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向一面之交的毛主席求救?时隔17年的一次偶然会面,主席还能记得他吗?写在皱巴巴的烟盒纸上的求救信能否到达主席手中?他最终能获救吗?

原创作者:牛兴

来源|长篇纪实文学《经典岁月》

一、“司令官”突变成“阶下囚”

1952年春天,似乎无花只有寒。在“三反五反”中,四川省璧山军分区司令员窦尚初,被明晃晃的手铐“咔嚓”拉近了两只手间的距离。刚才还是呼风唤雨的“司令官”,这会儿却成了呼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的“阶下囚”。

关在漆黑潮湿的牢房里,窦尚初依然桀骜不驯:我有什么错?你们这帮混蛋,为什么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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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尚初

吼叫声、擂墙声,震动得小黑屋只掉黑渣儿。看守把饭送进小黑屋,窦尚初叭地一脚把碗踢飞:“去你妈的蛋!”

一天又一天,躺在脏臭污浊中的窦尚初蓦然感到浑身发软,脚也抬不起来、踢不动了。

“看来不能等死,要改变斗争战略!”曾走过雪山草地,打过无数次大仗恶仗,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窦尚初,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爬起来,双手抓过被他踢飞撒落地上的、已经变味的饭菜,大口大口地吞起来…

我不能被冤死,要寻求活路。窦尚初自言自语。谁能救自己呢?窦尚初开动脑筋,全面进行搜索并分析论证。分析来分析去,他又自己把这些“救兵”否定了:这年头谁愿意去蹚浑水沾落难之人呢?但转念一想,世上还是好人多。经过连续几天的“否定之否定”之后,他居然把毛主席排在了他的“救兵”之首!

然而,自己与主席只有一面之交,主席能记得自己吗?再说主席管理国家大事日理万机,能理睬自己的事吗?怎样才能取得与主席联系?他反反复复地想,一通又一通地想,越想心里越乱。可是不管怎么样,死到临头了,成不成,都要试一试。于是他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决定写信向毛主席求救……

二、写在皱巴巴烟盒纸上的求救信

他趁看守不在跟前,拆开烟盒挥笔划拉几笔,直奔主题:毛主席救救我吧。求救信写好了,怎样能寄出去呢?哪里有可依赖之人呢?正在犯愁之时,一个老实巴脚的看守给他送饭来了。

他把送饭人当成了救命稻草,将写在烟盒纸上的求救信折叠好,准备托付这位老实巴脚的看守替他寄出。可是,当他把这封人命关天的求救信递到帮忙人手中后,又触电似地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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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将军孙毅

他改变了主意——不能直接寄给毛主席,那样这样目标太大,容易出麻烦,凶多吉少。于是他想到了毛主席的警卫员,决定寄给他,由他转交主席,这样不致于太显眼。

他相信“送饭人”会是可靠的“寄信人”。但信寄走八九天了,约摸应该寄到毛主席那里了。他每天都盘算着时间,期盼着黑暗之中 “东方红,太阳升。”

可是,还没有一点迹象表明“阳光普照”。窦尚初不禁又黯然神伤起来:“救命信”不一定能送到主席手里,即使到了主席手里,老人家不一定还能记得他。前思后想又是一天天黑了——其实小屋里白天跟夜晚没什么区别。

窦尚初想啊想,想累了,又倒在臭气熏天的稻草上,相伴虱子、跳蚤无望地贪睡而去。

整整坐牢3个月的窦尚初怒火中烧。其罪状是“反革命”,具体“罪证”是他在抗大学习中,与抗大二分校校长孙毅顶过嘴,导致这位“大胡子将军”受到聂荣臻的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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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富治

虽然事情是真的,但远远够不上反革命,不至于坐牢。窦尚初越想越气愤。不过他也不是完人,也有毛病:“我这人,架子不大,火气大;官不大,命大。在1933年通江和宣汉作战中,窦尚初先后5次负伤,脑袋里一直残留着敌人的弹片。

