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的时候写过一篇关于杨笠脱口秀冒犯男人给京东惹麻烦的文章:

从京东金融的挤兑看社会宽容性的欠缺(后来被网易封杀了)

但这篇文章当时在公众号上引起一些人的反感,认为我是双标,不为男人发声。

我的文章原本是借这件事强调社会当前割裂性的,但被误读了。本不想再提这事,但前天看经济学人杂志,发现杨笠这事外国人也注意到了。就再多说两句,不过我下面的内容可能还是会冒犯到一些人,希望大家能看懂我文章背后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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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这篇文章的副标题引起我的注意,因为用了一个在”经济学人“这种比较高端的媒体上很少用的脏词prickly, prick原意是指男性生殖器官在勃起时的一个状态,后来引申出刺或插入的意思,prickly则引申为有刺的,不好惹、攻击性故意找茬的意思,那句话可以翻译为“中国男人证明他们是一群不好惹的家伙”。而主标题上面还有一词:“the last laugh",暗指笑到最后的还是杨笠,中国男人的表现反而证实的杨笠的说法。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外国人理解不了中国男人为什么会这么激动,这里就要说说脱口秀的背景和中外差异了。

准确的说杨笠这种一个人站着说笑话的不是脱口秀(talk show),而是stand-up comedy,直译就是站着的喜剧,在下面的文章里我就称之为美式脱口秀吧。

标准的脱口秀是指没有固定的剧本,两个或多个人一起讨论某个话题的节目,如美国的”艾伦秀“等,国内形式上更贴切的节目应该是以前的”金星秀“或”铿锵三人行“那种。

至于当前国内比较火的这种一个人说的stand-up comedy,有点像中国相声里的单口相声,但单口相声有完整的剧本和故事,主要是一个人在讲,和台下互动很少。而stand-up comedy讲究的是要注重与台下观众的互动性及随机应变的灵活性,甚至需要根据台下观众的反应调整表演方式。对于中国相声在表演中极度反感的台下观众”刨活“或“拆台”,在stand-up comedy里是受欢迎的,讲究的是表演者要用更智慧和幽默方式反驳并搞出笑点,认为这才是节目的魅力所在,而高手幽默的回答更容易赢得观众的掌声。

所以在外国人看来,当一个女演员在脱口秀节目指责男人普信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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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确的作法是用一个男演员在节目里再骂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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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这种调侃内容并不见得真有道理,因为普通和自信本来就没有关系,普通人也可以自信,而不普通的人也不见得就有自信。只是拿社会上出现的个别情况用来调侃,从而产生喜剧效果。例如杨笠虽然专门调侃男性,但她接到的商业广告在以前主要是以男性为受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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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下stand-up comedy这种喜剧形式引入到国内,主要是依托2010年黄西在白宫的那次表演,因为是当着美国副总统拜登在内一众高层的面嘲笑美国总统及其对华政策一炮而红。黄西火了之后,美式脱口秀的风潮才吹进中国的一线城市,黄西曾回国发展,但发现国内发挥不出来,后来又回美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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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种美式脱口秀的笑点主要在于玩梗,外国人称之为irony,翻译过来叫”讽刺“更贴切。在美式脱口秀中流行各种梗,如种族梗、政治梗、两性的梗等等,强调的就是冒犯,并且形成了不同的流派并各自有相对应的演员。例如:

necdotal comedy:轶事派,就是日常的生活中的各种搞笑的糗事,不一定要完全真实,可以做一些艺术上的夸大和修改。

Anti-humor:反幽默派,表演本身好像一本正经的在说,但客观看起来蛮好笑的。

Black comedy/Dark comedy:黑暗派,主题比较重口味,包括屎尿屁或战争死亡之类的。

Blue comedy:戏称之啪啪派,主要说下三路事情的。

Character comedy:特色派,主要靠嘲笑特定人群的特色来搞笑,比如女性、胖子、穷人/富人,以及某些职业。

Heritage comedy:文化派,主要嘲笑种族/文化上的刻板印象和差异。比如中国人数学好,印度人的咖喱口音,或者犹太人爱钱如命什么的。例如前段时间大火的Ali Wong,怀孕了挺着大肚子上台表演,主要谈的就是种族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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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ical comedy:事件派,针对当下新闻和热点,特别是有关政治的,专门骂各国领导人的。

实际上在表演中上面这些内容会相互混合,不限于只针对一种表达方式,只是最终的侧重点不同而已。中国相声中常用的伦理梗在美式脱口秀里基本没有,因为西方人理解不了这种充大辈占便宜的事。

而当脱口秀演员开始讲这些话题的时候,观众们很默契地和他们达成一致,知道演员是在玩梗,不是在上纲上线讨论问题,认为这种“梗”还可以化解话题敏感所带来的严肃性。

一般来说,国外认为脱口秀如果不触碰时事政治,就会没有力量。脱口秀的核心受众一般都有这些特点:年轻、精力充沛、喜欢喜剧、关心时事政治但又没有什么权力。

其实如果注意下国内的《脱口秀大会》英文翻译,也会发现他们的英文名也不叫Talk show而是 Rock & Roast,这翻译的就很贴切,Rock有摇滚的意思,引申出”反叛精神”,而 Roast原本是烘烤的意思,但在美式俚语里有“吐槽”和“戏弄”的意思。

但除了大城市里比较西化的年轻人,对于多数中国人来说,美式脱口秀还是有些水土不服。因为几千年的封建传统,让中国人的等级观念比较强,在时事、种族、性别等许多相关内容上,很容易引起冲突,不可能成为梗。而脱口秀的起源是讽刺时政人物,而这方面更是不能触碰的禁区。所有创作内容有很大的局限性,只将美式脱口秀核心那种原本平民阶层对上层社会的讽刺,不得不改为更适合国情的向下嘲讽,但对于底层人民来说,在原本艰难的生活环境下又被取笑,也是不能接受的。所以美式脱口秀在中国并没有太大的发展空间。

最后再多说一句,女性慕强是基因决定的,在原始社会只有强壮有实力的男性才能为女性提供充足的食物并顺利养育后代。但与此同时,一个有事业野心的男人是没办法成为一个现代社会的好丈夫。不管他们的事业成功与否,都不可能把心思放在家庭上。当男人一心想要闯世界的时候,就没办法照顾到女人和家庭,更没办法让家人感到温暖。只有所谓的普通老实人才会把心思完全放在自己家的这一亩三分地上,也许外人看着窝囊,但家人恰恰能接受到最大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