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这世间万物,唯有爱情可以跨越生死,也可以跨越国界。在民国时期,中西融合的潮流之下,发生了许多动人的跨国恋情。

有许多日本少女为了爱情远嫁中国,为了丈夫和子女,远离家乡,甚至放弃了自己的国籍,在中国度过一生。

比如嵯峨浩,她原本是日本皇室的近亲,因为日本扶植的傀儡皇帝溥仪没有生育能力,生不出来一个他们想要的太子,嵯峨浩被作为政治联姻的筹码嫁给了溥仪的弟弟溥杰。

但嵯峨浩自从嫁给了一个中国丈夫之后,就从心底里认为自己成了中国人,甚至不允许自己的女儿爱新觉罗·慧生嫁给日本恋人,慧生还因此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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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1年,和溥杰分离了十六年的嵯峨浩终于回到中国和丈夫团聚,并加入了中国国籍,和溥杰一起携手走过了人生的最后三十年时光。

这一段跨国恋情虽然经历了重重磨难,但最终获得了一个美好的结局,战争和政治是无情的,然而溥杰和嵯峨浩的这段爱情却是美好的。

像嵯峨浩这样为了爱情嫁到中国的日本少女还有很多,比如晚清著名翻译家辜鸿铭的爱妾吉田贞子, 也是为了爱情没有跟父母回日本,而是一生都留在了中国。

精通9国语言的“晚清第一名士 ”,也是行为怪诞的“晚清怪杰”

辜鸿铭祖籍福建省惠安县,一八五七年,在马来西亚槟榔屿一个英国人的橡胶园出生。辜鸿铭的祖辈从福建迁居到南洋,父亲辜紫云当时是英国人经营的橡胶园的总管,母亲是金发碧眼的西洋人。

辜鸿铭的父亲会讲闽南语、英语、马来语,母亲会讲英语和葡萄牙语,在这样一个混血家庭出生的辜鸿铭,从小就有着超强的语言天赋。橡胶园主是一个英国人,大家都称呼他为布朗先生。布朗先生虽然家财丰厚,但是却膝下寂寞,没有一儿半女,看到年纪小小的辜鸿铭如此聪慧,就收了他做义子。

布朗夫妇返回英国时,将将年仅十岁的带到了欧洲,临走之前,父亲在祖先的牌位前告诫他:

不论你走到哪里,不论你身边是英国人,德国人还是法国人,都不要忘了,你是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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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后在德国和英国学习的辜鸿铭,学会了英、法、德、拉丁、希腊、马来西亚等9国语言,之后考上了英国的爱丁堡大学,后来又去了德国的莱比锡大学,拿到了文、哲、理、神等十三个博士学位。

虽然在欧洲留学了十四年,但辜鸿铭却倾心于中国文化,学贯中西的辜鸿铭,先后翻译了中国“四书”中的三部——《论语》、《中庸》和《大学》,成为致力于向西方人推广中国文化的第一人。当时的西方人中曾流传一句话:到中国可以不看三大殿,不可不看辜鸿铭。

1913年,辜鸿铭还和泰戈尔一起获诺贝尔文学奖提名。1915年开始,辜鸿铭在北京大学任教授,主讲英国文学。

辜鸿铭既是“晚晴第一名士”,也是行为怪诞的“晚晴怪杰”,他的许多思想和行为,跟他留学国外十多年的海归形象完全不相符,被世人批判,被当成笑话看,他却坚持我行我素,还自得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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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鸿铭在北大上课,却总是一幅清朝遗老的打扮,留着一条灰白的辫子,穿着一身书生的长袍马褂,头上还戴着一顶瓜皮小帽,这幅与众不同的打扮,当时甚至成了北大校园的一大著名景观。

学生们嘲笑辜鸿铭为何总留个辫子,他却反唇相讥:

我头上的辫子是有形的,你们心中的辫子却是无形的。

意思是我头上虽然有辫子,但思想却是先进的,你们头上虽然没有辫子,但思想却是迂腐陈旧的。长在头上的辫子不可怕,长在心中的辫子才是真正的可怕。

日本少女沦落青楼,他英雄救美娶她回家,成就一段异国情缘

如此特立独行的辜鸿铭,婚姻观自然也是与众不同的,他钟爱小脚,娶的原配淑姑,就是因为她有一双三寸金莲。以“爱莲”名动天下的辜鸿铭,还到处声称,这是自己写作的“兴奋剂”。

提到辜鸿铭,许多人的脑海里马上就会浮现他那段关于男人娶三妻四妾的著名论述,有一次,一个洋太太质问辜鸿铭为什么男人可以纳妾,女子却不能同时招几个丈夫?辜鸿铭却反问道:

夫人您可见过中国的茶壶吗?这茶壶和茶杯就好像男人和女人,一个茶壶配上几个茶杯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一个茶杯配上几个茶壶则是万万不可的。

辜鸿铭茶壶茶杯的理论和他的作品一起,在大江南北广为流传,既然提出了茶壶茶杯的理论,那么辜鸿铭肯定也是要给自己配几个茶杯的。在原配淑姑之外,辜鸿铭还娶了一个妾,就是他从青楼救回来的日本少女吉田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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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鸿铭和吉田贞子的感情,有一个如戏本一样精彩的开始,是一段起源于英雄救美的异国情缘。

