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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立场而非事实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必定会闹出极大的笑话。

比如说我反对一个人,只要是他/她支持的我就反对,只要是他/她反对的我就支持,那他/她说屎不能吃,我偏要吃屎,这岂不是笑话?然而,现在这样的情况在网上随处可见,天天都有好笑的事情发生。

上周日(10月20日),以色列国防军第401装甲旅旅长埃赫桑·达克萨上校,在加沙北部贾巴利亚难民营与哈马斯武装作战时阵亡,立即触发了某些人的敏感神经,什么“让旅长先走”、“以军伤亡几百名上校中校少校”、“以色列只有空军可用,陆军被哈马斯打得落花流水找不着北”之类的说法很快就在网上流传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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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被炸身亡的以色列国防军第401装甲旅旅长埃赫桑·达克萨上校。

然而,情况真的如此吗?依靠武力在中东打出一片天下的“中东小霸王”以色列国防军的地面作战力量竟已如此拉胯?Walker大人不禁产生出强烈的探究欲望。

上校之死

让我们先来看一下埃赫桑·达克萨上校的阵亡详情。

以色列国防军第401装甲旅此前曾经在拉法口岸作战,并在战斗过程中极大地压缩了前哈马斯最高领导人叶海亚·辛瓦尔的生存空间,是导致其于2024年10月17日被以军巡逻队意外击毙的重要原因之一。(关于辛瓦尔之死的详情,可参考本号10月18日发表的文章:《哈马斯首领辛瓦尔突遭击杀,以色列大仇得报,哈以冲突将迎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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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6月26日,以色列国防军第401装甲旅旅长埃赫桑·达克萨上校在加沙地带的拉法指挥作战。

后来以军将第401装甲旅调往加沙地带北部,进入贾巴利亚难民营作战。这里之前并未成为战场,哈马斯武装借此机会在此处休养生息,逐渐形成有组织的战斗力。

埃赫桑·达克萨上校当天在贾巴利亚难民营附近离开自己的坦克,带领第401装甲旅第52营营长和另外两名军官,步行前往相距几米之外的一个观察点准备了解周围情况,以便指挥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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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第一线作战的以色列国防军第401装甲旅旅长埃赫桑·达克萨上校。

然而,该处地点已经被哈马斯武装人员事先埋设了简易爆炸装置,变成一个陷阱,只等以军士兵进入。当达克萨上校等人到来时,哈马斯武装人员遥控引爆了简易爆炸装置,当场炸死达克萨上校,第52营营长受重伤,其他两名军官也受到波及而负伤。

这便是所谓“让旅长先走”说法的由来。

以军传统

在达克萨上校战死阵前后,有人认为这是以色列国防军地面部队拉胯的证明,居然让哈马斯民兵炸死了自己的堂堂旅长,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说这话或者有这种想法的人实属军盲,因为这正是以色列国防军强大战斗力的根源。以色列各级军官身先士卒、奋不顾身的作战风格早有历史传统。没有这种精神,仅仅占据弹丸之地,毫无战略纵深,周围全是强敌的以色列早就不知道亡国多少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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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5月31日,以色列国防军装甲部队在加沙地带北部的贾巴利亚难民营一带展开作战行动。

以1973年的第四次中东战争(赎罪日战争)为例,一度濒临绝境的以色列国防军正是在各级军官身为表率的勇猛作战下才没有崩溃,从而挽救了国家并发起绝地反击。特别是在北线的戈兰高地,以军第188装甲旅面对蜂拥而来的叙利亚坦克死战不退,自旅长伊扎克·贝纳尔上校以下的各级指挥官几乎全部阵亡。南线以军在抵抗和反击埃及军队时也被埃军装备的反坦克导弹重创,有很多坦克营营长阵亡。(详情请参见本号历史文章《10公斤小东西干翻50吨重战车,以色列装甲兵最不堪回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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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73年第四次中东战争中,以色列同样遭遇突袭,损失惨重,一度濒临绝境。图为当时在西奈半岛被摧毁的一辆以军M60“巴顿”主战坦克。

