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费尽心机嫁得一个大将军。
他日日与我恩爱，孩子生了又生。
然后他和我的四个儿子先后在战场上丧命。
凄凉的余生中，我时刻记得他常挂在嘴边的话：「女人就是用来生孩子的。儿子就是要保卫家国的。」
重生回到未嫁之时，这次我要寻一个文人。
可前夫为何感觉与我无比熟稔的样子？
1
「姑娘？你怎么这些时日时常发愣？」
我被贴身丫鬟娇娇的声音打断思路，扭过头没好气地点了点她的鼻头：「我在做白日梦呢！找打。」
娇娇毫不惧怕，冲我吐了吐舌头，随后拿起一块小巧精致的糕点塞在我嘴里。
甜腻的味道冲散了我心里的苦闷，也冲淡了我那四个儿子的脸。
说来好笑，他们长到四五岁，就被送去边关，直到他们的尸体被运回来。
我才知道，啊，原来我的儿子们，长大是这副模样啊。
我嚼着糕点，眼睛酸涩。
其实我最小的儿子，在十四岁的时候，偷跑回来过。
那时候他已经受过两次重伤，他是四个小子里，胆子最小的。
他是回来求我救他的。
是我无能，没能保住他，让他第一个被运了回来。
我摸着额发，吐出心里的浊气。
没想到我还能回到这人比花娇的年纪。
2
我叹息般念道：「娇娇啊，姑娘我这次要选个文人，再不喜欢打打杀杀的武夫了。」
「姑娘，说得您好像嫁过一般。」
「不过奴婢也觉得文人要好点儿，姑娘能想开那是最好的。」
爹娘知道我终于想通后，纷纷松口气。
毕竟我朝皇帝是个好战派，觉得天下太平过于乏味，时不时要在边关挑起战事，闹得百姓苦不堪言。
后来战争多起来了，我朝也成为众矢之的，武将基本都是短命的。
我拉着娘亲的手撒娇：「要怪就怪舅舅，明明是文人之首，老是私底下在我面前推崇武将威武。」
娘亲掩住嘴，眼睛笑得弯成一条线。
「娘亲定帮你骂他，不过你这未来夫婿，还得让他帮忙掌掌眼。」
京城里，与我一般大的女子少说也有三四十，可我却是里面的金饽饽。
因为我不仅是刑部侍郎的独女，更是丞相唯一的侄女。
京城诸人，早就盯着我虎视眈眈了。
3
离及䈂还有不到半年，我家的门槛都快要被媒婆踩塌了。
可我左挑右选，始终没有找到合眼缘的。
看惯了身姿勃发、肌肉紧实的男子，乍然换了口味，一时不太适应。
丞相舅舅跟在我身旁一起看，顺便嘴里还不停。
「小宝，这几个都是这两年最出挑的学子，不管是家世还是房里，都干净得很。还是看不上吗？」
我瞥了眼他下巴长短不一的胡须暗笑，娘亲是舅舅最小的妹妹，相差将近二十岁。
在舅舅眼里，所有人都比不上娘亲。
我又叹了口气，我第一个儿子被带去边关的时候，娘亲气得冲到舅舅府里，砸烂了他所有古玩，骂了他三个时辰。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舅舅也没能等到，一病不起。
幸好现在的他，只是少了点胡子，还在我身旁乐呵呵的。
可突然，厅堂里闪现的少年身影让我眼睛豁然瞪大。
舅舅纳闷道：「这小子是哪家的？怎么谁都没带？瞧这装扮……」
他嘶了口气，连声让人赶出去。
可那面容冷酷，气宇轩昂的少年人挺直脊背，像坐小山般站在那，朗声说道：「小子是武宣侯的嫡子，此次前来，诚心求娶贵府大小姐，明静姝。」
4
舅舅叉腰跺脚：「武宣侯一家都是武将，这小世子更是马背上长大的，听闻一日不习武就吃不下睡不着，忒得可怕。」
「明明我和你爹都放出声去了，我们家小宝只要文人。这小子听不懂人话？」
「我得出去会会他！」
舅舅捋了两把胡须，大步进入厅堂。
躲在窗扇后的我却独自出神。
宁崇和我的这段姻缘，明明是我主动求来的。
上辈子宁崇一心想找个体格结实的女子，看到我这样扶弱细柳的嗤之以鼻。
后来我找了个武师傅，又时不时寻机会与宁崇赛马。
逐渐让他对我另眼相看。
我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估计他瞧上的是我这副能生儿子的身体吧。
