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底到北京出差,我终于得偿所愿,去参加了天安门广场的升旗仪式,当“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的声音在耳边激荡时,我脑海中浮现了国歌作者田汉先生的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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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旗仪式后,我赶到东城区细管胡同九号,走近了这座前清遗留下来的老四合院。难道这里就是被誉为“中国的席勒、当代关汉卿”的世界文化名人田汉老师的故居吗?难道这里就是曾孕育出许多感人至深的不朽诗剧的发源地吗?

我青少年时代在课本上、影像资料上看到紫竹丛和葡萄架在哪里?紫竹丛边、葡萄架下坐着纳鞋底的慈祥可亲的田老太太在哪里?坐在阶前石级上谈笑、写作、念书的田汉老师又在哪里呢?屋存景非,家破人亡,只有片片雪白的梨花飘落满地,恰似《名优之死》剧中送葬的纸钱。

……一阵又一阵深沉的悲痛向我心头袭来,男子汉的热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在眼前幻现出千百道虹光。在恍惚之间,我看见了大门外将镶上一块使北京人引为自豪、焕发奇辉的碑铭,刻着这样几个金字:

伟大的剧作家田汉(1898——1968)

新中国成立后曾在这里居住、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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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里是非开放参观单位,我只能在门外瞻仰,用自己的思绪与历史对话。此时,我耳边像深谷回音一样荡漾着田汉老师刚毅爽朗的话声:“我们的死不就是为了替老百姓说话吗?人家说血写的文字比墨写的要贵重,也许,当我们死了,我们说的话更加响亮!”

这是1958年田汉在剧本《关汉卿》里写的一段台词。在国庆 0周年献礼演出中,它撼动了无数观众的心灵。想不到,这些铮铮誓语,后来竟然成了田汉本人的绝命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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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现代文学研究者感慨万千地叹息说:“有谁能够预想到,田汉的人生归宿,会比13世纪的关汉卿更为悲惨!《关汉卿》剧中的主人公虽被元(蒙古)王朝监禁过、迫害过,但最终是以逐出大都、流放江南为结局;而《关汉卿》的作者,不曾死在敌人的监狱里,却被林彪、‘四人帮’百般折磨残害后,屈死在新中国的监狱里!”

一直等到田汉被迫害致死后11年,他才恢复名誉,平反昭雪。这时,连他的遗体残灰都早已不知下落。在八宝山革命公墓的田汉“骨灰盒”里,装着的只有他的一顶旧帽子、一支钢笔、一部代表作《关汉卿》剧本和国歌《义勇军进行曲》歌词!甚至连田汉的遗像,也费了极大的努力,才找到了一张浩劫前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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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4月25日下午,四面八方赶到八宝山革命公墓,参加田汉老师追悼会的千百名群众,庄严肃穆地站满祭堂内外。宋庆龄、邓颖超……许多革命前辈,不顾年迈体弱,由人搀扶着亲临会场,向他们一直尊为“国宝”的天才致以最后的敬礼。

田汉生前挚友廖承志主持仪式,刚说了一句“田汉同志!” 顿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茅盾先生撑着病躯,怎么也不肯坐下,硬是拄着手杖挺立着,用颤抖沙哑的声音代表人大常委会和全国文联致悼词说:

“田汉同志是我国革命戏剧运动的奠基人和戏曲改革运动的 先驱者,又是我国早期革命音乐、电影的杰出组织者和领导人。他为新文艺事业奋斗数十年。……林彪、‘四人帮’一伙,为了篡党夺权,首先在文艺界打开缺口,因此早在1964年就对田汉同志罗织罪名,阴谋陷害。‘文化大革命’初期,更对他肆意摧残,百般凌辱,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1968年12月10日,田汉同志负屈含冤,病死狱中。终年70岁。田汉同志的逝世,是我国文学艺术界的重大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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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宝山公墓的巍巍松林里,丛丛墓碑之间,回旋着几位老艺人哀痛欲绝的呼唤:“田老先生,你是怎么被害死的呀?把你的惨案奇冤告诉我们吧!”“我们知道你死不瞑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