体现以军指挥官这种战斗风格最突出的案例,当属发生于1976年7月3~4日的以军特种部队对乌干达恩德培机场的突袭行动。在行动中以军萨耶特·马特卡尔特种部队来去如风,成功解救被劫机者扣押的102名人质,击毙全部4名劫机者和数十名乌干达士兵,仅有3名人质在交火中死亡。然而,以军在这次行动中出现的唯一损失便是特种部队指挥官约纳坦·内塔尼亚胡中校,他也是现任以色列总理本雅明·内塔尼亚胡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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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官约纳坦·内塔尼亚胡中校成为以色列突袭恩德培机场行动中唯一一位阵亡军人。

难不成你认为乌干达军队打死了以军特种部队的指挥官、中校,所以以军很拉胯,乌干达军队大获全胜?

埃赫桑·达克萨上校也是这种不避风险、亲临一线指挥风格的典型代表。去年10月7日,尽管他并没有处于值班状态,但仍然主动前往加沙地带边境,指挥部队对被哈马斯武装占领的埃雷兹过境点进行反攻。之后他放弃自己的学业,应召加入对哈马斯的战争。

埃赫桑·达克萨于2001年入伍服役。在2006年第二次黎巴嫩战争的Ayta ash-Shab战斗中,他因在炮火中救出受伤伞兵的英勇行为而获得以色列国防军总参谋部的嘉奖。今年6月他才被任命为第401装甲旅旅长,在此之前他曾经担任过以军北方司令部作战官以及驻以叙边境的第474领土旅旅长。

第401装甲旅隶属于以色列国防军中央司令部,成立于1966年,曾经在1973年第四次中东战争中有突出表现,特别是在戈兰高地与叙利亚军队的坦克大战中立下赫赫战功,目前装备的是“梅卡瓦”Mk.Ⅳ型主战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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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戈兰高地进行日常训练的以色列国防军第401装甲旅“梅卡瓦”主战坦克。

值得注意的是,埃赫桑·达克萨上校并非犹太人,而是德鲁兹人。这是中东地区一个独特宗教和民族群体,主要分布于黎巴嫩、叙利亚、以色列和约旦。他们认为自己是《圣经》中摩西的岳父耶特罗的后裔,虽然说阿拉伯语,但并非穆斯林,其教义起源于11世纪的埃及法蒂玛王朝,融合了伊斯兰教、基督教、希腊哲学以及其他一些宗教哲学的思想,教义对外界和普通教徒都保密,显得非常独特和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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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以色列的德鲁兹人,他们保持着自己的宗教和传统。

德鲁兹人通常忠于自己所在的国家,并且往往在所在国的社会中发挥着重要作用。1948年,生活在加利利和卡梅尔山地区的德鲁兹人选择支持正在建国的犹太人,后来成为以色列国家的一部分。目前大约有超过15万德鲁兹人生活在以色列,约占以色列总人口的1.6%。

德鲁兹人在以色列国防军中服役的传统由来已久,而且经常担任高级指挥职务。自去年10月7日哈以冲突爆发以来,已经有包括达克萨上校在内的11名德鲁兹军人阵亡,其中9人在加沙地带阵亡,另外2人在以色列北部丧生。自以色列独立建国以来,已经有440名德鲁兹军人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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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列国防军中的德鲁兹士兵,他们忠诚于以色列并为之战斗和献身。

要Walker大人说,一支能打的军队,其指挥官的伤亡情况绝对不应该是罕见状况。很难想象,一支军官都缩在后面,只会让小兵冲上去送死的军队,会是一支有凝聚力和战斗力的军队。纵观世界各主要军事强国的军队,军官冲杀在前发挥表率作用是普遍的共性,包括正在打仗的俄乌两军莫不如是。

