网红的成名路径中,网络推手是绕不开的节点。专业的网络推手针对红人营销制定传播路线,组织网络水军、知名版主在全网发帖,保证话题讨论由外围节点向枢纽节点、核心节点转移,直至被传统媒体报道。

整齐划一,一步一个坑。

不过,所谓的网络推手,简单理解就是炒作,推手为企业或个人制造事件并扩大影响力,而服务对象得以收割流量。本质上,网络推手上演了一出“无中生有”的荒诞剧。

炒作久了,网络推手就走上了“造谣传谣”的不归路。

2014年,微博推手“秦火火”“立二拆四”因造谣诽谤入狱。与此同时,对炒作现象的监管不断趋严,企业客户的炒作需求大幅下滑,大量推手团队开始向营销公司转型。

网络推手转型背后,网红“守业”的需求始终存在。因此,网络推手所谓包装素人、联动各方资源推广红人的IP孵化机制,在新玩家身上得以继承。

于是乎,直播公会、MCN登上历史舞台。

和网络推手类似,直播公会的运作模式也是以网红为核心,其通过签约或孵化的形式吸引主播,再通过与老主播连麦来为小主播积累人气,向平台输出网红资源。

在商业化层面,直播公会的收入一方面来自主播打赏分成,例如YY公会“皇族”,每一单直播打赏抽成20%,另一方面则来自于平台分成,例如抖音上的直播公会,通过服务费、固定分成等方式获得的最高分成比约为15%,主播最高为50%。

因此,直播公会成为网红与平台之间的枢纽,向上孵化主播以积累IP资源,向下面对平台输出内容能力,并通过分成收入实现交易闭环。

上承网红资源,下接平台诉求,赚取营销收入,MCN的玩法也与之类似。据MCN机构Papitube的COO霍泥芳介绍,他们通过头部账户的流量和注意力为新内容引流,并辅助运营、内容、发行和变现策略。

同时,伴随网红经济的发展,国内的网红孵化机构也迅速崛起。据克劳锐报告显示,截止2018年底,国内MCN机构已超过5000家,较2015年增长32倍;如今,在短视频及直播的火爆之下,无忧传媒、蜂群传媒等已经成为MCN的“新顶流”。

规模增长之下,网红追捧机构的原因何在?

如今,IP迭代如秋风扫落叶,网红“守业”便成为难题,这意味着更多资源与成本投入,以及面对更复杂的平台规则、流量策略,网红一人难以抗下所有担子,“单打独斗者”只会无情地被市场淘汰。

MCN却对网红“含情脉脉”,其作为系统化运营的企业,拥有充足的资金储备,能在渠道运营、资源对接等层面提供有迹可循的解决路径,驱动网红齿轮持续运转。

对于机构的作用,MCN自娱自乐CEO闫驰就表示,PGC内容过于专业化,但UGC无法保证持续生产优质内容,MCN作为专业团队实际是辅助网红持续产出优质内容。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机构解决了网红成名的方法论问题。

例如,在运营策略上,抖音网红“仙女酵母”就曾借助MCN飞博共创的时尚圈资源,推出过与明星合拍、参加时装周等内容;在提供创意层面,MCN洋葱视频就在内部自建创意服务工具“脑洞云数据库”,用技术解决网红创作力不足和视野局限的问题。

更有甚者,还为网红创造着“繁荣泡沫”。

电竞明星经纪人郑斌表示,公会为捧红主播,会通过大额充值、完成礼物流水数据等方式与平台建立战略合作。

以大额充值为例,郑斌透露,平台给公会5折,这意味着公会充值2000万虚拟礼物,但前端显示却是4000万,公会再将这笔钱打赏给主播,最终引起众人的围观效应。

这和网络水军“刷贴冲量”的玩法如出一辙。

机构提供资源、创意数据乃至灰产通道,让网红得以守住山头,久而久之,网红与MCN形成高度依赖关系。同时,MCN不断储备网红IP,其向平台输出内容的能力也不断增强,相应地议价权也更高,而平台也需要网红所起到的流量抓手作用。

一来二去,网红、MCN与平台形成了“铁三角”。

有才艺的网红需要成名跳板,MCN与平台提供了这样的窗口,并提供了机构底薪、打赏分成和激励计划等变现方式。

平台需要IP效应,更需要对IP进行集中管理,网红和MCN解决了这些问题,而只有平台的流量足够丰富,并建立规模效应,才会有更多商业想象空间。

而在平台和网红之间,MCN则起到了连接作用,在上游充当网红孵化器,向下游平台输出IP,并赚取网红创收的分成收益。

三方绑定,三方互利。

不过,“铁三角”亦是无情的。纪录片《燃点》中曾有这样一个细节,姜逸磊因为员工维护Papi酱微博时的一句评论不契合风格,便严厉要求其删除。

实际上,“铁三角”就是一台复杂且繁忙的商业机器,镜头前光鲜亮丽的主播,背后是数百人在创意输出、视频剪辑、复盘分析等各个节点的精密分工。

对网红而言,镜头前的每个语言、每个神态都经过反复地预演和包装,尤其是带货主播,每分钟播出时间都要达到相应的产值,维系整个“铁三角”的高速运转。

正如李佳琦所言,人变成了算法。

有多少IP可以重来

“李佳琦们”变成了算法,MCN与平台却是大步流星地向前发展。

面对快速迭代的网红市场,MCN也盘算着各自的未来。MCN鼓山文化CEO冯子末就表示,新媒体行业红利期消退并将迎来整合年,“未来不冒进。”

