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7点过后,图书馆里的人依然满满当当。他们有的人带着电脑、水杯、充电器,甚至还有人桌子上放着午饭餐盒,年龄看起来大概30多岁。感觉他们不完全是来看书的,很多人跟我一样,属于城市里的“新型流浪者”。每天早出晚归,朝九晚七,好像和在公司上班没什么不一样,但最大的不同就是没有工资。我们是“假装上班”。
人到中年,准确来说我已经34岁,一个半月前还是年薪70多万的大厂P7,而如今失业在家,每天瞒着媳妇假装上班。发生在我身上的情节,以前只在电视剧里和文章中看过,中年失业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每天穿着西装革履,跟往常一样出发去上班,准点下班,风雨无阻。实际的情况是,每天在外面不是去图书馆、咖啡厅等地方修改、投递简历,就是漫无目的流浪一天,公园、商场等。
一个多月前我还在公司排队上班。
一个月后,“工作日”除了周一逛公园,剩下的就是在图书馆。为什么周一不去图书馆,因为不开门。
刷手机看到不少网友分享总结出“假装上班”最好去处:公园和商场人流量大,环境嘈杂,并且有时候座位难求,不适合。快餐店、咖啡厅店虽然相对安静,但长时间逗留而不消费(或者点个最低消费套餐)可能会引起尴尬,特别是时间长了之后,店员估计都能猜到是什么情况,也不适合。
最理想的去处莫过于图书馆,大多数一周只闭馆一天,固定在周一,几乎不要求任何消费。里面的人很少有认识的,即便你天天去也不会引起别人的非议。图书馆提供网络、水、电、暖气和空调,环境安静,不容易被人打扰,中午还能趴着小憩一会儿。
假装上班的第一天是内心波动最大的,心理上有一种可怕的空虚感,感觉好像是旷工一样。
第一天,跟平时工作日一样,早上准时起床,其实很早就醒了睡不着。洗刷之后,磨磨蹭蹭吃了早饭,又磨磨蹭蹭抱抱孩子。出门后不知道去哪里,走了一个小时后,选择坐上了一辆公交车。好久没有坐过公交了,感觉很慢。之前清早经常慌慌张张赶地铁,生怕太挤坐不上。这次由于已经过了上班早高峰,公交车上除了几个退休的老人,剩下就只有我了。公交车慢慢晃荡向前走,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一路坐到终点站,下站之后找了一个商场座位,坐下来看手机,刷新简历、投递和有意向的HR聊天约面试。中午,就近随便找了家小馆子吃饭,消费了18元,感觉有点心疼,没收入还要花钱,家里孩子正在吃奶阶段,媳妇没有工作,每月9000多房贷要还。
吃过午饭,时间才到下午1点半,又没事情干了,当时想到去图书馆看看书,无奈周一闭馆。突然想起了某周末在家附近办了张健身体验卡,之前一直没有时间去,这次有大把时间了。于是又坐上公交车,晃晃悠悠来到健身房,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多。以前觉得上班时间过得好慢,现在觉得假装上班,时间过得更慢。在健身房待到下午6点半,收拾回家。路上发愁明天下午怎么办?上午有面试还好点,下午只能去图书馆了,需要办张长期读书卡了。
就这样,坚持了一个月。期间媳妇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因为她觉得我下班太准时了,问我最近怎么没有加班?我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为了逼真,我每隔一段时间有几天在图书馆待到闭馆(21:00)才回家,营造加班的假象。
当我以为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一段时间,半个月前初面的一家公司Offer审核通过,入职邮件下发。虽然薪资下降了10%,好歹可以结束这种煎熬生活了。
这段经历对我来说,终生难忘,也应该是最后一次了,所以我要记录下来。找到新工作之后,我选择了对媳妇“坦白”,她心疼的抱住我。她对我说:“早就感觉到了你的异常,手机晚上非常安静(以前响个不停,我经常拿起来看)。直到有一次发现钉钉已经卸载,她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作者:弓长的张。编辑:思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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