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胡大牛和李燕妮恋爱了,当时的农村,正是自由恋爱兴起的时期,大牛和燕妮也不隐瞒,在乡亲们眼里,他们就是一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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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胡大牛家里很穷,父母早年就去世了,只给他留下三间旧屋,每到下雨就到处漏水。

李燕妮的父母肯定不乐意把女儿嫁过去吃苦,再说了,李家还有个儿子,还等着燕妮出嫁的彩礼给儿子娶媳妇呢。

刚好,同村的张二狗托人来提亲了,只要燕妮嫁给他,他愿意出十万块彩礼钱,还不用李家办嫁妆。

张二狗之所以拿的出这么多钱,主要就是家里承包了几十亩西瓜地,这些年来每年都大丰收,于是积赚下了不小的家业。

李燕妮的父母乐开了花,当场就答应了这门亲事。而李燕妮虽然挨着胡大牛,却也拗不过父母,只好闷闷不乐地嫁给了张二狗。

出嫁前一晚,李燕妮特意找了胡大牛,两人抱头痛哭,胡大牛那是肝肠寸断,只恨自己没有钱太穷,这才留不住心爱的人。

胡大牛当天晚上就离家出走,树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有李燕妮知道,胡大牛是出去赚钱去了。因为昨晚临分手前,胡大牛曾咬牙切齿地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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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一天,我会带着数不清的钱回来,把燕妮从张二狗身边抢回去。

胡大牛这一走就是十年,十年来,没有半点消息传回村里。他在外吃了多少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但苍天不负有心人,胡大牛确实已经成了大老板,也第一次回到了老家。

如果换个别人,肯定是衣锦还乡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但胡大牛却是悄悄回来的,甚至还特意拖到天黑才回村,直接就找到了李燕妮的家。

十年不见,李燕妮已经完全不是当时水灵的李燕妮了,脸上全是沧桑,身边还有个四五岁的孩子。

胡大牛看到李燕妮的第一反应,就是天杀的张二狗,当年花了那么多心思抢走我的燕妮,竟然如此对她,不知道好好宠她,让她老得这么快。

胡大牛对李燕妮说的第一句话:我要带你走,走知道张二狗那天杀的这么对你,我当年就该带你私奔远走高飞的。

李燕妮嫁给了张二狗,但心里一直对这段婚姻深恶痛绝,认为是父母把自己卖了换钱。如今看到昔日的情郎出现在眼前,难得对自己依旧一往情深,当即就作出决定:我要和张二狗离婚,然后嫁给胡大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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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妮对张二狗说:我要回娘家一趟,你带着孩子睡觉吧。说完就出了门,其实是去湖边的瓜篷里找胡大牛去了。

十年不见的恋人,胡大牛早已不是当时的吴下阿蒙,只可惜,李燕妮已经嫁作他人妇,甚至还生了孩子了。

李燕妮和胡大牛互诉衷肠,不知不觉就到了夜阑人静的半夜,说到动情处,胡大牛就想拥抱燕妮,还低下头想要稳吻吻自己的梦中情人。

但利亚您拒绝了他:当年张二狗用不光彩的手段拆散我们,十年后,我一定要光明正大地嫁给你。

刘燕妮的话在胡大牛耳朵里就是圣旨,也认为她说的有道理,也就收住了心猿意马。

突然,外面起了大风,很快就下起了瓢泼大雨,李燕妮想要回去也回不去了,没有办法,帐篷里有一张简易床,两人只好在这安歇一晚。

但为了避嫌,李亚妮让胡大牛把那张小桌子放在中间,两人一边一个倒头就睡,完全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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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和衣而卧,心里都是百感交集,听着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再也没有心思睡觉了。

胡大牛点上灯想要下床抽烟,可双脚马上就踩到了水里,低头一看,床脚下竟然有了膝盖深的水,眼见着就要漫到床上了。

胡大牛大声把李燕妮喊起来,让他赶紧穿上鞋子逃命。

瓜篷里有把雨伞,也有手电筒,但一出瓜篷,手电筒照过去全是白茫茫的一片,肯定是暴雨导致湖水猛涨倒灌进来了。

李燕妮到底是个女人,心里一下子就慌了神。幸好胡大牛走南闯北有主见,随手捡起一根两米多长的木棍子在前面探路。

李燕妮在后面提醒说:小心点,这附近有好多机井,掉下去就真出不来的。

风狂雨骤,撑着的雨伞半点用也没有,气得胡大牛干脆就把它丢到了水里,一只手用木棍探路,一只手还要偶尔扶一下趔趄的李燕妮,没几下就成了两只落汤鸡。

雨越下越大,好不容易走到一个小土坡上,李燕妮却望着汪洋打水哭了起来:我家里的地势更矮,张二狗倒无所谓,但我儿子还那么小,我要回家找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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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牛看着李燕妮一只脚下了水,抹了一下脸上的水叹道:我陪你回去吧。

但李燕妮却不想让张二狗看到自己和胡大牛在一起,胡大牛只好答应,自己就远远看着你,只要你安全到了家就行。

离李燕妮的家越来越近,但水也越来越深,已经到了李燕妮的腰上了,附近的邻居都从家里跑了出来,胡大牛站在远处看着李燕妮到了家门口,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去哪里。

