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爱娃流浪记
编辑|旁立
火车缓缓驶入Suffolk站,我匆匆提着行李下车,一阵浓郁的英国乡村气息扑面而来。与伦敦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站台空旷,几乎无人,只有对面的站台通过一座简短的天桥相连。火车送我到这儿后,瞬间消失在蓝天的尽头。
我急忙掏出手机查看Google地图,发现离我向往已久的“世外桃源”还有二十分钟的车程。看着十天份的行李箱,我一时犯愁——没有Uber,这该怎么过去呢?但抱着“车到山前必有路”的信念,我走出车站,果然看到几位同样拖着行李的旅客,正在讨论如何拼车前往我们共同的目的地——Vipassana禅修中心。
他们衣着朴素,仿佛一群即将出家的人。我们将参加的是一个为期十天的止语冥想课程,每天超过十小时的沉默冥想。上了出租车,大家开始叽叽喳喳地聊天,仿佛要把接下来十天的“话份”都提前说完。嘈杂的背景里只有一位中年女性轻声讲着电话,似乎在和家里的两个女儿嘱咐些什么,语气中透着一丝赴“刑场”的决心。
几番转弯后,禅修中心赫然出现在眼前——一座古色古香的棕黄色房子,二层高,屋顶中央尖尖的像一顶黑色的帽子,三根烟囱直直地伸向天空,九扇对称的窗户散发着古朴的气息。这座房子像是主楼,右边连接着另一栋结构相似的楼房,砖墙是红棕色的,门却隐秘地开在背后。有人迎上前,带我们去主楼报道。拿到日程手册时,我不禁倒吸一口气——除了三餐和洗澡的短暂时段,从清晨四点到夜晚十点,冥想几乎占据了一切时间。第一件事就是立规矩——全程止语,不能说话,不能读书,不能写字,甚至避免与他人对视。每个人被分配到一个小储物柜,要求把所有会分散注意力的物品放进去。我迅速将手机和零食扔了进去,又盯着压在包底的Kindle、纸和笔,犹豫片刻,还是把它们放入柜中——十天后再见吧。
管理我们的是神叨叨女士——她看上去五十岁左右,个子高挑,身材纤细,戴着一副细边眼镜,短发服帖地贴在脑后。她行走时总是低着头,眼睛死死盯着地面,迈着细碎而快速的步子,仿佛旧社会裹了小脚的妇女,除了那突如其来的“哐——”声:每次冥想课前,她都会佝着身子,手上挂着一面铜锣走在从宿舍到冥想大厅的幽径,“哐——哐——”几下,宣告冥想的开始。每一次,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锣声吓得心头一跳,而她则仿佛置身事外,神情冷漠,眼神空洞地望向远方,嘴唇微动,似乎在无声地念着什么,所以我在心里管她叫“神叨叨”。她的举止总让我想起外国小说里那些守规矩的老处女宿管——保守而严厉,时刻监督着年轻女学生们的一举一动。她的职责其实很简单——“盯着”我们,确保大家不说话、不逃课(冥想)。她总是不动声色地出现在各个角落,仿佛能一眼看穿我们的小心思。
我可不是个乖学生。冥想时间久了,我常常感到身体僵硬,无法在花园里堂而皇之地散步,就会跑去洗手间走走放空。有时待得太久,神叨叨的声音就会像幽灵般在隔间外响起:“Eva,你在吗?”那一刻,我的心总会猛地一沉,仿佛被逮了个正着。虽然规定我们必须止语,但如果有关于生活或冥想的问题,还是可以跟她沟通。有时为了打破那无尽的沉默,我会故意找些理由去跟她说话,编造一些小小的借口,或者象征性地问几个问题。这时她的原本空洞的目光会汇聚起来盯着我变得和善而富有同理心,拉我到大厅外的一侧,极其小声地咕哝出对我的回答。后来才知道,这里的工作人员都是曾经的学员。禅修中心依靠捐款运作,不收费,所以很多学生会回来做志愿者——除了负责人,连做饭的都是曾经的学员。无论是负责人的角色,还是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全都是曾经的学生。每个人都被无声无息地融入了这份沉默的秩序之中。
