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炎默默地看着老婆和妹妹的无声哭泣,以飘在空中的形式回来好几天了,他到现在还是不能接受,当对面的车向他撞来时,自己只是被撞了下胸口,晕过去而已,身上都没有任何伤,怎么就被宣告死亡,以飘在空中的形式出现了呢?
刚出事时,他拼命地对赶过来的亲人说着:我没事,我只是睡着了。但他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抱着他的身体伤心的哭泣。他着急地想要拉着他们提醒提醒,手却直接从他们身体穿了过去。他发疯般地大声愤怒嘶吼,来来往往的人流中,却没有一个搭理他。
没等他想出对策,他的身体就被无情的大火炉吞噬,彻底的绝了他回去的希望。他飘在车后,跟着亲人们回了家。他也有了“新家”,他一个人的家。
他经常坐在他的“新”家边上发呆,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半生良善,却让他的爱妻幼女孤苦无依了呢?
他不肯下黄泉,不是坐在“新”家边上发呆就是回家看他的家人。
一年的时间里,他眼看着因他的逝去妻子与家里闹翻,还打起了官司,最终妻子胜诉后,自己买的房子就归了她。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妻子在他的房子里改嫁生女,女儿叫了那个男人爸爸,那时的他才恍然大悟,这个世界,没有谁,是谁的不可或缺啊!
他悟了,不再去关注家人,却也没了再重新做人的兴趣。
他到处飘荡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后面跟了个跟他差不多高的女生,她只是远远地跟着他,并没有过来跟他搭话。他也没有搭理她的想法。
幽冷的黑暗中,没有四季之分,但他知道,一晃眼已经整整十年了,身后那道身影也跟了他十年,除了依旧没有搭过话,他们不远不近地搭着伴去了很多地方,看尽了很多悲欢离合,对于自己的遭遇,不忿的心也渐渐恢复了平静。渐渐有了重新开始的想法。
这天,他打算最后一次再去看看他的“家”,跟过往做个了断。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打算,那个跟在他身后十年的“搭档”第一次出现在他的“家”,站到了他的面前。
她眸色微敛地望着他,却又好像不是看他,而是透过他,看另一人。她开口说出了搭伴晃荡十年来的第一句话,还是问句:你,不认识我?
他抬眸,这是十年来他们俩第一次离得这么近。她个子跟他差不多高,厚实的黑直长发利落的扎着高马尾束在脑后,圆圆的苹果脸黑红黑红的,并不精致的五官组合虽然不出众但也不丑。身形没有南方的婉约,却有点北方的壮实。他想了又想,还真是想不起来她到底是谁。
他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十年来,从不与人交流的他,连话也懒得说了。
她脸上瞬间满是失落,然后扯了扯嘴角,苦笑起来。
多讽刺啊,人家连她是谁都不知道,而她却为了还不知道是不是他说的话,抑或是家人一贯用来攻击她的混话,虽然这样的场景发生了无数次,但这次她真的伤心了,就赌气走上了绝路。她先他而来,也没有重入轮回,以飘者的身份看着他开心的结婚生女,直至他出车祸身亡后,跟在他的身后共同又晃荡了十年。
这么些年来的旁观和跟随,她知道他是个善良的人,就算看不上她,也不会说她又黑又丑这种伤人的话来让媒人传话,果然,有时候伤害你的,就是你心里最在意的人呢!。
虽然她猜到不是他说的,但她还是想问一问,了了心结,也该桥归桥路归路了。
想到这,她偏转了转头,侧盯着他的脸问道:我是不是长得又黑又丑?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看,从她认真的表情看,似乎是被这个问题困住很久了。她这也叫丑?虽然没有他的皮肤白,身材不是南方人的纤细样,但也跟胖是沾不上一点边的。至于黑也算不上,在家做农活的姑娘不都是这样的肤色吗?
所以他认真地说了他们十年来的第一句话:你不丑。
她听着他简短地回答,以她十来年的跟随的经验,知道他并不是轻视她不想跟她说话,只是不喜跟无关的人特别是女人搭讪。
她无语地说:我跟你相过亲,是你婶娘娘家村子里的人,你没看上我,我妈说你嫌我又黑又丑。
他肃了脸,认真地对她说:你真不丑,我更没说过那些话。你跟我差不多高,长得结实,宜家宜室,但于我来说,我更喜欢小巧玲珑一点的,你这样地让我有点压迫感,应该这就是当时我没选你的原因吧。
当他得知她是因为他没有选她,她受不了妈妈的指责而自杀身亡时,他难过得低下了头,双拳紧握,他想到了他的妻女和弟弟妹妹面对的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事?她们会不会也会挺不过去而走上绝路?
但他继而又想到,应该不会,他们家的人就算再难,也没有随便就放弃自己的可能。更何况,他们都有了自己的家和孩子,那就更不会了。
他沉默了很久,才抬起头,认认真真地向着她鞠了个90度的躬,并说道:我欠你一声对不起。如果我没有去和你相亲,你就不会遭到你妈妈的横加指责而走上绝路。我不知道是谁乱传了话,但我确实没有说过。事已至此,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吗?只要我能帮的我尽量你达成。
她了然的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抬起头看了看一直就没有变化过的天。她早知道家人的嫌弃心思,自己高不成低不就,不想任他们拿捏,挑挑捡捡地又错过了他这么优秀的人,妈妈是气得口不择言了而已。
都是自己傻啊,为什么要去在意别人的看法?妈妈重男轻女她一直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早点嫁出去而是拖到了那么大的年纪,除了想找个合心意的不就是因为心疼她的辛劳想多帮她几年吗?没想到却成了她攻击自己的茅。说到底,还是自己内心不够强大,让自己的善良成了别人拿来伤害自己的理由。
想到这,她释然了,既然上辈子糊涂的自我了结,都没能好好的体验过人生的乐趣。那下辈子,就做个狠心绝情的,不再让任何人有伤害到自己的机会,去好好地为自己活一次。
她再次看了看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白肤白里透红长得阳光帅气的男人,当时她是喜欢的,可惜的是,没有机会走到他身边。
她对着他摇了摇头,说道:我唯一的心愿已了,愿你来生有一个完整的家和爱你的家人,也愿我们,永不再有交集,再也不见。说完利落地转身上了飘走了。
他愣愣地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才回过神来。虽然他本身没错,但他却有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愧疚,却没有弥补的机会也没有。
就这样吧,他也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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