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我答应回老家相亲结婚了,这个月底就回来。”早春时节,天气犹寒,阮相宜一边开着门一边打着电话,轻浅的声音随着如织雨幕飘荡而去。她拢紧衣领,听到电话那头的父母长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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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宜啊,爸妈这些年身体越来越不好,只盼着你能早点成家,现在你想清楚了就好,等你回来,我让你兰姨安排几个合适的对象见见。”

听到父母已经着手安排了,阮相宜眸光微颤,有些恍然。

又寒暄了几句后,电话挂断了。

她看了一眼这个家,而后回到卧室,开始清理起东西。

抽屉里厚厚的一摞情书,藏在柜子里偷拍的几本相册,还有书架上写了几年的日记,全都关于暗恋,全都和……那个叫陆凛言的人有关。

如今,她将它们丢进了箱子里,而后搬下去,没有任何犹豫的烧了一把火全都点燃。

橙黄色的火焰闪烁着,阮相宜突然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到了穿着一身笔挺飞行制服,身长玉立的陆凛言

他很显然是刚飞行回来,看见她在楼下,微微勾了勾唇,“在烧些什么?”

他俯身捡起一封还未烧完的粉色的信,挑了挑眉,“情书?你还写过情书?写给谁的?”

阮相宜定定看着他,正要开口,他却笑着把信丢进了火堆里,然后揉了揉她的头。

“好啦,逗逗你而已,怎么这么乖?”

“我不介意现任的过往,也不会刨根问底,你烧完了就早点回来,外面冷。”

说完,他再没逗留,提步进了电梯。

看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后,阮相宜收回视线,嘴角扯出一抹有些苦涩的笑。

是不介意,还是根本不在意呢?

信封上写的就是他的名字,他只要认真看一眼就能看到的。

可他最后却选择把它丢进了火里。

暗恋了自己的男友整整十年,偏偏,他一丁点都不知道。

十五岁那年,阮相宜因为成绩优秀破格转到大城市读高中。

那时的她普普通通,也不会打扮,灰头土脸,没有丝毫存在感。

陆凛言,是她的同班同学。

那时候,他如皎皎明月,家世不凡,样貌出众,是她不可仰望的存在。

第一次见他,是在开学第一天,她上了车却发现公交卡却丢了,后面排队的学生不耐烦抱怨个不停,说她没钱就走路,美女就算了,穿个这么土的裙子挡在前面着实有碍观瞻。

她听着羞愧得脸都红了,正要下车,前方突然探出一双修长的手,替她刷了卡。

她满是感激地和眼前人道谢,却在抬头看见少年那张帅得惊为天人的脸时红了脸,磕磕巴巴得连话都说不出口:“同、同学,我叫阮相宜,请问你是哪个班的,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他嗓音很是好听,却只是淡淡的一句:“不用了。”

后来,她知道了他叫陆凛言,是南芜一中的校草,也是出了名的浪子,女朋友三天一换。

从那天起,她的视线总会下意识停留在陆凛言身上。

她发现他的情书多得装满课桌,却还是会挑灯写下那些越开越茂盛的爱意。

她知道他喜欢漂亮优秀的女生,就拼命学习、减肥化妆,改掉怯懦自卑的性格。

她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只为让自己配得上他。

终于,她跟他考上了同一所大学,而因为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终于被陆凛言注意到了。

大二那年,陆凛言主动找到她,他完全不记得她是他的高中同学,只是笑着问她要不要做自己女朋友。

她强忍着要流泪的冲动,点头答应了。

后来,她成了他的第七十八任女友,也是,最后一任女友。

和她在一起后,陆凛言并不像从前那样,三天就提分手,而是认认真真和她谈了六年。

所有人都说他这次是动了真心,浪子回头了。

阮相宜也以为自己得到了年少时求而不得之物,无数个夜晚睡在他身侧看着他的睡颜,心中满是欢喜。

直到三天前陆凛言喝醉了,她去接他,意外听到了他和兄弟的谈话。

兄弟揽着他:“老陆,你那女友谈了六年了吧,还不分?”

陆凛言嗓音嘶哑,带着明显的醉意,“还不行,她会觉得,我还不够长情。”

“我看你啊,真是被那徐梦榆吃死了,当年你跟她告白,她拒绝了你,你就放纵自己成了一个浪子,女朋友三天一换,只为忘记她。后来她又跑回来找你,但觉得你不长情,让你谈一段稳定点的给她看看,才肯考虑考虑,你就随便找了个人一谈就是六年,你啊你,真是栽得不行。”

里面吵闹得很,没一个人注意到,阮相宜就站在门外,如坠冰窟!

她听过徐梦榆这个名字,是南芜一中隔壁中学的,但她从没想过,陆凛言,喜欢的是她。

也从没想过,自己只是陆凛言示爱别人的工具人。

她的青春,她的十年,轰然坍塌。

原来风吹红了少女的脸,却吹不动少年的心。

原来困住她青春的那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

她想通了,也终于决定抽身了,于是答应了家里的相亲。

陆凛言,今天是我喜欢你的第十年,

也是我决定不喜欢你的第一天。

第二章

阮相宜烧光所有东西后,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外面长椅上坐了很长很长时间。

推门进去的时候,陆凛言已经休息了,可他放在床头的手机却在不停震动着。

她走过去想关掉,却不小心点开了他的微信。

打开一看,满屏都是他和徐梦榆的聊天记录。

“阿言,真巧,没想到我这次回国居然能坐上你的航班,你这么一个玩世不恭的人,居然也能成为临危不惧的机长啊。”

陆凛言沉默了许久才回道:“你真的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才成为机长的吗?”

徐梦榆发了个笑眯眯的表情包:“难不成是因为我啊,就因为我说,喜欢穿机长服的男生?”

陆凛言只回一个字,却足够碾碎阮相宜的所有。

“是。”

她骤然红了眼,眼泪不自觉流下来,她连忙擦掉,退出聊天界面时,看到了那个鲜明的置顶标志。

而下面,赫然是她的聊天框,上面也有一个标志。

不过是免打扰。

爱与不爱,一字之差,原来真是天壤之别。

不过没关系,她已经抽身了。

他等来了喜欢的人,她也要开始新的人生了。

各得所愿,两全其美。

第二天,定好的闹钟把阮相宜叫醒时,她才发现陆凛言已经出门了。

他没有说去哪儿,但她知道,他是出去找徐梦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