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妮·帕克和克莱德·巴罗或许是美国历史上最著名也最浪漫的一对儿罪犯。
美国经济大萧条时期,两个年轻的德克萨斯人掀起一股犯罪狂潮。
纤细漂亮的女人叼着雪茄,挥舞着自动步枪,英俊帅气的男人冲进银行,卷出大笔钱财。
吱吱作响的汽车冒出滚滚黑烟,他们疯狂向前奔跑,因为时间不够用了。
克莱德开着车,叼着雪茄,时不时吐出一句脏话。邦妮则忍着脚部的剧痛掏出一个小本子,拿起笔写下自传诗《路的尽头》
他们不认为自己太聪明或太绝望,
他们知道法律永远是胜利者;
他们以前也曾遭受过枪击,
但他们并没有忽视死亡是罪恶的代价。
终有一天,他们会一起入土为安,
他们会并肩埋葬。
对一些人来说,这是悲痛;
对法律来说,这是解脱;
但对邦妮和克莱德来说,这是死亡。
ONE 美国经济大萧条
20世纪20年代,美国国家总财富在10年间增长了一倍多,人们称呼这时期为“咆哮的二十年代”。
纽约华尔街的纽约证券交易所处于喧嚣中心,无论是百万富豪还是清洁工,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将钱投进股市,等待钱生钱,钱滚钱。
股市迅速扩张,并于1929年8月达到顶峰。
1929 年 10 月 24 日,察觉到危险的投资者突然大量抛售高价股票,当天交易量达到创纪录的 1290 万股,股市崩盘开始。
那一日,美国人称之为:“黑色星期四”。
5天后,第二波恐慌席卷华尔街。约有 1600 万股被交易,数百万股股票变得一文不值。于是,又有了黑色星期二。
以“保证金”(借来的钱)购买股票的投资者全部成为负债者,工厂和企业开始减产并解雇工人,城镇里到处都是排队领面包的穷人,救济站和无家可归者人数不断增加。
农村的情况并没有更好一些,1930 年,南部平原一场严重干旱将大风和沙尘从德克萨斯州带到了内布拉斯加州。人员、牲畜和庄稼死亡,田地里颗粒无收,农民们饿着肚子将家中仅剩的财产绑在大篷车上,拖儿带女从农村迁移到城市寻找工作。可是,工作在哪儿呢?
1933 年 3 月 4 日富兰克林·罗斯福就任总统时,银行系统已经崩溃,每4个人里就有1个劳动力失业,物价和生产力下降到 1929 年水平的三分之一。
工厂关闭,磨坊和矿山废弃,农田颗粒无收,人民挨饿……穷人们聚集在城市边缘用纸板搭建的所谓“胡佛村”,成群的失业青年离开家庭,作为流浪汉搭乘火车四处寻找“流奶与蜜之地”。
特殊的年代成为滋生罪恶的温床,自 1932 年起,饥饿游行和小规模骚乱在全国范围内变为寻常之事。
TWO 邦妮·帕克
邦妮·伊丽莎白·帕克,1910 年出生于德克萨斯州罗威纳,是家中三个孩子里的老二。
4岁时,泥瓦匠父亲意外去世,寡母艾玛带着3个孩子搬回父母位于西达拉斯工业郊区水泥城的家,靠做裁缝拉扯孩子们长大。
邦妮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她的学习不错,尤其热爱文学,常在本子上写下同年龄孩子读不懂的诗句。她还喜欢音乐,热爱舞台,当学校举办选美比赛和才艺表演时,邦妮总是高高举起双手,笑着跳上舞台,为台下的“观众”唱一首百老汇热门歌曲。
娇小玲珑的邦妮总是大笑着告诉朋友们:“总有一天你们会看到我的名字在灯光下闪耀!我可是会跟道格拉斯·范朋克一起演电影的人。”小姑娘高傲地昂起头,仿佛已经见到光辉夺目的未来。
然而现实惨烈,做出辍学结婚的决定并不困难。母亲艾玛在工厂里艰苦劳作,赚到的钱仅够一家老小糊口。看着艾玛满头白发,曾经姣好的面容沧桑枯萎,邦妮忍不住问朋友:“高中毕业我们能做什么?”