禅修中心的活动区域主要分为几块:宿舍、食堂、冥想大厅和花园。每个区域的设计都很讲究,核心宗旨是男女禅修者的活动必须严格分开。宿舍自不用说,男女学员各自有独立的小楼。食堂也很有意思,男女学员通过前后两个不同的入口进入,内部则被一扇小门隔开,这扇门总是虚掩着——偶尔,你会看到工作人员在那扇门后悄无声息地穿梭,来去如影,仿佛打破了这两个世界短暂的隔绝。冥想大厅的布局同样对称,男女有各自的入口,但与食堂不同的是,中间没有实质的隔断,只有一条细细的走道,像是一条无形的界限。每一边的学员前方都有一位老师示范打坐,男女泾渭分明。
最有趣的是花园——男学员的活动范围在食堂前的花园,而女学员则在冥想大厅后的花园,两边的花园分别连通各自的食堂和宿舍入口,但彼此之间毫不相交。这样,男女学员的活动轨迹从始至终都保持分隔。有一位女学员带着她的丈夫一起来禅修,却只能在饭后或冥想休息的间隙,远远隔着花园的栅栏互相望着。有时候丈夫也注意到她,两人隔空对视,挥挥手,像极了牛郎织女的相会,或者更像是监狱里男女犯人劳作时偶然相遇的那一瞬间,透着些许无奈却又充满默契的温情。
我被分到了一个五人宿舍。离开大学多年,很久没有与人同住,再见上下铺,顿时觉得年轻了几岁。幸运的是,我住上铺。室友有两位印度妈妈和两位“俄罗斯”姑娘。
止语前的第一天,我们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两位印度妈妈年纪相仿,但性格完全不同。A妈妈是典型的传统母亲,儿子快要中考了。她与丈夫通过相亲认识,结婚后随他移民英国,一直在家照顾家庭,后来进入健康系统工作。她总是笑容满面,给人一种非常温暖慈祥的感觉。B妈妈则是新时代的代表,孩子只有两三岁。她和丈夫在英国读研时认识,婚后专注事业,不急于生孩子,拖到年纪不小才决定要孩子。B妈妈颇为自信,时常喜欢说教,身上透着一股强烈的“妈味”。
另外两位姑娘其实是乌克兰难民。C姑娘短发,看起来干练又友善,正忙着学习英语和找工作。D姑娘同样是短发,但面色冷峻,话不多,住在我对面上铺。她似乎非常虔诚,我几次早晨醒来,看到她身着白袍端坐在对面念念有词,着实吓了一跳。
刚刚结束了MBA那两年充满社交和喧嚣的生活,我原本以为这十天的静修会是一个彻底的“排毒”,能给我带来身心的清净。本以为第五、六天才会开始感到不适,没想到第三天我就已经有了逃跑的念头。并不是因为我无法忍受离开手机,也不是对外界生活的牵挂或与人交谈的渴望——而是这份寂静像肥沃的土壤,无形中滋养了我的种种念头,也迫使我正视那些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波澜——在孤独和沉默中,它们变得格外清晰、强烈,难以忽视。我越是专注,越是感受到那些未曾注意的想法浮出水面:像潮水般涌来,迅速淹没了我短暂的宁静。