李燕妮进了屋,五岁的儿子站在床上哇哇大哭,张二狗躺在床上,水已经漫干活床沿到了他身下,一半身子都泡在水里,可嘴里却满口酒气打着呼噜。

李燕妮赶紧抱紧儿子,一只手摇晃着张二狗说:快起来逃命,大水马上就要淹没家里了。

突然一声轰响,李燕妮家的一个墙角塌了下来,张二狗这才醒来,但根本就走不动。

就在这时候,胡大牛从缺口处游了进来,嘴里大喊道:你们怎么还不走,房子马上就要倒了。

李燕妮无奈地指着躺在水里的张二狗说,他喝醉了走不动,我也拖不动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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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牛走到床前,眼里说不清什么神情,迟疑了一阵,竟然伸手把张二狗扛在肩膀上,然后对李燕妮说,你带着孩子跟我走。

出了屋才走不到二十米,又是一声水响,李燕妮家的房子就全部塌了。

洪水的浪头越来越高,李燕妮抱着儿子在前面带路,胡大牛背着张二狗,一百好几十斤的人,走起来就更吃力。勉强走了两三百米,胡大牛实在撑不住了,扑通一声把张二狗丢在水里,自己也弓着腰直喘气。

李燕妮哭喊着对胡大牛说:我求你一件事,这水越来越大,我们这样肯定跑不出去了。麻烦你带我儿子先走,我留下来想办法。要是我没有出去,你就把我儿子送到我娘家去。

胡大牛生气了,指着还在稀里糊涂的张二狗说:你就为了这么个废物,值得你搭上自己的命吗?

李燕妮不哭了,但声音去二更坚定:不管他对我怎么样,我们做了十年的夫妻,眼睁睁看着他被水淹死,我跟着你穿金戴银也过不安心。你的情我下辈子再还吧。

胡大牛实在忍无可忍,满怀悲愤地朝天吼了起来:天杀的张二狗,我上辈子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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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完,胡大牛又把张二狗扛在了肩膀上,继续朝高处走去。

走着走着,胡大牛到底是体力不济,再加上离开家乡十年了,对这里的地势也不熟,只觉得脚下一空,竟然踩到了一口机井里,整个人马上就淹到水里,嘴里鼻子里全是水,只是胡乱地在挣扎。

正在胡大牛绝望的时候,突然有人抓着自己的头发朝上拉,耳朵里还听到一个声音在吼:站起来。

胡大牛终于踩到了实处,缓过神来一看,拉扯自己的人竟然是张二狗,满嘴喷着酒气对他喊叫:你就是想淹死,也不要拖着我。

胡大牛正没好气,伸手就打开张二狗的手,嘴里却骂了回去:要不是背着你,我早就跑出去到了堤坝上,你是有出息,早不醉晚不醉竟然喝成这样,老婆孩子都不管了。

张二狗竟然没有反骂回来,脸上凄惨一片竟然还露出一丝笑意说:我老婆半夜三更跟别人跑了,要是换一个人,只怕早就操刀去砂仁了,我喝醉又算什么。

张二狗继续说道:你把我拖出屋的时候就醒来了,在那个时候,你竟然没有趁机撇下我,倒也算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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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牛无言以对,自己刚才确实是在和他的妻子约会,虽然发乎情止乎礼,但面对李燕妮的合法丈夫张二狗,自己总觉得理亏。

更让胡大牛不可置信的是,自己和李燕妮约会,张二狗竟然知道了,却没有冲进去“抓奸”?如果当时冲进屋去了,自己该怎么说?

张二狗指着远处的一个黑影说:那边是条路,沿着铁路走,没多远就是高处,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张二狗虽然还是满身酒气,好歹也能值走了,胡大牛照顾着抱着孩子的李燕妮,高一脚低一脚地走了很远,终于走到了没有水的地方,三大一小这才松口气。

惊慌稍定,张二狗从李燕妮手里接过儿子对她说:天就要亮了,我带孩子回我妈那里去,你跟我这十年来,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不开心,明天我们就去办手续离婚吧。家里也还有一些钱,你带走一半,就算是我给你置办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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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张二狗又转头对胡大牛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特窝囊?我告诉你,今天下午,我磨了一下午的菜刀,在瓜篷里,你要是敢对不起燕妮,你早就成了我的刀下亡魂了。

说完这些,张二狗抱着儿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有儿子嘴里哭喊着妈妈,也渐渐消失在远处。

天亮了,望着被洪水淹没的瓜田,李燕妮艰涩地对胡大牛说:大牛,家里什么都没有了,这个时候,我离开家太不合适了,对不起……

胡大牛也没气了,叹息着说道:你回去吧,看得出来,张二狗也是个爷们,心里也是爱你的,今后就好好和他过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找我。

三年后,胡大牛又回来了,这一回是在村里办喜酒的,他也结婚了,新娘是一个外地女孩。

张二狗抱着孩子来道喜,伸手捅了胡大牛一拳说:恭喜你,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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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妮站在稍后一点,脸上竟然多了很多红晕。三年不见,李燕妮的气色好了很多。

胡大牛牵着新娘的手来到赵二狗身边介绍:这是我哥们,过命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