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1984年,凭着一腔热血,我从军营转业来到市纸厂当了副厂长。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七年后工厂改制下岗,生活轨迹被彻底改变。多年后重逢,往事涌上心头,不禁令人唏嘘。
我叫韩建军,1952年出生在东北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父亲是生产队会计,母亲在队里干活。那时候家里穷,一年到头吃不上几顿白面馒头,冬天就靠着咸萝卜和酸菜熬日子。但父母总说,再穷不能穷教育,供我和弟弟上学的钱一分都没少过。
1970年春天,我高中毕业后响应号召参了军。还记得临走那天,母亲特意蒸了两个白面馒头让我带着,那可是她攒了好久的粮票。父亲没说什么,只是使劲抽着旱烟袋,眼圈有点发红。
部队是个大熔炉,也是个大舞台。我从一个农村娃娃,逐渐成长为一名优秀战士。1975年入了党,1978年当上了连长,1982年又提拔为营长。那时候每次回家,看到父母脸上藏不住的自豪,心里就特别踏实。
在部队的日子虽然艰苦,但充实而有干劲。记得有一年冬天,零下三十多度,我带着全营官兵在林区搞野营训练。晚上睡觉,呼出的气在帐篷顶上结成一层厚厚的白霜。但我从不觉得苦,反而感到无比充实。
1983年底,上级开始推行军队改革,精简裁员。组织找我谈话,说看我表现好,想安排我转业到地方工作。说实话,当时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在部队这么多年,早就把它当成了家。但组织的需要就是战士的选择,这是当兵时就懂的道理。
1984年初春,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市里的国营纸厂。记得那天下着蒙蒙细雨,厂区里烟囱冒出的白烟在雨中显得格外迷蒙。厂长张明山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同志,说话干脆利落:"建军同志,组织信任你,派你来当副厂长。咱们工厂有三千多号职工,生产任务重,管理难度大。你在部队是个好营长,这里也要拿出那股子劲头来。"
厂里给我分了一间十五平米的单身宿舍,虽然简陋,但比起部队的集体宿舍已经算是不错了。房间里有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还有一个搪瓷脸盆架。邻居是纸厂的老工人张满仓,五十来岁,是造纸车间的技术骨干。
头几天,我早早起床,习惯性地要出去跑步。没想到在院子里碰到张满仓也在晨练,他笑着说:"首长,这习惯好!以后咱爷俩一块锻炼。"就这样,我和他成了一起晨练的伙伴,也渐渐熟络起来。
通过张满仓,我了解到不少工厂的情况。原来纸厂在六十年代建厂时很兴旺,是全市的重点企业。但这些年设备老化,效益直线下滑,工人工资时常拖欠。有些老职工开玩笑说:"咱们厂就像个大水缸,就怕哪天漏了底。"
转业第一年,我就遇到了不小的挑战。造纸车间的几台老设备经常出故障,影响生产进度。我记得在部队时,经常教育战士要有不怕吃苦的劲头。这回轮到自己,更得带头做表率。
我每天天不亮就到车间转,跟工人们一起查看设备。张满仓手把手教我认识每个零件,了解生产工艺。慢慢地,我不但学会了基本的设备维护,还摸索出一套提高效率的方法。
那时候计划经济年代,原料供应经常吃紧。有一次,造纸车间突然断料,整个生产线都停了。我立马骑上自行车,跑了三个县的造纸厂,总算调剂到一批原料,保住了生产。晚上回来,裤腿上满是泥点子,手里还被车闸磨出了水泡,但看到机器又重新轰鸣起来,心里比蜜还甜。
工厂里有个叫孙淑芳的工会主席,年纪比我大,对工人的困难特别上心。有一回,一个老工人的儿子要上大学,家里实在拿不出学费。孙主席知道后,主动发起募捐,还跑到市里给申请了困难补助。我一看这样的好事,二话不说,把自己的一个月工资都捐了出来。
1986年,我和厂办的小张结婚了。她是个知识青年,高中毕业后来厂里当打字员。记得第一次见面,是在厂工会办的迎新联欢会上。她穿着一件藏青色的确良衬衫,扎着两条麻花辫,显得特别青春。婚后,我们分到了一套四十平米的福利房,虽然是二层楼最边上的一户,但对我们来说,已经是最温暖的小家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工厂的效益也在慢慢好转。我和工人们一起加班加点,经常废寝忘食。有时半夜设备出了故障,我和张满仓他们连夜抢修,直到天亮。那些年,虽然累,但心里是亮堂的,觉得付出都是值得的。
1988年,小张怀孕了。那时候工厂正是生产旺季,我白天要处理厂里的事,晚上还要照顾她。好在邻居们都特别照顾,经常给送些鸡蛋、猪蹄什么的。等到儿子出生,全厂都替我高兴,连老张厂长都笑着说:"好啊,咱们厂又添了一个接班人!"
可是好景不长。1990年开始,市场经济的浪潮渐渐袭来。我们这样的老国企,设备落后,成本居高不下,市场竞争力越来越弱。私营纸厂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产品价格比我们便宜得多。厂里的订单越来越少,工人们的工资也开始拖欠。
看着那些朝夕相处的工友们愁眉不展的样子,我心里比刀割还难受。记得有天晚上,我辗转反侧睡不着,起来抽了一晚上的烟。妻子在旁边叹气说:"建军,你也别太难过了,这是整个社会在变革,不是你一个人能扛得住的。"
1991年春天,一个让我终生难忘的日子。那天早上还飘着蒙蒙细雨,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纸浆味。我刚走进办公室,就看见张厂长坐在那里,脸色凝重。他递给我一份文件,是上级关于企业改制的红头文件。
"建军啊,咱们厂不行了。上面决定实行改制,大部分职工要下岗。"张厂长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些年,你把厂子当家一样经营,我都看在眼里。可是,时代变了啊。"
我拿着那份文件,手都在发抖。脑海里浮现出这些年和工人们并肩奋斗的一幕幕:凌晨抢修设备的汗水、年底加班赶产的灯光、一起庆祝胜利时的笑脸......"我去和工人们说吧。"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
那是一次最难开的职工大会。礼堂里挤满了人,空气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我站在台上,看着下面熟悉的面孔:有跟了我七年的老张满仓,有刚给儿子交完学费的李师傅,还有怀着二胎的小王...每一张脸都写满了忧虑。
"同志们,"我的声音有些发颤,"厂里要改制了。我知道这个消息对大家来说很突然,也很沉重。但是我们必须面对现实......"话还没说完,下面就炸开了锅。
"凭什么要我们下岗?我们干了一辈子的老工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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