Vipassana禅修的核心其实就一句话:人类所有的痛苦,源于两件事——对美好体验的渴望,和对痛苦体验的逃避。这两种心态不断生成、累积,使人陷入无尽的痛苦循环。而想要消除这些痛苦,并防止新的痛苦产生,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坐、冥想,不对这些感觉作出反应。
具体来说,在禅修中,我们需要进行身体扫描。坐下,闭上眼睛,开始从头顶到脚趾一点一点地扫描自己的身体。无论是有感觉还是没有感觉,都要停留片刻。如果没有感觉,继续往下扫描;如果有了感觉,比如酸痛或一种愉悦的流动感,也不要急于回应它。只是观察,注意它的存在,告诉自己这些感觉是暂时的,无论是舒服的还是不舒服的,它们最终都会消失。你需要做的,就是观察它们,感知它们的存在,然后让它们自然地消退。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抓住重点。听到Vipassana禅修的理论后,我第一反应就是问自己:我人生中有些什么痛苦呢?大学时的迷茫和堕落,在伦敦找到第一份工作后感到的不称心和拧巴,再次尝试的决心无人理解的孤独,求而不得或得而复失的感情……
这儿的冥想是无引导的冥想——没有人去告诉你下一步要做什么,一小时两小时——闭上眼睛,有的只有打坐和无止境的外界的静——而心却不能安静。除了冥想,剩下的时刻也变成了我一遍遍回顾过去的舞台。四点的夜幕里醒来走去冥想的路上,早餐时咀嚼的背后,冥想后的花园漫步,食堂与冥想大厅间的小路,甚至是躺在上铺闭上眼却无法入睡的夜晚或者白天,我的脑海仿佛一台永不停歇的投影仪,——我开始一点点剥开人生的洋葱,逐一细数自己经历过的苦难,强迫自己品味那些错失、痛苦和不安。
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时间仿佛被拉长。我最常待的地方是冥想大厅后方的女生花园。明亮的天光洒满整个花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草气息,而我则一圈又一圈地徘徊在这不大的花园里。那花园大概有操场那么大,被几条小径分割成不同的区域。脚下的石子路有些松散,每踩一步,都会发出轻微的嘎吱声。膝盖高的黄绿色草丛边,散落着几株零星的小花,紫色的、橙色的,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消失在风中。
小径上,偶尔会出现几把长椅,孤零零地矗立在路边。我常常选择坐在其中一张上,默默望着远处围墙外那片无尽的蓝天。数完了自己的痛苦,我的大脑并没有因此得到片刻安宁。它反而更加活跃,开始四处游走,我想到了家人,想到了朋友——那他们的痛苦呢?想起上海那荒唐至极的封城,想起我的外公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所承受的孤独与痛苦,失去了尊严,失去了陪伴;想起我父亲过早失去至亲的那份撕心裂肺的悲伤;想起一个远房阿婆,因为胃癌失去了她最爱的女儿,孤零零地住进冷冰冰的养老院,独自面对余生的漫长孤独。每一个念头如潮水般涌来,我常常在花园中泪眼模糊,像一个迷失方向的旅人,一圈又一圈地在同样的路径上徘徊。
有时会在小径上碰见迎面而来的其他学员,但我们必须避免目光接触——这一规定倒是让我松了一口气,不用去猜测、不用去共情,也不用安慰别人。不过——她们会在想些什么呢?她们的人生中又有多少未曾言说的痛苦呢?