同时,被《互联网周刊》评为2019年TOP10 MCN的青藤文化,其CEO纪方圆就认为,MCN通过签约网红的模式来变现已经越来越难了,接下来拼的是孵化能力。

显然,经历争抢网红资源的“泡沫”之后,更多MCN开始固守营盘,尤其是在网红艰难“守业”的大环境之下,MCN更需要抓紧时间修炼内功,也让自己“保鲜”。

但无论策略如何选择,不少MCN早已“发家致富”。

洋葱视频CEO聂阳德就曾表示,自家红人矩阵中除办公室小野这类知名IP外,还存在着一批带货网红,他们才是洋葱视频的盈利核心。

不难理解,即使媒体行业迎来所谓的整合期,握有丰富IP资源的MCN仍能为平台带来流量,驱动自我营收增长。有数据显示,如今主流社交平台超60%的流量来自MCN。

因此,纵观整个市场,想一夜爆红的素人多如牛毛,平台还在不断争抢网红资源,粉丝效应所产生的消费动能依旧可观,MCN还有蛋糕可吃。

网红加速迭代,MCN固守营盘,平台更加青睐IP,因为其背后代表着更庞大的用户规模,以及更长的用户停留时间,更多的用户注意力。

用户通过网红关注到平台,探索平台上的更多内容,逐步成为平台的忠诚用户,并且为平台带来更多变现机会。平台对网红的追逐,更是自身对流量与商业化的渴求。

市场蛋糕越做越大,“铁三角”被不断加固。

而在“铁三角”之中,每一位网红作为商业机器上的螺丝钉,都要最大限度产生商业价值,一步步被改造成李佳琦所说的“算法”。在所谓直播间人气、销售转化等数据指标下,各路网红也书写着一段段血泪史。

淘宝直播原负责人赵圆圆曾透露,2019年4月,淘宝直播DAU有900万,其中,薇娅独占300多万,李佳琦占200多万。剩下的不到400万DAU,则是由超过6万个直播间来竞争。

消费互联网的红利见顶,用户注意力向头部集中,流量竞争极为惨烈,而中小网红的变现空间也因此变得更为逼仄。据聂阳德透露,行业里真正能够赚钱的网红只有不到10%。

顶流之下“寸草不生”。

大二就成为职业主播的小夜,曾经一天要直播7个小时,每天凌晨四五点睡觉,第二天下午才起床。选择晚上开播的小夜,生物钟已经彻底紊乱。

当然,比小夜更“拼命”的主播也比比皆是,江湖传言称,有夫妻档主播全天24小时开播,一个睡了,另一个起来播。

选择午夜档开播,这其实是小主播的无奈之举。游戏主播小肖就表示,大主播一般在晚上12点后下播,这时上百万的海量观众被分流到其他直播间,深夜奋战的小主播更有机会被流量“砸中”。

“熬出头了就有名气,熬不过来就不行了。”小肖补充道。

直播间有流量才有人气,但想有收入还得“勾搭”土豪,后者动辄数十万的打赏,才能造就所谓月入过万的人气主播,而这样的道路更是充满艰辛。

入行网络主播经纪人一个半月的小樊就表示,“我们领导给我们经纪人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侩土豪’,也就是想办法勾引土豪来给主播刷礼物,而主播想勾搭土豪,就得和他们玩暧昧。”

为此,女主播们也是各有“窍门”,有主播时不时地以“拿东西”为由,在摄像头前“不经意地”裸露出胸前的敏感部位,得以让直播间的礼物和评论暴涨。

当然,这种“打擦边球”的网红,最终都会受到监管的严惩,而这种触碰红线的行为,只会让网红自己打下的江山毁于一旦。

最终,为了人气,为了收入,网红只能透支青春年华。

据GQ报道,广东某直播公司的一名应届生主播,2017年的月薪在半年内从3万涨到20万。有一天她去拔罐,师傅看到她中心的黑血后问道:你一天工作多久?她回答说,每天12个小时没停过。

师傅郑重地告诉她,你再这样下去的话,可要有生命危险了。

这个主播回去后就要辞职:我不要钱了,我要命。公司让她再试一次,女孩直接对着镜头跟粉丝告别:我还年轻,我不做了。

这位主播所担心的是:钱有命挣,没命花。

小网红的世界充满血泪,就连“高高在上”的带货女王薇娅,也是一个月只休息一天,下播后插着氧气管进行直播复盘,所谓的当红IP更焦虑于走下神坛的那一刻。

网红IP难常青,头部网红只能在快车道上飞驰着,以跑赢网红迭代的速度,而在他们之下,一批批中小网红看着几乎被分食殆尽的市场蛋糕,眼中尽是辛酸泪。

江山代有才人出,面对适者生存、优胜劣汰的行业规律,有多少网红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又有多少站在神坛的网红担心自己坠落,这更让世人感叹:有多少IP可以重来。

因此,那些仍想留在舞台中央的网红只得加速奔跑,一刻也不能停歇,身后则是一批又一批已经被遗忘,或者正在被遗忘的网红。

根据《中国网络表演(直播与短视频)行业发展报告(2022-2023)》,以直播为主要收入来源的主播中,95.2%月收入为5000元以下,仅0.4%的主播月收入10万元以上。

但有趣的是,微博2023年发布的“当代年轻人就业在关注什么”问卷中,近万名受访应届毕业生里,61.6%的人就业时会考虑网红直播等新兴职业,只有38.4%选择完全不考虑。

所以,我看好你,你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