朋友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叹了一口气:“我听说休斯敦可以找到秘书工作,但那也太远了。在我们这里,或许只能当服务员或女佣。”
邦妮喃喃道:“那读完高中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的心中有诗和远方,也曾在地图上丈量过达拉斯到洛杉矶的距离,2000多公里,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未来。
为了减轻家庭负担,距离16岁还有6天的时候,邦妮·帕克辍学嫁给了高中同学罗伊·桑顿,但这段婚姻完全不幸福。
THREE 克莱德·巴罗
克莱德·切斯纳特·巴罗,1909 年出生于德克萨斯州达拉斯东南部埃利斯县的一个贫穷的农民家庭。
克莱德不像哥哥马文·伊凡·巴克·巴罗那样活泼,他少言寡语,沉迷音乐。跟着父兄屁股后面在农场里帮忙一天后,他总是趁着夜色未深,拿起不知谁丢弃在农场里的旧吉他,哼唱旋律不明的小调。那时候,小克莱德梦想未来能够进入音乐行业,还自学吹奏萨克斯管。
20 世纪 20 年代初,美国曾兴起从农村迁往城市的移民潮,巴罗一家就这样离开乡村搬到了达拉斯。刚搬到这里的头几个月,一家人挤在马车里,直到他们攒够钱买了一顶帐篷,这才在西达拉斯的贫民窟安定下来。
城市里的工作并不好找,19岁的巴克告诉家人他找到了一份修理汽车工作。其实,走投无路的他投靠西达拉斯黑社会,并在那里学会了偷窃、抢劫,也将这些教给了弟弟们。
克莱德第一次被捕是因为未能归还一辆租来的汽车,后来租车公司撤销了指控。仅仅三周后,他第二次被捕,那是1926 年圣诞节前夕,23 岁的巴克和 17 岁的克莱德因偷了一辆卡车的火鸡而被捕,他们打算在圣诞节期间出售这些火鸡。
克莱德并非一开始就决心堕落,14岁时,他曾试图加入美国海军,但由于童年时患过严重的疾病(可能是疟疾或黄热病),五英尺四英寸(大约1.63米)的身高,瘦弱的身材被征兵官在名单上画了一个×。这对克莱德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因为他早早已经在左臂上纹上了“USN”(美国海军缩写)的字样。
被拒后,克莱德也曾试图寻找一些“合法”工作,但随着经济大萧条席卷全国,到处都是失业的人,瘦弱的男孩儿又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呢?
饥饿和焦虑很快击败了道德与良知,偷车、抢劫商店成为克莱德的“工作”。
1930 年 1 月,克莱德通过共同的朋友认识了 19 岁的邦妮,两人一见钟情。
FOUR 邦妮与克莱德
邦妮与克莱德
邦妮嫁给罗伊后,同年龄的男孩儿开始兑现养活家小的诺言。
而他给妻子交家用的方式是偷窃、诈骗。
结婚1年后,邦妮就搬回母亲家居住。艾玛问她为什么,邦妮撩开头发指了指自己青紫的眼角:“罗伊是个心不在焉的流浪丈夫,他总会消失很长一段时间,拿回来的钱还不够他喝酒的。喝醉了就会打人……”
邦妮在日记里写道:我完全灰心了,因为我知道我再也无法和他一起生活。
邦妮在达拉斯的一家咖啡馆找了份服务员工作,在那里,她收到罗伊入狱的消息。邦妮叹了一口气,走到桌子前,将已离开客人的咖啡杯收起来,顺便冲窗边的常客特德·辛顿笑了笑。
辛顿先生在邮局工作,是这里的常客,他总是喜欢坐在窗边的位置偷偷看自己,邦妮什么都知道。
我时常觉得孤独……达拉斯的生活完全不是我想要的……忽然发现摄影很有趣,将那一刻的表情、快乐、风景固定成永恒……《邦妮日记》
邦妮遇到克莱德很偶然,邦妮去照顾受伤的朋友,在这个朋友家里遇见了克莱德。他们彼此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对方,一见钟情,天崩地裂。
艾玛·帕克事后回忆道:“一切都来得如此简单,就像那些意义重大、改变人生的事情经常发生的那样。”