贞子出生于日本大阪,因为父母在中国经商,贞子一个人到汉口来寻找父母,结果不仅没有找到他们的音信,还被人欺骗沦落到了青楼。

被骗到青楼的贞子,坚决不肯卖身,只做端茶的侍女,因此经常遭受老鸨的毒打。

辜鸿铭当时刚好在武昌担担任张之洞的洋文案,作为文人名士,他年轻时候也有着逛青楼的嗜好,下班以后,经常和好友们到青楼寻花问柳,以做消遣。

在一次去青楼的时候,辜鸿铭刚好遇见了模样清秀的贞子,辜鸿铭看她和其他长时间混迹青楼的女子不一样,看起来又害怕又生涩,但长得却非常动人。

辜鸿铭心里有点好奇,在跟她沟通了几句之后,就听出来了她说话的时候带有日本腔调,于是就用日语和她交流。

流落异乡,忽然碰到一个会说家乡话的人,贞子当时就激动得流下了眼泪,眼前这个哭哭啼啼、楚楚可怜的女孩,马上就激发起了辜鸿铭作为一个大男人的保护欲望。

贞子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了辜鸿铭,自己本来是千里迢迢地寻找父母,没成想却沦落到了这个风月场所,还被关着不让离开。

辜鸿铭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知道贞子不愿意继续待在这个地方,心里拿定了主意要解救这个可怜的日本女孩,于是就大声喊老鸨过来:

这个姑娘的赎金是多少钱?我要替她赎身。

老鸨子开口就要了纹银两百两,这点钱对薪水丰厚的辜鸿铭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出手阔绰的他当即就替贞子赎了身。之后,辜鸿铭又给了贞子五十两银子,让她当做路费继续去寻找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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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子非常不舍地走了,但他们的缘分却没有就此结束,贞子的父母原本在汉口开干货铺,但是贞子来的时候,他们早已经因为生意不好搬走了,贞子在大街上漫无目的找了一个月,依然杳无音讯。

这天辜鸿铭上街,刚好和贞子巧遇,一看贞子还没有找到父母,可怜她无家可归,就将她带回了家中。

回到家,辜鸿铭将贞子的身世告诉了夫人淑姑,淑姑也很是喜欢这个可怜的异国姑娘,专门给她准备了一个房间,过了一段时间,就撮合辜鸿铭娶了这个日本女孩做妾室。

辜鸿铭钟爱传统型的女子,婚后,温柔恬静的贞子很受辜鸿铭的喜爱。两个人不仅琴瑟和谐,辜鸿铭还帮贞子打听到了父母的下落,因为中国的生意做不下去了,他们已经回到了日本,没想到女儿却来到了中国,如今他们也正四处打听贞子的消息,父母和女儿就这样阴差阳错的错过了。

只是如今贞子已经成家,父母来信催贞子回国,贞子却早已舍不得这个从苦海中将自己解救出来、婚后又对自己十分宠爱的中国丈夫了。

经过一番纠结之后,贞子决定为了辜鸿铭留在中国。为了避免贞子想家,辜鸿铭就经常用日语跟她交流,还带她去吃日本菜,一起讨论日本文化。

有这样一个体贴入微的丈夫在身边,贞子慢慢地也不再想家,她和辜鸿铭之间的感情日渐深厚。有贞子在身边陪伴,辜鸿铭就觉得很踏实、很幸福,没有她在身边,他就无法入睡,对于自己这一妻一妾,辜鸿铭还有一句非常经典的评价:

吾妻淑姑,是我的“兴奋剂”;爱妾贞子,乃是我的“安眠药”。此两佳人,一可助我写作,一可催我入眠,皆吾须臾不可离也。

然而天不假年,在恩爱了十八年之后,贞子忽然因病去世,给辜鸿铭留下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没有了“安眠药”的辜鸿铭,从此陷入了深深的伤痛之中。他将贞子安葬在上海的万国公墓,并亲手立碑,在碑文上写了五个大字:日本之孝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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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还为贞子写下了一首痛彻心扉的悼亡诗:

此恨人人有,百年能有几?痛哉长江水,同渡不同归。

和爱人之间的生死离别,人世间谁人不经历呢?人生百年时光,就如这逝去的长江水一样,令人伤痛,可叹两个一起渡河的两个人,却不能一同归来。就如贺铸在悼亡妻子的《半死桐》中所写的:“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两年后,在出版英译本《中庸》的扉页上,辜鸿铭深情地写了一句:

特以此书献给亡妻吉田贞子。

这是辜鸿铭作为翻译家的独特表白。贞子生前,辜鸿铭离开她的陪伴就无法入睡,如今佳人已逝,辜鸿铭特意留下了她的一缕头发,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就把那一缕头发放在枕头下,这样才能安心入睡。

一九二四年,辜鸿铭曾受邀到日本讲学,到日本后,他首先去的就是贞子的故乡——大阪的心斋桥,重游故地,只是为了寄托自己的一片思念之情。

一九二八年,七十二岁的辜鸿铭在北京的家中病逝,儿女们非常明白父亲的心意,将生前一直陪伴他的那一缕吉田贞子的头发,同他一起下葬,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真正的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