在川北的一场恶战中,窦尚初的脑袋被击中负伤,他整整昏迷10天10夜,没有盐水洗,没有药物治,全靠老白姓上山采药熬好往伤口上敷,慢慢救活了他的命。

他说自己官不大也有注脚:当年成立“剿匪指挥部”,李德生任司令员,他和唐明春任副司令员。后来李德生走上了我党和我军副主席的高位,而作为副手的窦尚初只是地方军分区司令员,悬殊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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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红四方面军雕塑

其实这位1929年入伍的老红军,过去进步很快,2 0岁就当了营长,组织上给他配了一匹马,但看到身边许多战士比他年龄大,他则不好意思骑,便把它让给了年龄大、身体弱的战士了,自己靠双腿长征。当了团政委,组织上给他配了一匹大灰马,用现在的话说,那是他应该享受的待遇。可是,他经常把自己的“待遇”让给伤病员。

这样的老红军不应该是反革命呀?但不知怎么搞的,在“三反五反”中,他却被定罪为“反革命”,身陷囹圄。

一筹莫展中,他向一面之交的主席求救,主席会救他吗?

三、一面之缘,“缘”有多深

1935年8月乌云笼罩,中央红军北上,而红四方面军却南下。当时在红大学习的第30团政委窦尚初,毅然跟随毛主席北上了。

走出“魔山”(雪山)“魔地”(草地)的红军指战员在哈达铺休整中,窦尚初正在哼着小曲打草鞋, 他穿的黑色军装“暴露”了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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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四方面军大会师

毛主席极目远眺中,发现灰军装队伍里有一个穿黑色军装的人,格外醒目。一看就是四方面军的军服。

毛主席走向这位红四方面军打扮的军人:“你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不回去?”毛主席语气中透出和蔼。

“红一方面军也是党的领导,也是革命。”窦尚初坚定地回答。当旁边有人告诉毛主席,他是红四方面军的团政委时,毛主席紧紧握住窦尚初的手:窦尚初,好同志嘛!

凝视着这位跟自己个头差不多高的人,毛主席激情难抑:

看来张国焘在红四方面军中也并不是一统天下嘛!红四方面军中的绝大多数干部是会觉悟的,只不过他们觉悟得不如你这个团政委早。

之后,毛主席在一次团以上干部大会上,再次对窦政委的行为表示赞赏。主席的警卫员也向“好人”敬礼,并与之相识……

这位曾受到主席夸奖的人,后来调任璧山军分区司令员。一纸命令,他当了司令员,一不小心,他被投进牢房。

窦尚初无计可施,只好斗胆向17年前一面之缘的伟人求救。

据说,毛主席的警卫员接到写在皱巴巴的烟盒纸上的求救信,立即把求救信呈送给主席。主席看着小纸片求救信,看了又看,嘴里不停地念叨:窦尚初,好同志嘛! 好同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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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主席亲自给中共川东区委书记、川东军区政治委员谢富治下达指示: 窦尚初如果不是反革命,你必须三天之内放人!

谢富治知道窦尚初虽“桀骜不驯”,但并非罪有应得。接到指令当天,他就亲自前来接窦尚初出狱。“窦司令,我来看你啦!”他笑容可掬地递上一支高档烟:“请抽烟,窦司令。”而嗜烟如命且又多日不闻烟味的窦尚初,接过烟后一折两截,“叭”地扔在地上:你们为什么说我是反革命?!

谢富治又是笑脸相迎,一面说做错了,一面继续给窦尚初递烟,而窦尚初依然把递上的烟扔掉,依然出口“喷火”……

1995年12月26日,笔者前来采访窦尚初, 时年83岁的老红军正在给主席“祝寿”——他面对主席画像,手捧酒杯和香烟,跪地给主席磕头……

窦尚初深情地告诉我:毛主席永远是大救星!自己每年9月9日和12月26日,在主席的生日和忌日,都要雷打不动地给主席上香、敬酒、磕头……

窦尚初1929年从安徽省六安县参加红军,1930年入党。曾参加过百团大战、中原突围战等重大战役战斗,屡立战功,被授予二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二级红星勋章。1964年离休。1996年12月因病逝世,享年84岁。

(摘自本文作者公开出版的《经典岁月》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