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10日，吉尔吉斯斯坦前总统阿斯卡尔·阿卡耶维奇·阿卡耶夫迎来了他80岁的生日。
众所周知，阿卡耶夫在步入政坛之前，是一名杰出的科学家，他在吉尔吉斯斯坦独立之后，出任总统长达15年。
△阿斯卡尔·阿卡耶夫
2005年3月，吉尔吉斯斯坦爆发郁金香革命，阿卡耶夫被迫卸任，逃往俄罗斯避难，只在2021年8月短暂回国接受调查。
在他80岁生日这天，他接受莫斯科共青团员报记者的专访，回顾了自己步入政坛的原因和当选总统的背景。
无意步入政坛
—— 阿斯卡尔·阿卡耶维奇，是哪阵风让你涉足政治？
—— 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的改革之风。他上台后，立即着手推动科技进步，并精准抓住了应对新一轮微电子革命的时机。他当选中央委员会总书记后的三四个月，召开了一次讨论加快科技进步的全联盟会议。
这个阶段，戈尔巴乔夫希望通过技术加速解决经济上累积的问题。我们这些科学家对此非常兴奋。这次会议准备得非常充分。在微电子领域制定了真正可实现的工作方向。
也是在这个时候，吉尔吉斯斯坦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决定，要让一个新人来领导科学和教育部门，而且要计算机技术和控制论出身的新人。最后选中了我。1986年初，我进入中央委员会，被任命为科学和教育部部长。
我自然很高兴地答应了。在我还是理工学院系主任和科学实验室主任时，我就非常积极地宣传微电子、自动化、计算机化会取得的成就，当时这些在苏联乃至全世界都很流行。
我至今仍坚信，如果戈尔巴乔夫用五到七年时间专注加快科技进步，苏联就不会在微电子革命方面落后。苏联经济将会得到创新，国家在1991年也不会解体。
—— 但众所周知，事情完全没有这样发展，在隆重宣布开启加速计划一年后，计划就被抛诸脑后了，是吗？
—— 是的。戈尔巴乔夫得意忘形，一口气开始了其他改革：民主化、公开性、反酗酒运动等等。加速科技进步计划，非常遗憾地，完全被搁置了。
当这种情况发生时，对于在部内积极热情地工作了一年之后的我来说，党内的工作变得毫无意义。我习惯了讲课，指导研究生，和科学家一起讨论。纯粹的官僚工作不适合我。
△阿勃萨马特·马萨利耶夫
1987年，我去找吉尔吉斯共和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第一书记阿勃萨马特·马萨利耶夫，请求将我调回科研领域，因为我在这里毫无用处，对这里也没兴趣。党的领导明白了我的意思，就推荐我出任科学院副院长。
当时吉尔吉斯共和国科学院的院长是杰出的地质学家尼古拉·帕夫洛维奇·拉维罗夫。他是一位杰出的、睿智的领导者，天生就掌握了外交才能。
在社会纷争不断的时候，拉维罗夫成功地将科学家们团结到一起。1989年，他被调往莫斯科，升任苏联部长会议副主席兼国家科技委员会主席。他推荐我接替他出任科学院院长。
—— 那个让你走上更大的政治舞台的岔路口是？
—— 在担任科学院院长时，我被选为苏联人民代表。因此，在1989年5月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工作期间，在戈尔巴乔夫和卢基扬诺夫的倡议下，提出了一项变革：要脱稿演讲。
正如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所说，如果你有话要说，那就不要依赖演讲稿。如果没有讲稿就不能说话，那么读报告也没有意义。
事实很快证明：在吉尔吉斯斯坦议会代表团中，根本没有人能够“脱稿”发言。每个人都已经习惯了在讲台上宣读一份预先得到批准的，精确到要点和逗号的报告。
就在这时，中央委员会第一书记将我们召集到一起，建议我们选出一位能够在联盟层面表达共和国问题并促进共和国利益的特别代表。
△钦吉斯·艾特玛托夫
阿勃萨马特·马萨利耶夫看好著名作家钦吉斯·艾特玛托夫，艾特玛托夫当时是戈尔巴乔夫的顾问，在全世界宣传他的“新思维”。
