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我大专毕业后,我就来到了深圳找工作,一连半个月工作都没有着落,自己去找了十几家公司都没有被录取,最后没办法去到人才市场,交了两百块钱的介绍费,历经波折终于进入一家电子厂担任物料核算。
电子厂的工资还算不错,但是住宿条件就有些不敢恭维,环境实在恶劣,本来厂里有管理层独享的两人间,但是因为我的级别不够,所以只能住在8人间的集体宿舍,没办法我只好搬到外面住。
我住的出租屋共7层,每层五个房间,我租的是单间,由于我是初出校门,带着学生气,对大城市充满好奇,遇到邻居我会热情地与他们打招呼,不过那时东莞治安不佳,总有安全隐患,租客来自各地,大家互不认识,表面客气,实则相互防备。
其实刚开始我刚租下房子的时候,本以为会和邻居相处得很融洽,但其实他们都有很强的戒备心,从不轻易与外人有过多接触,特别是在外来人口多的工业型城市,人员的素质参差不齐,一不留神就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后来我在厂里工作的时间久了,慢慢的我就悟出其中一些道理,其实邻居们的冷淡并非无缘无故,而是有他们的重要考量。
那些年很多外来务工人员因生活所迫离乡背井,大多数人都经历了夫妻分离生活的思念之情,在异地生活时间久了,与异性工友相处得时间多了,不少已婚的人在孤独中相互慰藉,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关系,他们以夫妻自居,在城市的角落租房生活,为了避嫌,他们选择了保持距离。
因此我的热情常遭遇冷漠和忽视,但性格外向、喜欢交友的我,在面对这些情况时,我还是会带着微笑示意,俗话说“笑脸总能化解尴尬”,经过几个月的时间,我与邻居们的关系渐渐熟络起来,虽然不清楚他们内心对我的真实看法,但至少在相遇时,我们不再是彼此陌生的存在。
我所在的工厂那时订单比较多,加班是常有的事,因此下班回来都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平时我也没怎么外出消遣娱乐,下班回来洗完澡就上床休息,但是某天下班回来,看到我对面的邻居突然搬走了,出租屋本就是这样,上一个租户走了,下一个租户就会搬进来。
第二天下班回到出租屋已是晚上十点多,刚到门口我就看到对门搬来了新邻居,她的房间门正开着,门口放着两个行李箱和一张很旧的梳妆台,而新邻居正在屋里忙着收拾,我考虑到未来邻里关系,我决定先去打个招呼。
我走进新邻居的房间,发现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女孩,长相清秀可爱,我刚进门时吓了她一跳,我连忙介绍自己后,表示我就住在她对面房间,为了表示歉意,我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忙,她调侃说正需要个“大力士”搬梳妆台,语气中透露着乐观。
我在给她帮忙的时候,聊天中得知她叫李思琪,湖南人,在附近一家玩具厂上班,虽然厂里有宿舍,她却选择独自租房,至于为何我没有细问,毕竟这是个人隐私,我也不好过多打听,免得她误以为我不安好心。
帮完思琪的忙后我就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平时我下班后洗完澡听会音乐就休息,但是那晚新邻居思琪确实长得好看,让人印象深刻,所以那晚我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我在猜想思琪的生活,比如她的爱好、家庭情况。
我觉得思琪可能是为了和男朋友相聚才租房的,她年纪不也不小,正是美好的青春年华,此时就是需要爱情的年纪,因此我也挺好奇她的男友是何许人,那么有福气找到如此好看的女朋友。
但连续一周,我都没见到思琪或她的男友,她所在的玩具厂似乎很忙,每天都是加班到深夜十一二点,有时我睡着的时候偶尔会听到思琪回来关门的声音,似乎她的上班时间我不同,早上也碰不到她。
大概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十点多,我下班刚回到出租屋房间门口,思琪听到声音就走了出来,她带着笑意说有事相求,手里还拿着一张试卷,她知道我是名大学生,希望我能帮忙解题。
通过聊天得知,思琪是自己一个人租房,目的是为了有一个安静的环境自学备考,追求她的大学梦,宿舍太吵,不利于学习,虽然一个人租房有些孤独,但有书和梦想相伴,心里自然就没有杂念,因此我对她的坚持感到敬佩。
周末那天是休息日,我特意跑到书店给思琪买了高考习题集送给她,她虽然感到非常意外,但也欣然接受了,因此她表示要亲自下厨请我吃饭,她让我陪她去菜市场买菜,叫我想吃什么自己选,虽然思琪很大方,但我知道她也没多少钱,所以我就随便选了一条鱼和一些肉菜。
思琪的长相清秀,皮肤白皙,身材也很好,但是她的厨艺却与她的外表并不相称,甚至可以说是难以下咽,不过面对她的热情款待,我只能强装愉悦,微笑着夸赞她的好手艺。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多月里,工厂新产品准备上市,所有人都在忙着最后一个月的订单冲刺,工作强度不言而喻,近一个月常常加班到深夜,因此让我无暇顾及其他。
