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的一个周末,回到乡下老家办事,适逢临村有会,村上请来了市豫剧团的戏班子连唱三天大戏。村文化广场舞台前,挤满了四邻八村前来看戏的老少爷们。
随着铿锵的锣鼓声响起,弦声悠扬,帷幕轻启处,一众演员粉墨登场,经典剧目《铡美案》正式开演。熟悉的人物、剧情和场景一下子又激活了我脑海深处童年看戏的记忆碎片。
我的家乡地处中原腹地,戏曲文化源远流长,我打小深受其感染和熏陶。除了为数不多的到现场看戏外,我还特别喜欢在收音机里听戏,那时家里有台破收音机,大部分电台都设有固定戏曲栏目,经常播放一些名家唱段。
无论是夏秋季节的大核桃树下,还是冬春时节的院子暖阳里,我时常陪爷爷一起听戏,听到兴起处,爷爷瞇着眼睛情不自禁地打起了拍子,我则忘情地跟着唱腔用手比划着拉起了弦子。
当然,我这里所说的豫剧,是个广义的概念,它应该涵盖了豫剧、曲剧、越调、道情等流行在河南多地的传统剧种。其中,我最爱听的还是曲剧,尤为喜欢曲剧弦子的厚重浓情,曲调豪放,节奏鲜明。
“拉大锯扯大锯,姥姥门前唱大戏……”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农村的精神文化生活也是极度缺乏。正因如此,但凡村里有唱戏、说书、杂耍、吹响器、演电影等娱乐活动时,老少爷们往往都会趋之若鹜,每每争先恐后,摩肩接踵。甚至附近村庄有戏时,我们也会不辞辛苦地大老远跑过去看。
小时候跟着大人们赶集赶会,最热闹的地方就是唱戏台,那时虽然年龄尚小,对戏里演的唱的似懂非懂,但青红皂白,善恶美丑,却慢慢在心中生根发芽。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我们村里也曾有个豫剧团,演职人员清一色的本村“草根族”,都是大家熟悉的男女老少。因为当时的村支书热戏,所以才拉起了“草台班子”。当然,后来也请来过不少老师教学指导,经过几年台上台下的摔打磨炼,他们慢慢打开了场子,在附近十里八村唱出了名气,时不时的还会被其他村庄请去唱戏。反正,我小时候那段是相当红火。后来村里的豫剧团解散后,有几名唱得好的演员还分别到了省、市豫剧团,司长建还当上了禹州市豫剧团团长。
豫剧艺术出自民间,扎根民间,又十分亲民,所以生命力旺盛。豫剧文化在家乡一带具有广泛而深厚的群众基础,戏迷群体庞大。我的母亲和岳母都是老戏迷,过去看过听过无数场戏。尤其对传统的经典剧目、出名的演员、有名的唱段可真是如数家珍。只要听上几句唱腔,立马就能说出是哪出戏、哪个人唱的。
豫西调代表人物、河南豫剧院院长李树建是汝州人。2020年7月,他带领团队在老家汝州排练大型剧目《义薄云天》,我专门把岳母请到排练现场,先睹为快,并和李树建大师合影留念,后来还观看了《义薄云天》的首演。这件事情一直被岳母引以为荣,津津乐道。
我知道,母亲和岳母都是河南电视台“梨园春”节目的发烧友,她们一直都有到现场看梨园春的心愿。去年11月份,我通过战友找到了几张门票,遗憾的是母亲因晕车的缘故没有来成。我陪岳母第一次来到梨园春演出现场,还真是和电视上看大不一样。在现场,我们见到了仰慕已久的名角大家吴琼、金不换、张小英等,心中喜悦自不必说。
“三五步走遍天下,七八人百万雄兵。咫尺地五湖四海,几更时万古千秋。”戏曲舞台,方寸之地,穿透历史风云,演绎世相众生。
据说,豫剧是唯一个不用国家补贴就能养活自己的剧种,是中国第一大地方剧,全国听众超过2.5亿,被西方人称赞为中国的歌剧、东方咏叹调。豫剧演员长期扎根基层,贴近群众,为群众精神文化生活服务!剧情的惩恶扬善,表达的是中原人的传统习俗,赞的是仁义礼智信,骂的是丧尽天良。
看戏悟人生,学精细儿。从一部部精彩绝伦、感人至深的豫剧中,我学到了很多立身做人的道理,涵养了家国情怀,并在幼年时期的心中埋下了一颗英雄的种子。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不得不说,豫剧在我人生成长的道路上,曾经并且一直在起着春风化雨、潜移默化的教化作用。
穿越时空隧道,豫剧早已沉淀成温暖岁月的精神宝藏。尤其是现在,随着年岁渐长,越来越有些怀旧的心态,无论身在何处,只要听到那熟悉的弦子和唱腔,就想停下来看一会儿,听一段儿,从中寻找一丝心灵蕴藉。
或许,豫剧是思乡,是回忆,是我已成戏中的人。
(作者:司伟宽原汝州市委常委、市人武部政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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