但钦吉斯·托瑞库洛维奇立即拒绝了这个想法，告诉领导他现在正在积极帮助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要满世界奔波，很忙，无法在最高委员会坐班。要选一个不那么忙的人来做这件事。
停顿之后，艾特玛托夫说：“这算什么问题，阿勃萨马特·马萨利耶维奇！年轻的科学家阿卡耶夫不就在我们面前坐着吗。在院里，他作报告的时候就从来不带稿纸，而且在所有问题上都表现得非常自信和出色。让这位年轻人干吧！”
第一书记对这个想法并不是很满意。那些年，他把我看作纯粹的科研工作者。但他看了一眼，发现也找不到其他人了。最终对我说：好吧，你就来当共和国的代表吧。但要注意，我们会给你发指示。你必须严格按照指示行事，不可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我刚开始是拒绝的：“阿勃萨马特·马萨利耶维奇，也许您可以找别人？我想在科学院做科研！”
我得到的回答是：科研可以等等！这件事情更重要！
—— 这样说的话，您几乎是被强行推上更高的政治舞台的，是这样吗？
—— 是的，确实如此。我被选为最高苏维埃的常任委员。他们给我发的指示是：需要提出哪些问题。我开始演讲。那时所有会议都会在电视上直播。人们晚上坐下来观看。我的几次演讲很成功。我成功解决了一些有利于共和国的重要问题。
例如，有一次我们遇到了托克托古尔水库储水问题。我成功争取到联盟政府一亿卢布的补偿金：灌溉季时我们的邻国过度用水，导致冬季没有足够的储备水。拨款下来后，第一书记亲自打电话来感谢我，嘱咐我：“继续干吧！”
——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正在亲手为自己打造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吗？
—— 是的，他没有考虑过（笑声）。人们也在继续看直播。每次演讲取得成功后，我都会收到一袋电报：谢谢！做得很好！你支持了我们！
这些在苏联最高苏维埃的演讲使我成为了一名政治人物。在这种背景下，共和国开始选举总统。苏联的所有其他共和国的中央委员会第一书记几乎都自动当选为总统。
但在我们这里，1990年夏天的时候，奥什发生了一个悲剧，吉尔吉斯人和乌兹别克人发生了民族冲突。这给共和国议会最高领导层带来了问题，当时议会已经有了一个民主派别。
中央委员会第一书记和部长会议主席均参加了总统竞选。但他们两人都落选了，他们都没有获得足够的选票。当时所有共和国的选举规则是：如果你被淘汰过一次，就不能再参加选举。因此，共和国的高层都出局了。
那天晚上，发生这件事时，我和当时在莫斯科大学计算数学与控制论系读书的女儿一起去了伟大的数学家、院士亚历山大·萨马尔斯基家做客。我们一起喝茶。
但是议员们通过电话找到我：“明天上午十点在议会举行总统选举。你必须参加！”
我回答说：“我没有任何政治计划。我对在科学院担任院长非常满意。” 我在等最高苏维埃换届，非常希望能重新回到科学界。
两位伟大的院士——诺贝尔奖获得者亚历山大·普罗霍罗夫，列宁奖获得者、光全息术的发明人尤里·德尼休克都非常支持我。顺便说一句，德尼休克也完全有可能获得诺贝尔奖，但他所有的工作都是保密的。
我已经被批准从事一个非常有趣的新科学课题。我非常希望尽快摆脱议会，回到吉尔吉斯斯坦的家里从事科研工作。但打电话给我的人几乎开始威胁我：你必须参加选举！否则我们将不再允许你进入吉尔吉斯斯坦！
△纳扎尔巴耶夫与阿卡耶夫结为亲家
总统之路
—— 抱歉，打电话的人是谁？
—— 是吉尔吉斯斯坦议会民主党的人。
—— 那懂了，民主党的人经常威胁人。
—— 我用了最后的理由：我根本赶不上！最后一班飞往伏龙芝（首都比什凯克的旧称）的飞机已经飞走了！
我得到的回复是：没有这回事！我们都考虑到了！有一趟夜间飞机飞往奥什。我们在那儿的议员将带您换乘伏龙芝的第一趟早班机！早上十点您正好能赶到议会！
我回答说：那好吧，我试试吧。我拿着公文包，去了机场，去了议员所在的房间。