产品做完后已经是两个月后了,我也因此放了两天假,正好可以松一口气,这时我才意识到,我已经很久没见到思琪了,连续几天我都没有见到思琪,也没听到她开关门的声音,于是我就怀疑她是否已经搬走,毕竟在这样的大城市,租客来去如风,即使是一夜之间搬走也不足为奇。
倘若思琪若真搬走,不告而别似乎不符合她的个性,虽然我与思琪交情不深,但至少算是朋友,若她打算搬走,理应和我打个招呼,而我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我想她可能并未搬家。
大概又过了一周后,某天晚上我在厂里因为一批物料来料异常,因为这个问题我核对到凌晨两点多才找出来,当我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出租屋时,发现思琪出租屋门口坐着一位醉酒的女子,我走近仔细一看,发现竟然是思琪。
思琪当时喝了很多酒,整个楼道里都充满了酒气,怎么叫她都不醒,于是我就从她的包里找出她钥匙帮她开门,然后扶她进屋,给她水喝,并用毛巾帮她擦拭脸部,让她清醒清醒。
十几分钟后,思琪稍微清醒了,她看到我后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尴尬地解释说工友过生日请客吃饭喝酒,一时高兴就多喝多了,对此我没有怀疑,毕竟出门在外,工友过生日请客吃饭是件再转乘不过的事,我也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看到思琪清醒了之后我就回到自己的出租屋休息了。
但是在几天后的一个深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凌晨两点多,我听到思琪拿钥匙开门的声音,我立刻起床,透过猫眼看见思琪摇摇晃晃地进到房间里面,看样子好像是喝多了。
思琪进到房间后门一关,接着就从她房间里传来一阵哭声,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但是当时已经是凌晨,我没敢贸然去询问她,那一晚我的心情复杂,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早上我出门去上班的时候,我打算敲门问问思琪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事发需要帮助,但是并没有得到他的回复,我想她应该是去上班了,于是我就写了一张问候的纸条,从门缝里塞进他的房间。
晚上下班后我回到出租屋,刚打开房间门我就发现门下有张纸条,是思琪写给我的,他的字迹非常工整好看,她给我留言,邀请我周末一起吃饭,在留言底下她还画了几只飞翔的海鸥,看了让我会心一笑。
因为平时我们很少会遇见,当我们再次相见时已是周末那天的中午,思琪准备好了饭菜才来到我的出租屋叫我过去,桌子上是她精心准备的菜,虽大部分是外带的,但她的心意显而易见,啤酒的加入,暗示了这将是一场不同寻常的交流。
很快一瓶啤酒就见底了,随着谈话的深入,思琪透露了她在夜店上班的事,包括当前的双重生活,白天工厂打工妹,夜晚夜店女工,哪怕需要牺牲自己的清醒。
我不确定她在夜店是否真的饮酒,但那晚她确实醉了,酒精让她卸下心防,揭露了那些通常深藏的秘密,那些她不愿轻易示人的故事。
思琪的父母都住在农村,他们性格柔弱,思琪是家里最小的一个,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不过哥哥这些年一直没有上班,整天在家游手好闲,她兼职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哥哥相中了一个女孩,但是彩礼要八万八,她父母拿不出来,于是就想到了她。
面对无助的父母,她无奈地问我:“我能怎么办?”最终泣不成声。
我无法帮她解决这个问题,只能陪她一同难过,待她情绪平复后,她反复强调:“我不是坏女人。”那句话似乎弥漫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生活充满了挑战,每个人都会遇到困难时期,一个人外表的困境并不代表一个人的本质,人们常说“不要以封面来判断一本书”,同样地我们也不应该因为一个人的外在遭遇就去评判他们的内心。思琪或许正经历着生活的考验,但这并不影响她内心的纯洁和善良。
对于思琪所遭遇的困境,我并没有更好的建议,所以在之后的日子里,我的心中有些忐忑,想要在经济上给予她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但又担心我的亲近会让她误解,考虑到她兼顾两份工作,加上家中的困境,想必更加忙碌,所以就没敢再去打扰她。
大概一个月后,许久未见思琪,趁着周末休息打算请她一起吃顿饭,但当我走到思琪房间门口的时候,我发现她的房门没有关严实,我满怀期待地推门而入,却只见空荡荡的房间,思琪已不知何时搬走了,招呼都没有和我打一个。
自那以后,我再没见过她,她的离去成了我心中的一个遗憾,不知道她有没有考上大学,哥哥的彩礼是否已经凑齐,虽然我能做的有限,但在这里,我衷心祝愿思琪一切顺利,健康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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