FIVE 监狱风云
当两人爱得死去活来之际,克莱德因为盗窃汽车入狱,邦妮的心碎了。
克莱德被分配到伊斯特汉姆监狱农场服刑,押送的路上,克莱德已经忧心忡忡。伊斯特汉姆在德克萨斯臭名昭著,有名的工作任务繁重,条件危险,而且很难逃离。
“亲爱的,我心情低落得想死。”克莱德在狱中服刑时写信给邦妮。
邦妮回信鼓励他,请求克莱德不要再惹麻烦,她会一直等他。
伊斯特汉姆从每年的棉花收成中获利,囚犯必须在酷热的天气下长时间工作,如果没有“生产”出足够的棉花,骑着马的狱警就会好好“惩罚”他们。
为了避免在田里干苦工,克莱德将衣服团了一下塞进嘴里,狠了狠心,用镰刀截掉了两个脚趾。他嚎叫着倒在田里,被狱警送回包扎。
他确实不需要继续在田间辛苦地劳作,付出的代价则是,余生都得一瘸一拐走路。
这还不是痛苦的全部,瘦小俊俏的克莱德被一个“狱友”压在田中,遭受人生最羞辱的侵犯。克劳德用一根管子袭击并杀死了性侵他的人,砸碎了他的头骨。这是他第一次谋杀,另一名无期徒刑的囚犯见他实在可怜,对赶来的狱警道:“我打死的,我愿意对此负责。”
克莱德的母亲成功为他申请假释,他在受伤后6天被释放。姐姐玛丽看着眼神凌厉的弟弟,心间升起一股寒意。“他肯定在监狱里经历了一些可怕的事情,因为他出狱后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从一个学生变成了一条响尾蛇。”
SIX 雌雄大盗
克莱德进监狱的时候是个偷窃犯,离开之后却变成了一个杀人犯。
从那以后,他不再是从前那个谨慎小心的偷窃犯,而变得公然拿着武器冲进杂货店、加油站和银行。“社会将我变成它认为的样子,那么我就以这个姿态继续生活。”克莱德与哥哥巴克组建了一个帮派——巴罗帮。
团伙成员包括:克莱德、邦妮、巴克、巴克的妻子布兰奇、西迪琼斯、亨利·梅思文、雷蒙德·汉密尔顿、乔·帕尔默和拉尔夫·富尔茨。
艾玛也不知道为什么曾经乖巧可爱的女儿突然加入犯罪帮派,她用昨日端咖啡的手拿起枪械,跟着男友身后冲进店铺,用枪抵着惊慌店主的头……
邦妮不再回家,她跟着克莱德辗转于各个城镇,抢劫银行、小企业和加油站。
1932 年 3 月,邦妮在一次抢劫未遂中被捕,几周之后,因陪审团决定不予起诉而被释放。出狱没几天,她与克莱德取得联系,继续踏上逃亡之路。
据说他们曾在俄克拉荷马州阿托卡杀死了两名警察,在德克萨斯州谢尔曼枪杀了一名杂货店老板,在坦普尔枪杀了一名市民,并在达拉斯枪杀了另一名执法人员。
几个州的执法机构发起了联合追捕公文,但两人就像是幽灵一般忽然消失在执法者视野内。
1933 年 3 月,克莱德、邦妮、巴克和布兰奇在密苏里州乔普林橡树岭大道 3347号的一个临时藏身处安顿下来。
他们总是吵吵嚷嚷,被邻居投诉后,警察突击搜查。随后,双方爆发激烈枪战,两名警察被枪杀。事后,警方在公寓里发现了一台相机和几卷未冲洗的胶卷,第二天,一系列照片出现在《乔普林环球报》上,全美都认识了近期的“犯罪巨星”。
而后,邦妮与克莱德在美国全境掀起轩然大波。
SEVEN 血色浪漫
头版头条是邦妮·帕克的照片。娇小的女人手持着枪,脚搁在福特车的保险杠上,嘴里叼着雪茄,活脱脱《小凯撒》中的爱德华·罗宾逊。
还有一张照片,邦妮举着步枪指着克莱德的胸部,而克莱德面带微笑,含情脉脉看向对面的女人;另一张照片中,克莱德以夸张的电影明星姿势亲吻邦妮,邦妮穿着细高跟鞋,身姿窈窕……
两人留下了无数张照片,仿佛不是在逃亡,而是进行一场快乐浪漫的旅行。
这或许并非他们的本意,但在观众眼前,一对靓丽男女,炫耀着他们的枪、漂亮的衣服、炽烈的爱情,并且表现出对法律的蔑视。
他们是一对“抓马”的冒险者,将可怕的犯罪变成舞台上的演出。读者们想要尽可能多地了解那些他们自己不敢做的可怕事情,既希望他们被惩治,又希望他们能够继续逃亡。
记者们涌向两人的家乡,邦妮的诗歌被发表在报纸上。文艺青年的人设疯狂刺激了读者们的想象:“他们的行为是对社会的控诉,是对秩序的反抗!”