那里的女性很了解我。哦，阿斯卡尔·阿卡耶维奇，飞往伏龙芝的飞机由于技术原因延误了，但马上就要起飞了。
其中一名女子拿走了我的公文包，另外一名女子拿走了我的风衣。舷梯已经撤走了。但她们硬是把我拉上了飞机，告诉机长：我们后面补票，这是苏联人民代表，最高苏维埃委员会成员！他是我们的人！于是我在没有机票的情况下就飞走了。
我一大早就到了。回到家里，妻子很惊讶。我洗了个澡，刮了胡子，到达议会会议时迟到了15分钟。
民主党的议员们看到我，鼓掌欢迎，并立即跑去把我登记为总统候选人。那时已经有十一个人注册。在这十一个人中，有一个人是中央委员会的农业秘书，他一见到我就立刻跑到讲台上宣布：我坚持要求候选人只能用吉尔吉斯语公布自己的计划。
我立刻意识到这是给我的挑战。政界从未听过我说吉尔吉斯语。从列宁格勒毕业后，我在共和国工作的时间很短。开会的时候，大家都习惯用俄语发言。因此，所有人都认为我不懂吉尔吉斯语。但我是农村中小学毕业的，懂吉尔吉斯语！
—— 这个时候，您是不是已经有了激情和求胜欲？您是如何解决竞选纲领的问题的呢？
—— 嗯，那时候我还没有特别强烈的渴望。但是竞选纲领的问题很简单就解决了。
在苏联最高苏维埃，我得到了出色的空气动力学专家、莫斯科航空学院校长、未来的俄罗斯驻法国大使、院士尤里·雷若夫的支持。他邀请我成为他领导的议会科学与教育委员会的副主席。
但我看到这个国家的主要问题是经济，当时经济已经陷入困境，于是我报名加入经济改革委员会。我开始努力学习经济学，阅读了伟大经济学家们的著作，约瑟夫·熊彼特、弗里德里希·哈耶克、约翰·凯恩斯、米尔顿·弗里德曼。
委员会由杰出的经济学家、院士奥列格·鲍戈莫洛夫领导。政府官员每周都会出席他的会议。我们讨论如何在各行各业推行市场机制。
基于这一切，我起草了吉尔吉斯斯坦经济市场转型计划，并计划在11月回国将其提交给首任书记。我会说：“阿勃萨马特·马萨利耶维奇，我在那里没有白坐，我不只是发言！”
—— 经济计划确实有问题。但当时，就像现在一样，吉尔吉斯斯坦有很多最棘手的问题，并不仅仅是经济问题，对吧？
—— 除了经济，那时候我非常担忧的另一个问题是如何团结人民，如何走出在奥什悲剧事件后形成的僵局。夏天那里发生民族冲突时，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迅速做出了反应。
他邀请了钦吉斯·艾特玛托夫，并委托他带几名议员去现场。戈尔巴乔夫担心，他无法从共和国领导层那里得到他们打算如何稳定局势的明确答复。
钦吉斯·托瑞库洛维奇找到我，还邀请了另外两位朋友，他们是乌兹别克斯坦的作家议员。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冲突发生在吉尔吉斯人和乌兹别克人之间。
我们四人飞往奥什，整个七月都是在那里过的。那是一个极其炎热的月份。情况非常危险。负责党内事务和经济问题的领导人都被骂走了，作家们却被认真倾听。
我们制定了一项关于如何稳定局势的计划。钦吉斯·托瑞库洛维奇向戈尔巴乔夫提了这个建议。戈尔巴乔夫批准了，并将该计划发送给共和国领导层。
他们提议与乌兹别克斯坦总统伊斯兰·卡里莫夫一起行动。但卡里莫夫讨厌我们的第一书记，甚至拒绝和他说话，说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局势悬而未决。
但我针对共和国的两个关键问题制定了具体的计划。共和国总统大部分候选人的意思是，如果您信任我，我会尽我所能解决一切问题。当轮到我时，我用不错的吉尔吉斯语概述了细节，在第二轮投票中我获得了多数票。
—— 下一个阶段，突然当上总统的人可能会摔跟头的地方是组建团队。您是如何处理这个问题的？
—— 议会议长代表议员对我说：“阿斯卡尔·阿卡耶维奇，现在是艰难的时刻！您需要多长时间来组建政府？一周够吗？您会和我们商议吗？我们可以帮助您！”
我回答说：那政府的骨干就我们一起来组建吧。我没有准备好，我没有自己的团队。但在选举中获得第二多选票，仅次于我之后的是伊塞克库尔州州执委会主席纳西尔丁·伊萨诺夫，一个非常优秀友善的人，幸运的是，他是南方人（而我来自北方）。
