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贞元年八月,出身高贵玉树临风智勇双全的大唐西川节度使韦皋,驾鹤西去。
在韦皋领导下,整个西川,内修政理,外拒吐蕃,欣欣向荣。
韦皋有个心腹,叫刘辟。看到大哥挂了,对大哥事业没兴趣,对大哥职位很有兴趣。
于是也学河北藩镇,演了出自己选自己。
刘辟主动给唐廷上奏:大哥没了,可大哥的事业还要继续,我作为他最亲密小弟,愿意继续打吐蕃,抢土地。
愿望是你的,官职是我的。
唐廷表示官职肯定要给,不过不是西川节度使,来长安当给事中吧,长安水盆羊肉不输成都麻辣烫。
看到朝廷态度,刘辟很不开心,不开心也要表现态度,刘辟展现“三不”:不回复、不答应、不赴任。
整天在成都丝竹管弦剑南春配热辣滚烫火锅。
当时唐宪宗李纯刚继位,屁股还没把龙椅坐热,突然来顿麻辣烫吃不消,决定安稳第一,安抚为主。
十二月,唐廷经过和刘辟几个月的拔河,刘辟获胜,唐廷封刘辟为剑南西川节度副使,知节度使事。
这是个很成熟有政治退路的任命。
先当副职,干正职的活儿,朝廷观察,忠心可鉴,能力出众,转正。
不合格,再安排个正职。
人心隔肚皮,想法在自己。
刘辟认为这是唐廷认怂的结果,为面子,不从官方层面封自己当正职。
刘辟的欲望伴随这次和唐廷“拔河”越发膨胀。
当时唐廷为方便控制川蜀,将四川分为三个部分:剑南西川、剑南东川和山南西道。
刘辟只能管理三川中的西川,这显然不能满足他当“土皇帝”的愿望。
得寸进尺,得川望川,说的就是刘辟这种人。
当年精明自诩的唐德宗得罪藩镇,搞了个建中之乱,狼狈从长安逃跑,要吃没吃要喝没喝,和名将珲缄在奉天城头抱头痛哭,为大唐著名耻辱“长安六陷天子九逃”努力贡献“人头”。
刘辟认为李纯这位新天子肯定不如他爷爷,他想当三川节度使,让分裂的四川再次统一。
如果刘辟知道后来唐宪宗李纯的外号叫“小太宗”肯定会为自己这次要求后悔。
元和元年正月,刘辟上表朝廷,表示四川大势,分久必合,他愿意主动承担更大责任,来承担三川共同发展齐头并进的责任。
刚当上皇帝的李纯深刻明白一个词:蹬鼻子上脸。
你敢上脸,我就打脸。
对刘辟的奏章,唐廷回复就俩字:做梦。
刘辟当即表示,我不做梦,我要做给你看。于是,派兵攻打东川,开始武力统一四川。
于是最倒霉的人物出现——东川节度使李康。
李康这货忠于大唐,可准备没有战力不行,被西川军围在梓州。
听到刘辟悍然发起内战,唐廷颇为震惊,没想到这货也是个狠人,不给就抢。
唐宪宗李纯也是个狠人,不过毕竟小伙子坐龙椅,头一遭,不敢太冒失。
一个好汉三个帮,好皇帝身边都有好宰相。
问了问群臣,宰相杜黄裳态度坚决:打丫的。
作为一代明相,杜黄裳不是盲目强硬,他给唐宪宗建议:刘辟这货是个没啥能力盲目自大的书生,西川军根本不支持他,神策军大将高崇文有勇有谋,让他当主帅,王师一到,肯定平定叛乱。
翰林学士、后来明相李德裕老爸李吉甫对这事儿也十分支持。
三位一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元和元年正月,左神策行营节度使高崇文率五千神策军为前军出斜谷,神策京西行营兵马使李元奕领二千兵马出骆谷,合力救援梓州,山南西道节度使严砺打辅助。
可没想到东川节度使李康不禁打,高崇文还没到,梓州丢了,李康成了俘虏。
三月,高崇文大军从阆州到达梓州,镇守梓州的刘辟大将邢泚还不如李康,不战,跑了,高崇文兵不血刃占领梓州。
看到朝廷玩儿真的,刘辟害怕了,想着归还东川节度使李康搞和解。
李康的悲剧命运此时定格,为严明军纪,高崇文合情合理地以战败为由,把李康砍了。
唐廷为保证高崇文安心作战,封他为东川节度副使,代理节度使,还是副职干正职的活儿,能不能转正看表现。
五月,刘辟这边把主力万余人屯集在鹿头关,现在四川德阳北,挡在成都前面,连扎了八座营寨。
想进成都,就得越关。关山难越,今天越给你看。
六月初,高崇文首先在鹿头关击败刘辟军,刘辟又在万胜堆扎营,高崇文派大将高霞寓攻占万胜堆。连续八战,全胜。
至此,这次西川讨伐战,唐军形成了破竹之势。
既然破竹,就要一鼓作气。
德阳和汉州,高崇文再次两胜。好胜成双,严砺部将严秦在绵州击败刘辟万余人。
七月,玄武,高崇文又破刘辟军万余人。
唐廷看到高崇文优异表现,很开心,做法是下诏:西川兵马,全部听高崇文调遣。
八月,鹿头关,高崇文又一次击败刘辟军队,严秦在神泉也取得胜利。
来西川帮忙的河东将领阿跌光颜由于误期,害怕高崇文按军纪把他砍了,决定好好表现,主动出击,断了鹿头关的粮道。
鹿头关守军本来心就散了,现在不光挨打,还挨饿。
人生最怕没希望,没饭吃让鹿头关守军只剩绝望。
鹿头关守将仇良辅、李文悦等人率领数万人投降。
拿下鹿头关,高崇文兵锋直指西川首府成都。
下面就很简单,一路绿灯,高崇文大军很快到了成都。刘辟有造反的野心,没有自杀的勇气,带领数十亲信逃往吐蕃,高崇文则是宜将剩勇追穷寇,派大将高霞寓领兵追击。
羊灌田,抓到刘辟,押长安,斩首。
唐中后期,无论中央军还是地方军,出来打赢了,占地了,肯定会抢掠一番。
钱是要拿的,花姑娘便宜是要占的。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
可这次高崇文在成都秋毫无犯,财宝不能取,百姓不能扰,一切规定都按照已故名臣韦皋制度,很像当年钟会进西川祭奠诸葛武侯那样。
不过相似的行为,有不同的心理。
钟会为了收买人心,割据西川,而高崇文只是单纯为了好好表现。
高崇文出征前,宰相杜黄裳找到高崇文,说了一句话:不好好表现,让刘澭取代你。
刘澭是高崇文克星,高崇文一直很怕这货。
杜黄裳这句话把高崇文吓坏了,不但打仗努力,连军纪都严谨的吓人,生怕出错,唐廷把克星派过来。
至于结果,唐廷封高崇文为西川节度使,不过这货是个武将,当地方官很烦,不喜欢家长里短,只想去边关砍人,唐廷让他去邠州守边。
高崇文最终没能按捺内心贪欲,去邠州时把西川的财富美女带走超级多,不过在邠州表现却很好,四个字评价:广修战备。为长安西北防线巩固贡献了最后力量。
元和四年九月,六十四岁的高崇文病逝,唐宪宗辍朝三日,确实荣耀。
高崇文从一个小兵到最后让皇帝辍朝也是没白活。
至于这次西川讨伐战,唐宪宗也找到一个讨伐藩镇新的方式:以神策军为主力,藩镇打辅助,改变以往靠藩镇打藩镇唐廷出钱藩镇之间玩儿人情世故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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