以色列国防军由于时刻面临灭国风险,就更是如此。身居高位如以军总参谋长赫尔兹·哈莱维中将,在视察并非前线的部队时也是身穿战斗服,手持突击步枪,一副随时准备亲自投入战斗的样子,其他国家的军队高官都还没有这么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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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列国防军总参谋长赫尔兹·哈莱维中将(左一)在视察部队时也是一副荷枪实弹,随时准备作战的打扮,这在其他国家的军队中比较少见。

阵亡实情

至于以军伤亡“几百名上校中校少校”的说法,我们需要仔细盘点一下自去年10月7日哈以冲突爆发以来,以军的整体伤亡情况。

很多人总是怀疑以军所发布的伤亡情况不准确,以往战争中对阵双方在发布战报时都会淡化自身损失,夸大敌人伤亡,这也算是一个常规操作了,所以很多人都会把这种情况戏称为“大本营战报”。但在信息化和网络化时代,原有的思维定势也需要改变。

以色列国防军已经在自己的官网上为在哈以冲突以及以军与黎巴嫩真主党的冲突中阵亡的官兵设立了专门的页面,内容包括姓名、所属单位、编号、军衔、职务、阵亡情况说明、葬礼等信息。精确到这种程度,已经很难再怀疑以军所公布信息的准确性了。因为假如还要隐瞒战损情况的话,一方面是对被隐去的阵亡官兵的侮辱,另一方面也很难被他们的家属和社区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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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列国防军官网上公布的哈以冲突爆发以来阵亡将士页面,截至目前总数已有752人。

截至撰写本文时,以军公布的阵亡人数共计752人。这个人数看似不少,但需要进行仔细探究。

在这752人中,包括6名上校级别的军官,他们分别是:

约纳坦·斯坦伯格上校,42岁,以色列国防军第933“纳哈尔”步兵旅旅长。2023年10月7日在加沙地带边境地区与哈马斯武装作战时阵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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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纳坦·斯坦伯格上校,他是在本轮冲突中以军第一位阵亡的上校军官。

罗伊·莱维上校,44岁,以色列国防军多域部队(又称“幽灵”部队)指挥官。2023年10月7日在以色列南部雷伊姆基布兹(农庄)与哈马斯武装交火中阵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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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伊·莱维上校,来自以军特种部队。

阿萨夫·哈马米上校,41岁,以色列国防军第143“加沙”师南方旅旅长。2023年10月7日在以色列南部尼里姆基布兹(农庄)与哈马斯武装战斗时阵亡,遗体被哈马斯武装带入加沙地带,至今仍然没有返回以色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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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萨夫·哈马米上校,阵亡后遗体被哈马斯武装掳走,至今未被归还。

伊扎克·本·巴萨特上校,44岁,以色列国防军第1“戈兰尼”步兵旅前指负责人。2023年12月12日在加沙市与哈马斯武装作战时阵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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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扎克·本·巴萨特上校,在加沙地带作战时阵亡。

埃赫桑·达克萨上校,41岁,以色列国防军第401装甲旅旅长。2024年10月20日在加沙地带北部贾巴利亚难民营附近阵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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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赫桑·达克萨上校。

莱恩·巴尔上校(退役),53岁,2023年10月8日哈马斯武装越境袭击时,在以色列南部协助疏散人群和救助伤员时被哈马斯武装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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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恩·巴尔上校,作为一名退役军官他依然直面战斗。

除此之外,以军阵亡军官中还包括9名中校和58名少校,详细情况过于冗长,这里就不一一叙述了。

从以军截至目前阵亡的上校级别高级军官来看,6人中有4人是在去年10月7~8日哈马斯武装越境突袭的战斗中阵亡,属于遭到突然袭击,其中还有一名已经退役的前上校。只有2名上校是在以军与哈马斯武装随后展开的作战中阵亡。仔细检视以军阵亡中校和少校的情况,与之类似,有很多是在去年10月7日遭遇突袭时战死,其中还包括很多已经退役的前军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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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0月7日哈马斯越境袭击后,一群以军士兵在检视遇难者遗体。