我提议让他出任总理！大家都很高兴，一致投票支持：他德高望重。
选票得票数第三的是首都市执委会主席，一个著名的机械工程专家。我提议让他出任工业秘书（当时出于某些原因，暂时取消了部长这个职位名称，参照美国称其为秘书）。
最后，我为竞选总统的11位候选人都在政府提议了相应的职位，结论是议会是赢家：因为每个候选人都有支持自己的团队。
做完这些事情后已经午夜了。大家搬了几箱伏特加到楼里，一起庆祝。
—— 当您突然以总统的身份回到家时，家人怎么说？
—— 妻子当然是害怕，也很不满——为什么要同意？你是科学家，本可以留在学术界！大女儿也很不满。而年幼的孩子们还不太明白，他们很开心。
—— 您后来是如何适应总统生活的？
—— 第二周我飞到莫斯科去见戈尔巴乔夫。他很高兴，给了我很好的建议、临别赠言和祝福，并请我去见一下苏联克格勃主席弗拉基米尔·克留奇科夫。我立刻就去了。
他介绍我认识了当时的吉尔吉斯斯坦克格勃主席阿桑库洛夫将军，然后我们一起飞回伏龙芝。他已经有了解决所有经济问题的计划。
给我配备了专车、保镖和住房。我唯一要求的是，不要动前任领导人，不要强迫他们放弃任何东西。一开始，分配给我的是一个独立但非常朴素的房子。
中央委员会第一书记也还在白宫（即政府大楼）七楼他原来的办公室工作。
我对他说：“阿勃萨马特·马萨利耶维奇，看在上帝的份上，请坐在这个办公室里。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吉尔吉斯斯坦共产党领导人，请帮我出出主意吧！”
我和我的助手们在中央委员会的旧楼里开始工作，这座建筑建于1924年。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失败后，我们才搬进了新的中央委员会大楼。
我从未批评过任何前任领导人，也没有批评过苏联，其他人在我面前这样做时，我会对他们说：“停！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让我们一起解决当前存在的问题，而不是批评已经过去的事情！”
权力不会带来幸福
—— 您担任国家元首长达十五年，与所有同事都非常亲近。请问：总统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普通人，还是完全特别的人？
—— 我认为他们和其他人一样。我从未遇到过所谓的“特殊人群”。更确切地说，我与许多总统同行都有着深厚的友谊：如（哈萨克斯坦首任总统）努尔苏丹·纳扎尔巴耶夫和（乌兹别克斯坦首任总统）伊斯兰·卡里莫夫。我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
我与鲍里斯·叶利钦的友谊始于我们在苏联议会共事时。当时正值最高苏维埃委员会主席选举。
有一次，一直非常照顾我的院士尤里·阿列克谢耶维奇·雷若夫打电话给我说：“阿斯卡尔，我们需要动员中亚议员的选票支持叶利钦，他在竞选建设委员会主席。委员会主席是最高苏维埃主席团成员，这代表了一种机制，一种地位。当时叶利钦刚进入最高苏维埃，赋闲在家。
俄罗斯的议员团积极活动，以确保他能当选委员会主席。我也很乐意动员中亚地区的议员，他们对我非常友好。好多议员向我求助，询问给部长写信要怎么写。
当时的议员有很多人是牧羊人、棉花和烟草种植户。每个人都有各种问题。我从未拒绝过需要帮助的人。我动员了足够让鲍里斯·尼古拉耶维奇当选主席的选票。
没过多久，尤里·阿列克谢耶维奇打电话给我，邀请我去餐厅庆祝叶利钦的胜利。也就是在那天晚上，开始了我们的友谊。鲍里斯·尼古拉耶维奇非常感谢我帮助他筹集到所需的选票。叶利钦成为俄罗斯总统后的十天内，他访问了吉尔吉斯斯坦。
—— 人们常常认为权力会改变人。您认同这种说法吗？
—— 当然，确实如此。最好的例子就是土库曼巨人——萨帕尔穆拉特·尼亚佐夫，他和我一样在列宁格勒上学。
