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21日,第七届宝珀理想国文学奖颁奖典礼在北京举行,最终,青年作家魏思孝凭作品《土广寸木》摘得首奖。
宝珀奖一般分为两个荣誉,第一是入围奖,例如这次入围决名单的五位作者就分别是大头马、顾湘、童末、魏思孝、郑小驴,能进这个名单,意味着能毫不夸张地称呼自己一声“作家”,保底一顶“文坛新星”的冠冕戴着。
在入围名单公布一个周期之后,才会颁布所谓的“首奖”,这一点和人们熟悉的诺贝尔文学奖大相径庭,后者一般是没有入围名单的。
从某种情况来说,宝珀的入围奖可能比“首奖”更被人们看重一些,因为毕竟能入围这个奖的人,基本上都算是纯文学圈子里“有一号”的人物。
2024年宝铂理想国文学奖·决名单入围作品
而作为国内为数不多专门颁给“青年作家”的文学奖(四十五岁及以下的作家),宝珀文学奖从第一届开始就受到了很大的关注,当然奖项本身的争议性也是与日俱增。
这种趋势在近几年变得尤为剧烈,比如前几天文学up主“大澜的文学午安”就对本次入围作品发表了近半小时的犀利点评,直言宝珀奖已经沦为“小圈子捧臭脚”,花几十块买这种烂东西的自己才最该心疼。
真相真的是这样吗?又或者,借着宝珀颁奖这个机会,需要我们讨论的,是我们应该如何看待中国当下的文学奖这个问题。
首先摆明立场,魏思孝本人是没必要质疑的,无论是水平还是作品本身。
作为一个之前相当地道的山东淄博“乡下人”,《王能好》和《余事勿取》已经足以证明魏思孝可以很好地掌握他所熟悉的素材,然后将之转化为文学作品。
至于“大澜的文学午安”等UP对《土广寸木》的锐评,并表示出“魏郎才尽”无法突破自我,似乎也不是不能获奖的理由。
毕竟获奖是需要和对手比,而非和过去的自己比。
作家魏思孝的作品
况且魏思孝参加宝珀奖并入围也不是第一次,只不过两年前《王能好》入围之后被《潮汐图》“斩于马下”,这当然也不存在什么“人情世故”的嫌疑。
只不过魏思孝的没有问题,并不能说明宝珀奖的评选没有问题。
首先每年的宝珀奖,都会给一个莫名其妙的所谓“主题”。这让人很难不去琢磨,获奖的作品到底是更符合主题,还是其本身就是最好的作品。
其次,在这个鲁迅文学奖和茅盾文学奖逐渐沦为给圈里老人刷资历的今天,宝珀奖作为一个青年作家文学奖,到底看重的是一鸣惊人的作品,还是熬资历熬到四十岁给那些应该获奖并且已经有了一些名气的作家?
魏思孝
似乎一个文学奖只要确立起合法性,就自然而然成了一个文学风向标。人们不再关注文学本身,而是看着文学奖的方向——文学奖指向哪里,文学就在哪里。
其余则都被大众不经意默认为泛泛之作。谁还能想起文学奖项背后,究竟为文学爱好者设了几道门?
作为一个本来就和商业颇为紧密结合的文学奖,宝珀奖本来不应该被惹上这么多非议,但奈何历史上的幺蛾子颇多。
第二届(2019年)宝珀文学奖颁布的时候,刚从翻译家转型的黄昱宁凭借其第一部小说集《八部半》获得首奖,第二天另一个入围者班宇就不乐意了,发文炮轰道:
“出版方朋友说,以后路还长,还有机会的。不是这样的,我要的不是机会,或者说,这样的机会对谁来说,意义都不大。油腻覆盖华北平原,以前退避三舍,生怕自己被污染。”
即使班宇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那文人之间直接这样撕破脸的情况还真是少见。
而很快,同为文人的贾樟柯也下场开撕,微博晒出《冬泳》(班宇入选作品)的照片,并且表示“今年读过的最好的小说”,一场大戏属实看得人如痴如醉。
班宇的微博截图
关于第二届宝珀奖乃至更多届宝珀奖是不是有“暗箱”乃至“内定”的可能性,也许我们始终不会获得答案,毕竟文学的评价始终是主观的。
但这里也让我们要缓缓打个问号,那就是假设文学的评奖始终是个主观问题,那么到了宝珀奖这个级别的文学奖上,难以服众就变得必然了起来。
众所周知的是,诺贝尔文学奖的颁发主要是冲着“人”去的,所以获奖作品本身反而不是那么重要。
以莫言为例,《蛙》是他的获奖作品,但假如没有《红高粱》,没有《丰乳肥臀》《蛙》写得再好十倍,也很难让莫言拿下那个至高荣誉。
而到了宝珀奖这种自诩从作品里评优的奖项上,争议就变得大了起来。
2024宝珀理想国文学奖首奖得主:魏思孝
甚至会出现“魏思孝本人没有问题,但《土广寸木》如何如何”争议的说法。
作品的争议会很自然被追溯到评委身上,很可惜在这一点上宝珀奖也算不上“干净”。
而且在最早的几届宝珀奖评委中,成分其实相当复杂,既有贾樟柯这种导演,也有梁文道这样的“文化人”,甚至在某一年罗翔也来客串了一把。
在文学奖本身就存在争议的时候,宝珀奖的“不专业性”就很容易被诟病。
到底是文学在推着文学奖往前走,还是文学奖在塑造着新一代的文学和文学家们,这个问题难度可能要大于“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中国人对文学奖最深刻的印象其实是新概念作文大赛,最喜闻乐见的故事就是《杯中窥人》写完,能出来一个韩寒。
和这种传奇性相比,莫言的“终于等到你”都显得等而下之。
然而中国的文学奖里韩寒不常有,倒是小圈子时不时在各大文学奖之间打转。
梁文道在评奖前后的一次表述中,委婉地把小圈子解释为同志关系:
“你们跟我开玩笑说,其实中国的文坛写作圈子,尤其青年写作圈就像个村落,只不过正好散布在这片大地上,大家都知道是谁,谁是谁,你们是一群这样的人。在这个时代,这是一种很独特的,只有你们自己最了解最清楚的一种同志关系。”
即使魏思孝已经是这个圈子里很不“典型性”的作家了,但一路走来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打上“张炜工作室高级班”类似的体制化标签。
左起:梁文道、大头马、顾湘、童末、魏思孝、郑小驴
“熟面孔”或者“以前的优秀作品”在具化到一个以作品为导向的文学奖评选中到底有多少分量,或者在某个评委心中有多少分量,谁也不知道。
拿奖的或许是好作品,但许多好作品不是能拿奖的作品,由此成为了一个很难只用沧海遗珠能解释的命题。
在这个被很多人称为“文学已死”的今天,文学奖该做些什么,能让文学打破“小圈子”,能制造更多文学家而非“知名作家”。
这是当下 亟需宝珀文学奖回答的问题。
审核丨编辑:翟晨旭
排版丨编辑:立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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