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能不能来帮个忙啊?”我站在厨房门口,用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转头看向正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的婆婆。
“你喊什么!这点事也要我帮?要你这个儿媳有什么用?”婆婆头也不抬,手指不停地在手机屏幕上划拉。
我皱了皱眉,厨房里炖着的鸡汤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外面一桌子人等着吃饭,可是这大姑姐、二姑姐、还有小叔子一家子八口,倒是一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灶台上,锅碗瓢盆堆成小山,空气里满是油烟,我嗓子眼直发干。
“妈,我这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你看能不能——”
婆婆终于放下手机,眼皮一抬,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你一个人忙活这么点活儿都不行?嫁进我们家这么多年,你应该习惯了吧?”她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语调拔得老高。
我心里像有火苗蹿上来,双手紧紧抓住围裙角。
刚想开口,大姑姐推门进来,嗓门比婆婆还大:“哎呀,外面那边打麻将就等着我呢,你们这饭怎么还没好?”
她一边脱下外套,一边往桌旁的椅子上一坐,连看都没看厨房里的我。
我用力吸了口气,忍住心里的火气,回过头继续切菜。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咔嚓咔嚓”地响着,仿佛在跟我心里的委屈对话。
小叔子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也跟着附和:“是呀,这都几点了,快点快点,我们饿着肚子等呢。”
此时,我才彻底明白——在这个家,我永远只是个默默干活的“外人”。连年夜饭这样的大日子,我也不过是个厨房里的“工人”。
我咬紧牙关,手里的刀开始有些不稳,心头的火越烧越旺。
眼角瞥到锅里的菜已经开始焦了,可是心里却毫无动力去管。我放下刀,手撑在厨房的案台上,心里涌上一股酸楚。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年大年三十,我都是这个样子,站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而外面的亲戚们喝着茶,聊着天,偶尔催一句“怎么还没好?”我就像是这家的一台机器,永远不会得到片刻的停歇。
“小云,快点儿啊,孩子们都饿了。”二姑姐从外面伸头进来,语气像是在发号施令。
我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忍住,可手心里紧握着的刀柄已经湿透。
婆婆的声音又传来:“你看看你,就这点活都做不好,还能指望你干啥?”语气里夹杂着的不满和责备,让我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我终于忍不住了,猛地摘下围裙,重重地拍在案台上,发出一声响亮的“啪!”外面的人全都被这一声吓了一跳,齐刷刷地看向厨房。
“我不做了!”我嗓音嘶哑,声音颤抖着,却清晰无比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婆婆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这是干嘛?过年呢,发什么火?”
我一边擦着手上的水,一边平静地开口:“我不是这家的保姆,不该年年这么被使唤。你们都坐着等着吃饭,就我一个人在厨房忙得满头大汗,谁当我是家里人了?”
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了,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小叔子站起身,想要打圆场:“哎,小云,大家都是一家人,怎么还闹情绪呢?这不大过年的嘛……”
“家人?”我冷笑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我是家人吗?从我进这个家门开始,你们有谁真正当我是自己人了?今天,我不做了,我走了!”说完,我一把抓起自己的外套,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客厅里的人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婆婆瞪着眼睛,嘴唇微微发抖:“这……这怎么回事?她真敢走?”
我裹紧外套,快步走出小区。年三十的夜晚,冷风吹在脸上,却让我觉得无比清醒。
脑子里浮现的是这些年来我在这个家的每一幕:无论是大事小事,我永远都是那个被忽视的、默默干活的人,从未有人为我考虑过半分。我忍了这么多年,今天是最后一次。
站在路边,我看着远处的火车站灯光闪烁,心里越发坚定。我掏出手机,订了一张回娘家的车票。
是啊,我该回家了,大年三十,谁不想和真正的家人一起过年呢?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老公的电话。我迟疑了一下,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老公的声音有些慌乱:“小云,你人呢?我妈说你不干了,还走了?你干嘛呢,这大过年的,你回来啊!”
我冷笑了一声:“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了,我在你们家就像个外人。你妈、你姐姐们,她们从来没有把我当家里人看过。你觉得我该回来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老公轻声叹了口气:“小云,我知道这几年你受委屈了,但过年了,咱们不闹了,回来吧,别让爸妈难堪。”
“让爸妈难堪?”我吸了口气,声音平静却透着冷意,“这些年,你们让谁难堪过?你知道吗,我今天就不回去了。我不欠你们的,也不欠这顿饭的。”
挂断电话后,我的心情反而出奇地平静。我看着手中的车票,心里涌上一阵从未有过的轻松。或许今天这个决定来得突然,但它是我一直以来最渴望的解脱。
我站在火车站的候车室,等着下一班回家的列车。春节的喧嚣声渐渐远去,我闭上眼睛,感受到一种久违的自由。
今天,不再是别人家的媳妇,而是我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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