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0月,石嫣的爸爸在家里生气怒吼:“辛辛苦苦供你上大学,读博士,最后你却回来当农民?”
石嫣的母亲,也拉住石嫣劝到,“好孩子,咱们读书十几年,到大公司当个白领也比当农民强啊!”
石嫣
石嫣做不通父母的工作,只能收拾东西离开了家,回到了学校,继续跟着导师温铁军做研究,随后两个人创建了“小毛驴市民农园”。
石嫣出生在河北保定,家里不算有钱人,却也不算贫穷,她可以算是地地道道的城市女孩,没有经历过农村生活的石嫣,很喜欢父母,讲他们做知青下乡的故事。
土地、牛羊、夕阳,她十分向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田园牧歌的浪漫在她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石嫣
在那个时候,她就想过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隐士生活。
从小学习成绩优异,从来没有让父母操过心。因为学习从小就好,在班里又是干部,家里也几乎不过问她学习的事情。
从小的学习环境,让石嫣养成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安排,自己做主的习惯。
尤其是上大学的时候,为了减轻家里压力,她自己做主报了河北的农业大学。
石嫣
但是石嫣也并不是,一味由着自己性子胡来的女孩,她早就看好了,自己报的专业都是有博士点的。
在大家看来,即便没有读硕士,以她的学历,无论是去大公司还是进研究所,都会有很好的待遇。
即便不能像袁隆平院士一样出名,生活条件应该也不会差。
但是,石嫣是一个希望自己不断学习进取的人,将来自己的路要怎么走,她的心里几乎已经有了大概的方向。
清华大学
在老师的帮助和她自己的努力下,2006年夏天,她收到了人民大学的硕博连读的通知书。
石嫣攻读完博士,后来更是去往清华大学进修博士后,如果没有意外,她应该会像袁隆平院士一样,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农业研究,成为研究所里的一名研究员,拿着高工资,社会地位也会很高。
石嫣的父母一直都很欣慰,女儿非常独立,也有自己的想法,当时石嫣为了锻炼自己,也为了补贴生活,一直在做英语家教老师,石嫣父母不止一次劝说让女儿不要太多辛苦。
石嫣
但是,石嫣却安慰父母,自己做英语家教也是为了锻炼自己的交际能力,还能一边加强自己的英语学习,优异的求学经历,丰富的生活经验,石嫣的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一时间,石嫣父母的亲朋好友,都称赞石嫣的努力,羡慕石嫣父母有这样一个勤奋努力的好女儿,却不知道,石嫣在读硕士时的一段经历,早就已经改变了之前的人生方向。
2008年4月,和学校有合作的一个美国农业政策与贸易协会需要一个一线研究员,由于石嫣在学校的优异表现,还有她的出色的英语成绩。
在石嫣的指导老师温铁军教授的推荐下,她前往美国参加此次研究。
到了美国“地升农场”的石嫣才发现,这里和自己想象中的机械化农场完全不一样。
这个农场采用的是环保理念,不施化肥,不打农药,几乎全靠人工拔草、浇水、施肥、采摘。
所有农活都需要自己动手,对于石嫣这个城市家庭长大的独生女来说,算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但是,石嫣却完全没有感到一点点不适应,反而沉浸在这种劳作中。
在美国实习的石嫣
石嫣曾开玩笑说,自己去美国就是去做一个“农民”,在农场的生活,也让石嫣有了一个更加坚定的目标,就是要把这种农业理念带回自己的国家。
石嫣从美国带回一个新的农业理念“CSA”。
石嫣在农场
CSA中文含义就是社区支持农业,简单来说,就是做健康安全的有机农产品。农产品的参与种植人员和消费人员就是加入这一理念的会员。
大家共同承担农场费用、共同劳作、共同承担风险,在这一模式中,最重要的就是互相信任。
在美国,石嫣亲眼看着这一模式成功实施,农场运作情况很好,她感叹“原来还可以这样做农民”。
小毛驴农场
石嫣想要把这种运营模式带回中国,让这种健康的理念普及到更多人,她感到这很有可能,就是自己这么多年学习的责任。
在石嫣看来,中国农业发展近几十年有了飞速发展,社会的快速发展,让人们更多注重所有的东西回款是否很快、收益是否很大、能否重复高效率产出。
在高需求的回报要求下,大棚技术、温室育苗等方法应运而生,但是在这个过程中,过度使用化肥、农药,反时令培育农作物,食品安全早已成为一大隐患。
石嫣在美国的生活,让她觉得,中国也需要有这样一种新的食品安全理念。
于是回到国内,博士生活刚开始的第一年,她就和导师一起开始了“小毛驴”研究项目,这个项目就是运用了CSA模式。
可是这个时候,“小毛驴”面临到了第一个问题,那就是所有人的不理解。
没有人知道什么“CSA”,在父母的眼里,好好的一个博士,承包了130多亩地,做一个农民,简直是浪费多年读书的辛苦。
石嫣在农场
从美国回来又黑又瘦的石嫣,在邻居亲友眼里更是成为了反面教材,去美国留学有什么好,风吹日晒当一个“农民”。
在大家眼里,这个博士即便做个学校的老师,也比做个农民体面得多。
况且蔬菜、粮食家家户户都有,不识五谷的石嫣能比一个农民强吗?美国种粮食的方法就比中国强?大家议论纷纷,有人甚至在背后嘲笑“小心美国货在中国水土不服!”