说到指挥链,以军早已习惯应对高级指挥官的意外状况。在达克萨上校阵亡之后,以色列国防军迅速任命第162师副师长梅尔·拜德曼上校担任第401装甲旅代旅长,第401装甲旅前任旅长本尼·阿隆上校接任第162师副师长职务。7月在战斗中受伤正在休养的第52营前营长丹尼尔·艾拉中校回归担任第52营代营长。

在以军目前公布的752名阵亡军人中,有至少302人死于去年10月7日的哈马斯武装越境突袭,另有至少358人在以军随后展开的对哈马斯武装和黎巴嫩真主党武装的作战行动中阵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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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在2023年10月7日哈马斯武装越境突袭的战斗中阵亡的以色列军人。

也就是说,在与哈马斯武装和黎巴嫩真主党武装超过一年的作战过程中,以军实际阵亡人数大约就是360人左右。这里面黎巴嫩真主党武装造成的以军阵亡人员有多少呢?截至10月20日,黎巴嫩真主党武装及其盟友导致26名以军人员和1名地方安全官员丧生,其中有18名人员是在以军进入黎巴嫩的地面行动中阵亡的。

以军其他阵亡人员包括在约旦河西岸和以色列境内的恐怖袭击造成10名士兵遇难。3名士兵在约旦河西岸的反恐行动中阵亡。2名士兵死于来自伊拉克的无人机袭击。1名士兵在约旦河西岸被友军误击阵亡,1名士兵在以黎边境因弹药走火丧生,2名士兵在以色列北部的坦克事故中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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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7月31日,以军士兵正在处置约旦河西岸发生的一起恐怖袭击事件。

剩余人员均为在战争中发生,但与战争没有直接关系的致命事件所导致的阵亡情况。

此外以色列警方也公布了在战争中死亡的警察情况。截至10月20日,共有68名警察丧生,其中包括58名在2023年10月7日哈马斯武装越境突袭事件中殉职的警察,1名在加沙地带营救人质时丧生的警察,6名在以色列境内和约旦河西岸恐怖袭击中死亡的警察,以及3名在约旦河西岸反恐行动中死亡的警察。

以色列情报机构辛贝特公布了在2023年10月7日哈马斯武装越境突袭中死亡的10名成员详情,其中包括一些退役军人。

结语

如果排除2023年10月7日事件中阵亡的以军人员,以色列国防军在随后持续一年多的与哈马斯武装和黎巴嫩真主党武装的战斗中已经阵亡大约360人,这能说明哈马斯武装和真主党武装战斗力很强大?

做一个简单对比我们就能知道现在的战斗烈度大致是个什么状况。在1973年的第四次中东战争中,以军在短短20天的战斗中共有2656人阵亡,另外还有293人被俘。在1982年的第一次黎巴嫩战争中,以军几个月内阵亡超过500人。在2006年的第二次黎巴嫩战争中,以军在34天内阵亡121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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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爆发的第五次中东战争,也被称为“第一次黎巴嫩战争”,以军也遭受了较大损失。

而且以军从去年10月7日至今一共才在正式的军事行动中阵亡了约360人,你跟我说伤亡几百名上校中校少校?就算是以色列国防军的军官全都冲在最前面,他们也做不到啊,亲。要知道,军官的伤亡比与全体的伤亡比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这是一个基本的军事常识。

承认吧,自1948年以来,以色列国防军所面对的敌人是越来越弱了。至于说有些人拿哈马斯武装和黎巴嫩真主党武装与以色列国防军并列,Walker大人已经无法再加以评论了。但凡是个军迷,应该都清楚,民兵和正规军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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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都不会把民兵和正规军相提并论,但有些人硬是能把他们渲染成为“世一军”,能把美军都打得屁滚尿流那种,击沉航母和击落F-22战斗机都不在话下。算了,你高兴就好。

支持谁不支持谁,那是你的自由。但如果撇开事实胡编乱造,生搬硬拗,借此获得一点虚幻的满足感,就只能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

仔细想想,其实也挺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