起初我们关系很好。我记得在新奥加廖沃（俄罗斯总统官邸）举行的共和国领导人会议上，其他参与者都积极发言，提建议或者批评。尼亚佐夫总是默不作声。
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时不时会问他：“萨帕尔穆拉特·阿塔耶维奇，你有什么建议吗？”
尼亚佐夫回答说：“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我完全支持您的观点！”
后来，权力改变了他...... 我记得有一次他邀请我们去他家做客。我们喝得很high。卡里莫夫和纳扎尔巴耶夫一直怂恿他：“带我们参观一下你的密室吧！” 他们都知道这个房间，最终他妥协了。我们进去看到一身雪白的元帅制服，和斯大林的一模一样。
—— 那您自我感觉，权利有没有改变您？
—— 我认为没有，我在科学院当院长时是什么样，我成为共和国总统后也是这个样。
—— 您有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当初我要是没赶上那班飞机就好了？
—— 没有，当然没有过。妻子和大女儿一直认为，对于我来说，最好的选择是离开政坛，继续从事科研。45岁正是科研人员取得重要成果的时候，不幸的是，我却在那个时候选择了离开。但我一直认为，如果命运让我从政，那就要体面地回应这一挑战，我一直在为此努力，为了不辜负信任而付出最大的努力。
我认为，得益于市场改革，90年代，我们国家是中亚地区最成功的国家，与邻国不同，我们没有丰富的矿产资源。
我们是土地改革的先锋。邻国的所有农民都羡慕我们。我们还是第一个成功推出本国货币的国家。我们是独联体成员国中第一个控制住通货膨胀的国家。
我认为自己成功带领共和国度过了动荡的九十年代，携手人民度过了奥什事件。我为我们之间良好的民族关系感到自豪。
我也为我们在宪法中加入将俄语作为官方语言的条款感到自豪，而且这条条款至今仍然存在。
△2005年郁金香革命
—— 当然，现在不是纪念这一周年纪念日的时候，但在2005年，您的总统任期因一场政变宣告结束。对此， 我有个问题：你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 在政治上我只后悔一件事，那就是在总统选举一年前宣布我将卸任。也许我应该像鲍里斯·尼古拉耶维奇那样做，宣布后马上就离开。
很快就找到了潜在的接班人，但他们很快因为我没有任命他们为正式的继任者而生气。于是过早就开始了权力斗争，进而导致了2005年3月的政变（史称郁金香革命）。
我后悔的是，没有再多给我半年的时间，让我通过宪法规定的方式将权力交接给下一任总统。这是我政治生涯中唯一一次失误。
如果我能再坚持半年，稳定住共和国的局势，组织选举，一切可能会完全不同。顺便说一句，有时候，我觉得这个失误是必然的。 在此之前，多年里，我的政治生涯一直一帆风顺，没出现过任何失误。也许，这样的失败发生是迟早的事情。（笑声）
—— 您认为您一生中最幸福的时期是什么时候？
—— 是1962年，我在列宁格勒开启了我第一阶段的科研生涯。16年间，我从一名大学生成为一个教授。这是我成果最丰富的时期，我进行了一系列重要的科学研究，取得的成果让我能够当选科学院院士。
那之后的十年间，从1978年至1988年，我在吉尔吉斯斯坦创办了一个光学电子学科研实验室，这个实验室不仅在苏联有知名度，在全球也很出名。当时我们组织了三次国际科学会议，实验室吸引了来自美国、日本、英国、法国和中国的顶尖科学家。
总之，我认为命运待我不薄。我有幸遇到了优秀的导师，愿每位科研工作者都能这么幸运！
我第二阶段的科学生涯也非常幸运。收到莫斯科国立大学校长维克托·安东诺维奇·萨多夫尼奇的邀请，过去二十年间，我有幸和俄罗斯最杰出的数学家们一起工作。他们都在莫斯科国立大学，对我来说，这让我重新获得了幸福。（文森翻译｜2024年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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