石嫣
而且因为大家的不信任,一开始并没有很多人参与这小毛驴农场的运营,市场上买个菜多方便,什么品种什么价格都有,还要自己种地,还要先投入钱,大家都不愿意去做。
对于大家的质疑声,石嫣虽然有压力,但是她知道自己想做的事,也清楚自己的目标。
而且来自学校的支持,也让石嫣信心倍增,所以并没有对她有很大影响,相反这也更坚定了她的想法。
况且就在石嫣和导师做这一项目的时候,石嫣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
石嫣和程存旺
他叫程存旺,同样是博士,也同样对CSA模式很感兴趣,两个人在田间地头讨论学术,在办公室研究这一模式,怎么能更适应中国国情。
两个人在小毛驴农场建立起来后不久,选择进入婚姻中。
没有豪华的婚礼,也没有隆重的仪式,程存旺骑着单车,载着石嫣进入了农场中,两个人在自己心血的结晶环境中开心大笑。
石嫣和程存旺婚礼
爱情的激励让石嫣全心投入到这一项目中,她一边寻找合作者,一边将自己投入到种地生活中。
小毛驴项目有两种运营模式,一种是自己参与种地,一种是托管式,农场人员负责农作物生长。
两种模式都需要预交一年的菜钱,合同中签订条约,一个星期配送一次菜。
庄稼人靠天吃饭,这种预先交钱,万一收成不好,很可能赔钱的方式让很多人十分犹豫。
小毛驴农场
另一方面,小毛驴招到的工作人员大都学历不错,这也让很多他们的家人找过来,要求这些工作人员离开农场,和石嫣的父母一样,他们都认为“农民”根本没有前途。
为此,石嫣提高了工作人员的工资,根本不注重自己的收益,可是这又引发新的矛盾点,就是成本会更加高,农作物价格也会更加贵。
由于人工成本增加,相比较于菜市场中的蔬菜、大米,石嫣农场中的产品,实在有些贵了。外面几块钱一斤的大米,在石嫣这里要卖到20多元。
而且市场上成堆的品相优良、颜色鲜艳的西红柿,石嫣的农场里长出来的西红柿却“又丑、味道也一般”,很多人摇着头拒绝了这一与众不同的买菜方式。
石嫣向大家做出解释,没有农药催生下的农作物,本身就会长得千奇百怪,自由生长下的蔬菜,根本不会大小模样都差不多。
市场中良莠不齐的产品,价格虽然便宜,很多对健康却根本不利。
很多人因为一直吃不健康的食品,身体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石嫣并不是想从这一个农场模式挣多少钱,她只是希望慢慢改变中国的农业理念。
石嫣几乎跑遍了农场周围的各个家庭,向大家宣传这有机蔬菜和CSA农业理念,在石嫣不断奔波宣传下,不久之后,终于有50户人家愿意投入到这一项目中。
毕竟吃上健康的农作物,诱惑同样很大,尤其是对家里有小孩子的家庭来说,虽然贵,但是如果孩子能够亲自参与到种植中,也是一种与众不同的成长经历。
小毛驴农场
为了践行CSA“相互信任”这一理念,石嫣拒绝了大家网上转账的方式,她一家家跑到会员家里,当面签合同,当面交钱,这份钱就代表了一分责任的交托,彰显自己的态度。
不仅如此,有一次工作人员为了图省事,直接在有害虫的农作物地里喷洒了农药,石嫣知道后,亲自把那一块地上的农作物拔掉。
在她看来“诚信”是CSA模式的基石,自己不能亲手砸自己的招牌。
也正是这一踏实的态度,让客户对石嫣,对“小毛驴农场”有了更多的信任和认可。“小毛驴农场”的发展也越来越好,这个时候,石嫣的父母,也开始慢慢认可石嫣所做的事情。
就在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小毛驴”迎来一个最大危机,这也导致石嫣夫妇先后离开了“小毛驴农场”。
在石嫣夫妇和同事们的共同努力下,小毛驴开始进入红利期,很多人看到了利益,一哄而上。
小毛驴周围出现越来越多的相似的农场,利润空间被挤压,小毛驴项目前景堪忧。
这时候,石嫣的丈夫程存旺,选择离开这一项目,到外面寻求更广阔的天地,他们开始探求更多可能性。
陈存旺
程存旺先后在北京、天津、江苏、济南等地承包土地,建立更多的CSA模式的农场。
一时间这种模式成为一种新潮,在全国遍地开花。
不久之后,石嫣也离开了小毛驴项目,石嫣和程存旺也没有去垄断这一市场,只要有人愿意学,他们都会倾囊教授、来者不拒。
其实对于石嫣他们来说,这样反而是一件好事,小毛驴农场本身就是他们的试验田,有更多人去做这一模式的农场,他们所宣传的理念,也就有更多的人知道了。
程存旺和石嫣
2015年,程存旺和石嫣受到互联网思维的影响,将农场运营权转交出去,专心做起了农场电商,很快合作商家就超过了400家。
她的收益也越来越高,年收入突破了900万。
石嫣曾说“食物是一种药”,大家应该知道“脚下的土地养育了我们”,这种生活应该被更多人知道,从而治愈他们的心灵,引导唯钱是图的社会风气逐渐改变。
石嫣宣讲
对于石嫣来说,身价倍增,并没有让她沉迷于物质生活的享乐,只是为他们的工作提供了更多便利,因为她可以用钱为国家培育更多人才。
石嫣一直致力于办学和在各地交流,力将CSA理念传播到更多人。
在接受采访时,石嫣说自己在这一行业已经做了13年,未来的大方向是不会变的,这条“农民”之路“值得我走一辈子”。
乡村振兴讲堂
在浮躁的现代社会中,石嫣能够放弃名誉、享受,将自己的理想践行下去,非常值得我们的钦佩。
但是也正是这份纯真的心,让她无意之中名利双收。
从另一方面来说,农业是国之大计,越是文化水平高的人不断投入,农业的发展也才会越来越好,石嫣所倡导的理念,也是以后中国农业发展的选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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