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现在没啥人，我买了菜，媳妇坐在院子里，岳母一直在收拾房子。岳父在回家的路上。
我看到媳妇一会在院子里溜达，一会在自己当年的那个卧室里看看。
这是老房子，媳妇以前的房间是单独的，离主卧很远，她看着被收起来的被子和凉席，看着曾经的衣服和柜子还有那些书籍，她也是感慨万千。
感觉自己还是个学生，没想到已经大学毕业这么多年，现在已经到了生孩子的时候了。
晚上。
我做饭，岳母烧地锅，媳妇就在屋里看着。
这一幕，就像是小时候一样。
只是我们都长大了。
媳妇却很激动，她说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见到岳母在厨房里给她做饭了。
其实在村里就是这样，留守儿童很难见到父母，除了过年的时候能够见上几天，其他的时候都是电话联系，而学生时代，电话也是很少的。
我们吃过饭，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岳父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够到家。
岳母把饭给他放在锅里，我们就在堂屋里说话聊天。
聊了很多媳妇小时候的故事。
岳母说，感觉自己没有去上海多少年，怎么一转眼，自己的孩子就要当妈妈了呢？
其实在她心里，也是很自责，觉得这么多年，都没有照顾好我媳妇。
一直到晚上八点多，岳父回来了，我赶紧把饭给他拿出来，岳父一边吃饭一边问媳妇生产的事情。
这个时候，忽然间岳母一句话，让我媳妇绷不住了“我去了上海这么多年，帮着咱儿子照顾两个儿子，可是咱自己的孩子，都没有照顾好。”
她这句话，是跟我岳父说的。
她这句话的“孩子”指的就是我的媳妇。
为人父母，从来都是如此，不管自己过的如何，时时刻刻在为孩子考虑，总是觉得对孩子不够好，亏欠的多，一直想着补偿。
60岁了，我们还能相处多少年呢？
希望以后得日子，别再是聚少离多。
岳母一直在上海照顾大舅哥的孩子，这十几年一直如此。当年岳母跟着大舅哥走的时候，我媳妇才刚刚18岁，此后就是一个人生活，学校放假也是她一个人在老家里生活。
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此前媳妇就说过，如果自己生孩子的时候岳母没回来，她心里有遗憾有怨恨，但如果回来，又觉得这么多年都扛过去了，也不差这一次。
可终究，在岳父的发火中，岳母凌晨一点多就被大舅哥喊了起来，送到火车站，第二天早上十点多，我就接到了岳母。
当天下午，我就带着岳母和媳妇回到了娘家。
是啊，当年她跟着大舅哥去上海的时候，我媳妇还是个学生，刚刚过完自己18的生日，从那之后，如此多年，不管是读高中、复读还是大学、考研、工作等等，几乎都是我媳妇一个人完成的。
有很多年，过年的时候，家里就我媳妇一个人。
这个时候，岳父说了“等把老二送到初中之后，不管儿子说的再好听，咱都不会给他照顾孩子了，咱都60多岁了，还能有多少年？”
说完，岳父就从兜里拿出来一笔钱给到岳母，示意她把钱给到我们。
但我媳妇拒绝了“你都说了，已经60多岁了，赶紧攒钱吧，等以后你们俩好好生活。”
岳父母执意给到，但被拒绝了。
最后岳父说“不要也行，你们尽管生孩子就行，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钱！”
媳妇故意说“多少？”
岳母“当年你姐生孩子，我给了1000，但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现在，怎么也得万起步了。”
媳妇“给多少要多少，不给不要！”
这显然是个玩笑话。
但岳母认真了“亏欠你的太多了，我们从两年前就开始给你攒钱了，就等着你生呢！”
灯光昏暗，四个人对立而坐。
一个房间里，这场景就像是小时候一样，但又不像是小时候了。
我们都长大了。
夜里十点多，我们决定要走，岳母还是决定把钱给我们，结果依然是被媳妇拒绝，她说岳母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回来看看自己这已经是很大的奢求了，就不要说钱的事情。
但岳母就是觉得，这么多年没有照顾到我媳妇，心里有亏，总想弥补一下。
做家长的或许都是如此吧，总是觉得对孩子有亏欠，总是想要弥补。
返程了。
路上媳妇一直没说话，等我再看她的时候，她已经哭了。
她说，也不知道以后岳父母的日子是怎么样的，他们俩也是聚少离多，他们兜里也没钱，但还想着替孩子们如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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