《纽约时报》称克莱德是“臭名昭著的德克萨斯‘坏人’和杀人犯”,而邦妮是他“抽雪茄、枪法流利的女同谋”。
但在大萧条时期民众心目中,邦妮和克莱德是“英雄”。“即使你不赞同他们,”当时在德克萨斯州和俄克拉荷马州长大的众议院前议长吉姆·赖特回忆道:“你还是会羡慕他们,因为他们如此英俊、富有和快乐。”
随着巴克在抓捕过程中死亡,邦妮与克莱德的行为变得越来越偏激。1934 年复活节,他们杀害两名骑摩托车的警察后逃离现场。其中一名警察名叫H·D·墨菲,这是他第一天上班,美丽的未婚妻正在准备两人的婚礼。
民众这才从传奇故事中清醒:邦妮与克莱德并不浪漫,他们是一对儿劫匪、杀人犯。
EIGHT 浪漫背后
克莱德离开监狱后便脚步蹒跚,逃亡路中,他不得不只穿着袜子开车,因为穿着鞋无法在油门和刹车之间保持平衡。
1933年6月,克莱德带着邦妮在德克萨斯州北部的乡村道路上疾驰。他开车向来鲁莽,以至于错过了正在修建桥梁的绕行警告标志。
福特 V-8以每小时 70 英里的速度撞破路障,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抛物线,然后跌入一条干涸的河床。滚烫的酸液从破碎的汽车电池中涌出,邦妮的右腿被严重烧伤。
“啊~天啊~”邦妮惨叫道。
克莱德将女友从车中拉出,抱到附近的农舍处理伤口,但邦妮的腿已经被严重腐蚀,有些地方深可见骨。很显然,他们没办法找专业医生,克劳德快速在伤口上涂抹小苏打和药膏,阻止邦妮的皮肤和组织灼伤。
“亲爱的,我们现在只能这样处理。你感觉怎么样?”克劳德给邦妮灌下药水,以防止伤口感染发烧。他们俩对枪伤的护理经验丰富,但邦妮的腿注定无法完全痊愈。团队成员W·D·琼斯道:“她被烧伤得太严重了,我们都认为她活不下来了。她右腿的皮从臀部到脚踝都掉了。我可以看到一些地方的骨头。”
邦妮还是挺了过来,生命的最后一年,她只能蹦跳着前进,需要去特定的地方时,只能爬上克莱德的背,或者被他抱起才能到达。
两人依靠酒精和雪茄战胜身体上的痛苦,精神上却紧紧依偎着,等待最终审判的到来。
NINE 最终审判
1934 年 5 月,邦妮与克莱德因在四个州犯有抢劫、偷车、盗窃、越狱、袭击和谋杀等多项罪名而背负了 16 项逮捕令。
长时间的追逐让前德克萨斯州游骑兵队长弗兰克·哈默发现了克莱德的行动规律,他们总是会在抢劫逃亡一段时间后探望家人,这便给了警探们可乘之机。按照计划,邦妮与克莱德即将去路易斯安那州看望亨利·梅思文的家人,亨利的父亲艾维以儿子不会因两个月前在德克萨斯州格雷普韦恩谋杀警官惠勒和墨菲而被判处死刑为条件,出卖了两人的行踪。
弗兰克绘制了路线并带领伙伴们在 154 号公路沿线吉布斯兰以南通往塞尔斯的路上设下埋伏。
5 月 23 日上午 9 点 15 分左右,警察在等待一日一夜后几乎要放弃原本计划时,听到一辆车高速驶来。车辆驶近,果然是那辆通缉令上常见的福特 V-8。6名警探齐齐开枪,克莱德头部中弹当场死亡,邦妮的尖叫声划破天空。
枪声并没有停下来,警察们开了大约 130 发子弹,每个人都打光了身边全部子弹。汽车冒着烟,就像是着火一样冲进路边的壕沟……
车辆上有 112 个弹孔,其中约四分之一击中了这对情侣。两人都被弹孔射成了筛子,邦妮的头歪在克莱德的肩头,一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TEN 可悲的狂欢
邦妮与克莱德的死亡掀起了另一波狂潮。