就这样,我渐渐变成了“林黛玉”,每天与内心复杂的情绪搏斗。我认定,元凶是两点:无尽的寂静,和无处发泄的心情。按照咨询顾问的思路,如果我想熬满这十天,必须逐一解决这两个问题。
首先,我开始寻找可以读的东西。手头只有第一天发的冥想禅修手册,于是我在花园里大声朗读,每个字都一遍遍地念。食堂墙上贴着接下来几天的日程和规则,我也会停下来默念每个字。读完目光所及的所有文字后,我开始唱歌——在花园里漫步时,翻来覆去地唱那些记得住歌词的老歌,既驱散了安静,也让自己稍微开心一点。
至于已经累积两天的痛苦心情,我最好的解压方式就是写下来。然而,纸笔在哪?都在储物柜里。我突然痛恨自己第一天不假思索地把所有“违禁物”一股脑儿扔进储物柜。储物柜里还有什么呢?Kindle阅读器啊!如果我当时偷偷留下几张纸或阅读器,难道现在会这么苦恼?我本可以写下内心的苦闷,或在晚上、午休时躲进上铺的小天地读书。这么一想,懊恼更深,甚至冒出一个邪恶的念头——对,去找那个神叨叨女士。
“我来了姨妈,痛得厉害。止痛药在储物柜里,能给我钥匙让我去拿一下吗?”然而,令我大跌眼镜的是,十分钟后,神叨叨女士送来了小版止痛药、说明书,还附带了一个热水袋。这下可真完了,我心里刚升起的希望瞬间被浇灭,忧郁再次袭来。
为了从思绪的泥沼中挣脱,我开始观察身边的人。凭借着第一天三言两语的介绍和聊天,加上室友们的日常行为,我开始拼拼凑凑他们的性格。
A妈妈的动作总是有条不紊,谨慎细致。她很准时,冥想开始前的十分钟,总能看见她早早拿好东西,轻手轻脚地出门。她的床铺像豆腐块一样工整,窗边的晾衣绳上总飘着她洗好的衣服,微风一吹,衣角轻轻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洗衣液的清香。B妈妈则比较大条——也许是因为她当妈妈的时间较短,也许她对生活中的琐事不太在意。她的床经常乱糟糟的,被子也不叠,早上总是赖床到最后一刻,听到闹钟才匆忙起身,头发蓬松,睡眼惺忪地往外跑。
也许A妈妈更像个传统意义上的妈妈,我心里和她更亲。有一次,我们在房间里独处,四目相对,我试探着看她是否介意目光的停留,结果她并不回避,反而露出了一丝笑意。接着,我大胆地开始用手势比划,问她有没有纸和笔。她被我逗笑了,从包里翻出一支笔递给我。
这次交流像是打开了她的话匣子,她也用手势问我能不能说话,我点头同意。从那以后开始了秘密的交流。在其他人面前,我们仍然保持沉默,但我们用传纸条的方式——小纸条从上铺传到下铺,偷偷分享着心情。那些时刻像极了幼儿园里睡不着的孩子,悄悄地聊着天,生怕被老师发现。
纸终究包不住火,没过几天,我们偷偷传纸条的行为就被对床的B妈妈发现了。她笑了,像是发现同学作弊时那种带点坏笑的表情,让我们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不过很快,她也加入了我们的小圈子,还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们俩这几天有没有感受到老师说的身体上的感觉?” 哦,原来她是想和我们探讨正经事。我和A妈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B妈妈显然松了一口气:“对啊,我也没有!”她的加入让我们轻松了不少,毕竟知道有人和自己一样迷茫,心理负担也小了很多。
但没过几天,B妈妈突然有了转变。“我感觉到身体在震动了!真的在震动!”她激动地告诉我们。我和A妈妈依旧毫无感觉,心想,可能我们真的是太菜了。自从B妈妈有了这种“突破”之后,她变得愈发投入,连午休的时间都用来打坐,闭着眼睛沉浸其中——毕竟有的瑜伽大师练习冥想不需要睡觉呢!我们之间的交流也少了很多,像是她不想再被我们这些“差生”带坏一样。罢了,随她去吧。
