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上,能对她下这种毒的,只有临水。
临水美目圆瞪:“你嫉妒凌华亲近我,景幻仙君怜惜我,竟不惜血口喷人?”
凌华横眉冷对,“临水姨可不像你,她是这天宫里最单纯善良的女子,怎么可能用那般下作手段害你?”
“你心中有怨恨冲着我来,不要污蔑临水姨!”
辰筠全身的力气刹那间都被抽空了,她早该想到的。不管是景幻,还是凌华,都只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
既然如此,纠缠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干笑一声,拖着断腿慢慢离开,没有再看这个最爱的孩子一眼。
回到石洞,背上的疼经过了一天也好了些,烂了的药草她剪磨了几下,费力地拍到肩背上。
九重天上鲜少有人知道,她和姐姐赤瑶非是亲生。
辰筠的生母是妖,妖混仙血,所以没有灵根。赤瑶在灵谷捡到被丢弃的她,精心照料了一百年,她才得以平安长大。
辰筠从小在灵谷受尽了灵兽的折磨,她没有灵根,连最低等的灵兽都可以欺辱她。
在她遍体鳞伤地躲在石洞中时,是前来采药的赤瑶向她伸出了手,笑得眉眼弯弯:“你做我的妹妹吧,我保护你。”
赤瑶把她接到自己住的宫殿里,给她穿漂亮干净的衣裳,为她悉心疗伤。
当温润的灵力注入身体时,辰筠没忍住落了泪。
“从来没有人,待我这样好过。”
赤瑶是她的一束光,照亮了她阴霾重重的人生,变得明媚开阔。
直到赤瑶死了,她生命中唯一的光也熄灭了。
赤瑶战死在神山谷已经百年过去,再想起来辰筠也还是胆战心惊。
漫天的血色和姐姐破碎的身体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午夜梦回,往往泪流满面。
那个记忆中无所不能的姐姐,此刻倒在血泊之中,左眼已然成了血洞,再也不能温柔地注视她了。
辰筠心痛欲裂,连滚带爬地跑到赤瑶的身边,徒劳地抱紧了她,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渐渐冰凉的身体。
赤瑶无神的眼睛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猛然亮起,“辰筠,你来啦。”
辰筠哭得痛心断肠,感受到赤瑶正在慢慢消散:“姐姐,是我来晚了。”
她眼角有泪,拉着辰筠的手,“辰筠,姐姐求你,照顾好我的孩儿。”
她在辰筠的怀中消散,只留下一滴血泪,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口。
所以一百年,哪怕景幻和凌华如何冷待她,九重天上的人如何不齿她,她都心甘情愿。
“可是姐姐,一百年了,辰筠累了,也想要一心一意地做回自己了。”
辰筠躺在和赤瑶初见的那个石洞,眷恋地蜷缩起自己的身体,仿佛还能感受到姐姐温暖的怀抱,就像小时候一样。
再醒来时,却不是在她熟悉的小石洞里。
入眼是一片黑暗,临水噙着一抹笑点燃烛火,“辰筠,你终于落到了我的手上。”
她一双剪秋眸里淬满了怨毒,轻轻呼出一口气,便有一片叶子嵌入辰筠的肌肤之中。
那叶子被施过术法,边缘凌厉非常。而辰筠双手被反绑在墙上,躲避不得,鲜血当即顺着伤口蜿蜒而下。
辰筠痛得深深皱起眉,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临水,”她忍着剧痛开口,声音都颤抖着:“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处处针对我?”
这百年来,她把自己自囚于明清殿里,相夫教子,不曾走出过一步,更别说得罪临水了。
可是这个女人,却一步步离间她和景幻的夫妻之情,和凌华的母子之情。
“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你就这么恨我?”
汗水顺着发丝滴落,她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小腿处又是一阵绞痛。
临水悠悠抿了一口茶,一只小碗被放置在辰筠身下,收集着她滴落的血水。
她弯眼笑了,“为何?天宫里谁人不知我与景幻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若不是当年的赤瑶插足,和他成婚的人会是我!”
临水双手交叠,眼里焕发出无尽的怀念:“昆仑山上一同修炼的年少时光,生死与共的时光,你们怎么能懂?”
她垂眼温柔抚摸着腰间的剑穗,即使已经陈旧,也能看出来被主人保护得极好。
“我与景幻的情意,赤瑶不懂,你也不懂。”
她是天君最受宠的女儿,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不是宠爱,只是愧疚罢了。
小时候天君误会她的母神和妖族有私,亲手杀了她的母神,又把临水囚禁在昆仑山上千年。
风刀霜剑严相逼,她无依无靠。
可景幻出现了,一切就都不同了。他会从人间给她偷来热气腾腾的肉饼,给她猎雪狐做大氅,给她唱天宫里的歌谣,就像她早逝的母神一般。
后来天君查清了真相,亲自去昆仑上把临水接回了天宫,对她愧疚万分,风光封为了公主。
旁人艳羡她守得云开,可没有人问过那风雪中的千年,她冷不冷。
如果一个人知道了另一个人的软肋,那么他就成了不一样的存在。
景幻于临水而言,就是这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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