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四届人大终于开幕了。
此时,距离三届人大的召开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距离毛主席提出筹备这届人大,也过去了近五年的时间。当77岁的周总理穿着略显宽大的深灰色制服,在2864名代表的瞩目下走上主席台,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相比于十年前,周总理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由于过度操劳和病痛折磨,周总理消瘦得几乎变了形,脸上、手上都布满了皱纹和老年斑,动作和声音也显得十分疲惫、苍老。
“……中国要在本世纪内,全面实现农业、工业、国防、科技四个现代化,使我国的国民经济走在世界的前列!”当周总理坚定、清晰地宣读完《政府工作报告》,全场再度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坐在主席台上的陈永贵甚至站了起来,双手高举过头顶,使劲地鼓掌。
对于周总理,陈永贵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在过去的十年里,周总理三次访问大寨,到社员家里嘘寒问暖,让陈永贵和大寨人都感到特别温暖和亲切。
1966年政治风暴开始后,十分不理解的陈永贵带了一筐大寨产的苹果到了北京,安顿好住处后就立刻要求见周总理。整整等了三天后,周总理才挤出时间,把陈永贵召到了中南海。
“我给你带了筐苹果,大寨产下的。”陈永贵一边恭恭敬敬地与周总理握手,一边说道。周总理对陈永贵表示了感谢,并让陈永贵把苹果给毛主席送去。
寒暄了几句后,陈永贵开始向周总理倒肚子里的苦水,千头万绪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周总理听了之后,很快理解了陈永贵的意思,当即表示给他几个红袖章,让他自己去解决问题。
对于周总理所说的意思,陈永贵似懂非懂,但还是将红袖章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紧接着陈永贵又说起了生产问题,担心现在的局面影响到明年的春耕。周总理当即指示陈永贵抓好春耕生产,至于乱哄哄的局面,就让县委出面解决。
说到生产,陈永贵就提起了化肥的问题,想请周总理帮忙,批准他们建一个化肥厂。周总理告诉陈永贵,明天计委开会,自己就让他们把大寨的化肥厂纳入计划,等陈永贵回去就可以办。
陈永贵闻言大喜,其他的事情也顾不上提了,急着就要回县里办厂。和周总理四个多小时的谈话里,提到了很多重要内容,但对于陈永贵来说,最大的收获就是化肥厂。
1968年,陈永贵去平遥解决两派斗争问题,结果被困在了平遥。当消息传到北京后,周总理当即指示69军军长谢振华,尽快将陈永贵解救出来。谢振华亲自带领一个营赶往平遥,陈永贵有惊无险地得救了。
到中央工作以后,陈永贵无论是在认识上还是感情上,都与周总理接近。尤其在周总理生病住院后,陈永贵多次到医院看望,对周总理在病床上和他的谈话,他都听得进,都照办。
过去,周总理对于大寨的一系列指示,让大寨果树满山,果实累累,因此进京以后,陈永贵也处处按照周总理的意见办事。
在四届人大召开前,陈永贵奉召来到北京医院,见周总理又瘦了一圈,一问才知道周总理又经历了一次手术。寒暄过后,周总理很快谈起了正事,说中央准备安排他当副总理,将大寨精神推向全国。
“总理,我文化水平不行,实在当不了。”陈永贵当即表示拒绝。周总理当场批评他说:“看你永贵,你还是个党员呢,是党员就要接受组织安排。现在中央斗争很激烈,你不当别人也会来当,这事主席同意,政治局其他同志同意,你还是干吧。”
听周总理这样说,陈永贵痛快地答应了下来。正是因为对周总理的特殊感情,让陈永贵在四届人大上情不自禁地站起来,高举双手使劲鼓掌。
陈永贵的如此行为,被同坐在主席台上的张副总理看在眼里,愤怒地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他知道陈永贵和自己不是一路,所以对他早有成见,而陈永贵心里也明白这些事情,但为了顾全大局,能忍也就忍了。
四届人大之后的政治局会议上,张副总理提名一个人到思想理论界当领导干部,其他的政治局委员都不发言,唯有陈永贵当场表示不同意,还列举了那人的种种劣迹,弄得张副总理很是尴尬。
陈永贵的大胆直言,立刻引起了其他政治局委员的共鸣,大家都开始倾向于陈永贵的意见,恼羞成怒的张副总理开始阴阳怪气,拿着陈永贵起立为周总理鼓掌的事情,不点名地讽刺陈永贵爱出风头。
“你这是说谁,你把话说清楚!我反映的都是事实,你想不让我说话,想排斥我,你现在还没有那个权威!”说完,陈永贵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两只眼睛瞪着张副总理。张副总理被陈永贵弄得很是狼狈,坐在那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该如何是好。
1976年周总理去世后,陈永贵一连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靠在沙发上一个劲儿抽闷烟。没有任何人去世更能让陈永贵感到难过,甚至包括毛主席。如果说陈永贵对于毛主席是崇拜,那么他对于周总理就是敬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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