大约在第六天的晚上,刚入睡不久,A妈妈轻轻拍醒了我。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她旁边站着B妈妈,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她们做了个出去的手势,我立刻跟着溜出了房间,三个人悄悄躲进了洗手间。B妈妈压低声音,告诉我们她又感觉到身体在震动,这次震得她无法入睡,心里充满了恐慌。我忍不住打趣道:“这下不想当瑜伽冥想大师了吧?”她苦笑了一下,显然没心思回房间继续尝试入睡。于是,我们就陪着她在洗手间里轻声聊天,一边警惕地听着外面有没有动静。经过这一夜的陪伴,也许B妈妈被我们的“革命情谊”打动了。她不再疏远我们,也不再一个人专注于自己的“修炼”,又回到了我们的小圈子里。另外两个乌克兰姑娘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中一个半夜总是突然大喊,可能是因为孤独难耐,吓得我们一惊一乍。另一个则特别认真,总是手里拿着本子记笔记,连午休时都乖乖在床上打坐沉思。我心想,凭她这份认真劲儿,找到工作肯定没问题。
日子依旧沉默无声。但当我一圈圈地在花园里散步时,看到迎面而来的她们,总会心照不宣地微笑。午睡时光难以打发,我们便用纸条交流一切——从Netflix上的印度相亲节目聊到A妈妈的包办婚姻(她觉得这再正常不过了,即使在今天,他们村子里依然如此),以及她对孩子即将中考的忧虑。而B妈妈则特别自豪地说,她的婚姻和生娃的时间都是自己选择的——两个不同的起点,却收获了同样的幸福。我们一起倒计时,畅想回到那喧闹人间后的第一件事。她俩毫不意外地都与孩子有关,而我只想沿着泰晤士河热热闹闹地走上大半天。
洗衣服的水池在宿舍楼的一角,旁边有一扇门。有一次一起洗衣服时,我尝试推开那门,竟发现它通向禅修中心的出口。我们相视而笑,却谁也没有想逃跑。我喜欢坐在窗边光线明亮的座位上吃饭,食堂的饭菜虽是纯素,却出乎意料地美味。也许是因为失去了听觉的刺激,我吃得更慢更细,味道也变得格外丰富。饭后甜点总是清淡的笑话饼干和花生酱,用叉子一点一点将花生酱均匀地涂抹在消化饼干上,再一口一口慢慢品味。然后我泡一杯红茶,加点牛奶,捧在手心里走向花园——六月初的英国乡村还有些微凉,但心里却透着暖意。
第十天如约而至——根据规定,我们在四点的冥想以及六点半的早餐结束之后才可以打破止语。清晨的空气依然带着微凉,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每个人的脸上,房间里一片宁静,但隐隐中可以感到一种期待在酝酿。终于早饭过后,神叨叨女士走到我们面前,轻轻地宣布:“你们可以说话了。”
一瞬间,压抑已久的声音开始涌现,像是水流冲破了堤坝。最初是一些小声的耳语,大家有些不敢相信这片静默终于结束。接着,是一阵低笑,紧接着更多的人开始交谈,彼此的声音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高兴。平日里安静的花园和食堂,突然变得生动起来。
人群开始自然地聚在一起,三三两两地分享十天的经历和他们的职业和人生背景。有人忍不住开始大笑,甚至有些人眼里泛着泪光,终于能够表达这些天来内心的情感。我们不认识彼此,但我们又如此熟悉——彼此打坐的姿势,吃饭的喜好,消磨时间的方式。拥抱、握手,甚至一声简单的“你好”都带着深深的情感共鸣。
融在温柔日光中的, 零零星星还有人散落在外——有的仰头望着天空,呼吸着新鲜空气,感觉到重获自由的轻松与喜悦;有的闭着眼,似乎在回味过去十天的平静,而又享受着周围的喧闹。
“终于出来了!”我敲着手机键盘给家里报平安,竟有种大义凛然的出狱感。“哇,真的没说话吗?””太不容易了!”回想着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我发现,五十个入营的女生如今只剩下大概一半了。作为一个一向遵守人生游戏规则并且玩得还不错的人,我心里不禁打起鼓来——我明明没完全按照规则完成这场游戏。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写到这里,我竟然开始想念我的印度妈妈们了。
写作手记
其实本来想写的是另一个话题,但是由于太触碰内心迟迟不敢写就临时换了一个话题。加入三明治是希望找回自己有创造力的情绪化的大脑,那就在接下来的篇幅中慢慢触及内心吧!
本故事由导师指导完成
11月16号-29号,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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