附近的居民就像家边来了一个马戏团,好奇的人群聚集在现场,每一个人都开始收集纪念品。弹壳、破碎的玻璃窗,一名妇女剪下了邦妮血淋淋的头发和裙子的碎片,声称要将它们当作纪念品出售;另一名男子正试图切断巴罗扣动扳机的手指;还有一个抢过邦妮手中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显然这是她最后的一顿早餐……
他们那辆福特 V8 汽车被冠上“死亡之车”之名,在全国各地巡展。这辆车上布满了弹孔和血迹,是集市、游乐园和跳蚤市场近 40 年来最受欢迎的旅游景点,最后被内华达州普里姆的威士忌皮特酒店和赌场的老板买下,彻底定居在此。
邦妮和克莱德的死亡现场竖起了一块石碑,简明扼要记录着:1934 年 5 月 23 日,克莱德·巴罗和邦妮·帕克在此地被执法人员枪毙。数年来这里成为著名“打卡点”,无数“时髦”人士都会来此,与石碑合影。
邦妮和克莱德希望葬在一起,但邦妮的母亲坚持带女儿回家。
刊登他们离世消息的报纸仅在达拉斯就卖出了50万份。数千人聚集在殡仪馆外,希望能有机会瞻仰遗体,超过2万人参加了邦妮的葬礼。
两人的墓志铭是他们生前选好的。
邦妮·帕克的墓碑上刻着:“正如阳光和露珠让鲜花更加甜美,像你们这样的人让这个古老的世界更加光明。”
克莱德·巴罗的墓志铭则是:“逝者已逝,但不会被遗忘。”
邦妮的丈夫罗伊·桑顿在监狱里听到了妻子的死讯,他快乐的仿佛疯癫:“我很高兴他们能跳出来。这比被抓到要好得多。”他手舞足蹈地再次策划起逃跑方案来。
1937 年 10 月 3 日,罗伊在试图逃离亨茨维尔州监狱时被枪杀。
不知道谁还记得特德·辛顿先生,那个因为迷恋邦妮常常光顾咖啡馆,却只敢坐在窗边偷看的年轻人。他后来离开邮局进入警队当了一名副警长,他被指派协同弗兰克·哈默对邦妮和克莱德行使格杀令。
“我很难过,我曾经很尊重邦妮,这令我非常难受。”
邦妮与克莱德的大逃杀一共持续了2年,死亡降临的时候,邦妮23岁,克莱德24岁。
邦妮·帕克和克莱德·巴罗的故事从一开始就似乎是传奇的素材。
一对年轻漂亮的犯罪伙伴,穿着时尚的服装,嘴里叼着雪茄,手中举着枪支,他们就像是一对明星演员,在众人眼中扮演被禁止的角色,疯狂向前奔跑,不在乎明天是否死亡。
在特殊的历史时期,那些吃不饱饭,不知道明天在哪儿的普通民众,很容易将自己的内心折射在他们身上:那是另一个我,是无法释放的自我,他们或许只是想吃一碗饱饭,他们或许只是贪恋一身新衣服,他们或许只想自由奔跑……
他们依偎着彼此,彼此忠贞,躲在福特车里分享一个三明治。克莱德开车,邦妮会从杂物中翻出最新一期电影杂志,絮絮叨叨与克莱德分享最新消息。当车停在空旷无人的荒野,克莱德则拿起后座的吉他或者萨克斯管,小心擦去上面的灰尘,为邦妮演奏一曲……
把每天当成是末日来相爱,一分一秒都美到泪水掉下来。不理会别人是看好或看坏,只要你勇敢跟我来……
若是剥离特殊的时代,剥离漂亮的外表、诗歌、音乐,他们就是两个罪犯。他们是坏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坏蛋。故事的结局,正义得以伸张,两人落入警察的陷阱,死在彼此的怀里。他们剥夺了别人生存的权力,警察也剥夺了他们生存的权力,尘归尘,土归土。
于我而言,邦妮与克莱德故事最令我动容的部分在于:他们知道自己会死,从未妄想过逃脱,义无反顾奔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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