厅堂里，舅舅如何与宁崇说，他都不肯走。
我整整衣袖，缓步走入。
我来到宁崇身后，行礼：「小女子见过世子。」
说罢我直接起身看向他，宁崇也直勾勾盯着我，接着他绽开笑容，如冰雪融化。
「不必多礼。」
他走近一步：「我娶你，可好？」
宁崇这稳操胜券的样子，看得我眉头都要打结。
我心思动了动，摇头：「多谢世子厚爱。小女子心中已有夫婿人选。」
5
宁崇一手紧抓我手臂，把我爹娘和舅舅都看傻了。
而我却在他这些神情动作里确定了些事情，这冷情之人竟也重生了。
我狠狠一甩，可惜并没能甩脱他的大手。
我深吸口气，眼眶一红，看着舅舅语带哽咽：「阿舅，我怕。」
小老头一蹦三尺高，不管不顾踹着宁崇的屁股，嘴里文绉绉地骂人。
「君子之行，当以礼义为先，彼之所为，似有违此道，宜加审慎！」
舅舅呼哧呼哧喘气，见宁崇好似听不懂，恍然大悟怒骂：「你个小兔崽子，给老子放开你的蹄子！」
「老子要去找你爹告状！」
宁崇一愣过后，松开手，对着我目露不解。
「你心上人不就是……咳，你心上人是谁？」
我摸着手臂龇了龇牙，四处一打量，伸手往后一指。
「他！」
一身布衣还戴着幞头的白净书生瞬间被无数双眼睛扫视。
他手脚无处安放，想行礼又不知时机合不合适，慌张得满脸通红，高挺的鼻尖都冒出了汗珠。
我快步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袖子，对着宁崇说：「就是他，我的心上人。」
书生因为我的举动，手直直垂下，安稳放在身旁，目光不禁转向我。
我扭头仰视着他，轻轻冲他一笑。
他的脖子都红了。
6
宁崇冷哼一声，走到书生身前，话却是对着我说的：
「你向来都喜欢武将，我才是你最好的人选。这种小鸡仔，我一拳可以打死好几个。」
「我就当你是孩子心性，胡闹而已，我不放心里。」
「你在家安心备嫁吧，我先走了。」
我正要呵斥，书生快走两步抓住宁崇的肩膀，被宁崇反手狠狠摔在地上。
书生挣扎着半跪在地上，看了我一眼，咬牙站起来。
他的声音温润动听，话语却坚硬无比。
「小生只是贫寒子弟，家世的确不如世子你。不管姑娘的话是不是真的，小生都是从未有过的高兴。」
「既然姑娘此时此刻选择了我，那么世子你，就再无机会了。」
「请世子就此离开，不要再来打扰我的姑娘。」
我承认，书生布衣脏乱，幞头歪斜，脸颊也有轻微擦伤。
实在与我心中之人有着天差地别。
但我的心，却从未有过的悸动。
宁崇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他按着书生在地上就重重挥拳。
书生一声不吭，眼神沉静。
家丁冲上前要拉开宁崇，可宁崇眼睛血红，无人可挡。
我低低说了句脏话：「狗娘养的。」
7
我跑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发髻死命拉扯，他下意识抬头的时候，我往他脸上连扇几巴掌。
「滚！」
宁崇见是我，收回要打我的手，吐了口唾沫在书生身上，站起来摸了下自己的脸。
随后他像是发现什么，仰天大笑，双手握住我的肩膀。
「太好了，你也回来了！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几个儿子。」
「这样吧，这次我不会长久驻扎在边关，我会时常回来，我们再多生几个，尽可能让你身边有伴，如何？」
他又看了眼站在远处的娇娇，嫌弃道：「这次你的侍女我也不会碰了，只知道生女儿，也没什么大用处。」
「我有你一个就够了。」
我憋着口气，再次给了他一巴掌，他的脸瞬间往一边歪去，嘴角也有了血迹。但他眼神却越加兴奋。
「不错不错，你这身手，要不跟我去边关，我瞧你也能杀几个贼子！」
书生被家丁扶着站起来，在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情况下，学着我的样子抓住宁崇的发髻往后拉扯。
见状，我连着宁崇的双手，一起紧抱住。书生趁机也在他脸上打了几巴掌，接着不甚熟练地吐了口口水在他肩上。
口齿不清道：「你有病，快回去治吧，看来巴掌打不醒你。」
8
就在宁崇还要撒野的时候，他爹来了。
武宣侯的威严无人敢惹，包括他最看重的嫡子。
宁崇在他面前安静得像鹌鹑，乖乖地被带走，只是临走时他看书生的眼神就像看死人。
我一个箭步，挡在书生面前，可又被书生拉住，护在了身后。
我看着他单薄的后背出神，宁崇那般天生神力之人，也从未这样护过我。
等到府里终于归于平静，我们一众人坐回厅堂。
我亲自给书生的脸上药，又不断询问他身上可有伤？
书生额头不断冒汗，看上去羞得不行。
我抿抿唇，打算和他再了解点。
「你叫什么？是来提亲的吗？」
书生眨眨眼，火烧屁股样弹起来，走到厅中弯腰行礼。
「小生是广陵的举子，多年前曾蒙明侍郎救助，才能继续读书。此次上京，一是为了科考，二是特地上门感谢当年的恩情。」
接着他看了我一眼，我回以一笑。
他好像有了勇气，咬牙说道：「若小生这次能考得状元，不知能否高攀上……」
说着说着，他看到身上洗得发白的布衣又没了底气。
我站起来，走到他边上，朗声说道：「爹、娘、舅舅，我想要的夫婿，就是他了。」
我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
书生白皙的脸颊红得滴血，可眼睛却亮得惊人：「我叫李萧然。」
9
我爹听到名字，拍了拍脑袋。
「你就是那年……靠着一手好丹青，筹钱葬父母的？」
接着我爹快步走到李萧然跟前，拍拍他的肩膀，感叹道：「当年我就觉得你这小子有大作为，能一个人走到这一步不容易。」
我爹摸了下我的头，做主道：「刚才的场景，我们都亲眼所见，我女儿交到你手里，我放心。」
「你想要用状元之名来作为聘礼，那我明某就厚着脸皮等着了。」
我张着嘴看向李萧然，原来他就是我爹这几年时常挂在嘴边的人。
我爹书房有一张农家画，纸张普通，墨水普通。
可画里的农民以及那些鸡鸭牛羊却栩栩如生，让人看了还想再看。
我多次想要这画，都被我爹护宝似的推脱。
他说：「这画能提醒我的本心，早晚有一日，我就解甲归田，感受下朴实的快乐。」
朝堂尔虞我诈，我爹的确比我更需要它。
更何况，这画是他从几年前最严重的一次战事中带回来的。
我爹把这幅画看作希望。
我眼睛慢慢露出笑意，这画画的人都要是我的了，以后让他给我画一百幅。
我爹喜欢有骨气的人，我舅舅喜欢有长处的人。
他们都很满意李萧然。
至于我娘，我喜欢什么，她就喜欢什么。
李萧然还没考上状元，她就已经把他当成亲女婿一般疼宠了。
10
原本李萧然打算回到寺庙去居住，可我放心不下。
宁崇那个杀神，从不把人命当回事，他是真的要杀李萧然。
爹娘也深以为然，打算让李萧然寄居在我们府上，可李萧然拒绝了。
「小生担心会对姑娘名誉造成损伤，毕竟我的确心有不纯。万一被人嚼口舌，那就是小生的罪过。」
我扫了眼舅舅，小老头立马明白，他哥俩好地勾住李萧然。
「那就跟舅舅回家住，你这种穷学生上京城，多的是人要欺负你们。」
「旁人得知你住我府上，都会以为你是我的门生，对你以后金榜题名也有好处，你可不能迂腐。」
我正担忧李萧然会拒绝，可没想到他笑了笑欣然接受。
「那就要多谢丞相大人了。」随后他直起腰看向我爹：「小生深知贫寒子弟难以出头，更何况是我这种没父母没背景的，本来我来拜访，也有着结交的意思。」
李萧然虽然神色有点尴尬，但眼神却是坦荡荡。
我爹和舅舅一愣，都开怀大笑起来。
「你小子，将来大有作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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