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是站起来的路
路是倒下来的树
无论躺着还是站着
都撑长或撑高了天空
我们是枝头结出的果
车经过,鸟飞过
又一片叶子飘走
最终黑点一颗
细瞧,尘埃鲜活
远观,红尘生动
天!千万别这么蓝
一蓝,就同湖水蓝出了前景和背景的单
强调和突出:芦黄的海,苇花的白
劳累环扫风景的眼,的贪婪
千万不要有风
一有风来,舒缓地按键拨弦
芦海的浪便汹涌、起伏、激荡
苇花的浪花,便夸张地喧嚣
也千万不要逆光
一逆着秋天的太阳
芦海便燃烧波浪、闪耀金光
苇花也分外明、格外亮——目眩眼花
此刻,更千万不能有野鸭啊
当一群灰黑的野鸭扑楞楞飞过
景框上,就不止芦海的风和苇花的光
还有色彩的燃烧,定格的飞翔、惊呼和跃跳
南向,一湖金光,有若金汤
不是固若金汤的汤
而是铁流翻滚的汤
其色泽、质感、光亮……
都像高炉那滚烫的炉缸
沸腾的金水,在炼化
已然这样
风还鼓着腮帮
火烧云还塞着棉纱
云缝间,那炽烈的太阳
还不断注射着炫目的金光
一束束,又一束束
不是炼丹师续添催化的料
就是孙悟空挥舞金箍棒
搅拌着金汁,波光荡漾
以至漾出久违的地火
升温脚下的泥土和石渣
——热血随之激荡
汹涌光荣和梦想
哎呀,激情不能再联想啦
生生怕,一旦我深入地想象
则,这满目金汤的海洋
要么溅我一身金光
镀出一尊铜质的雕像
要么立即、迅速、马上
一溜烟儿就气化
甚或——爆炸
都说水克火,有时候
水真的比火还凶猛
想象一浪浪的洪峰
火焰般舔着堤土
谁,眉头紧锁
恨不得将眼里的火
连汗珠一并烧透
让毛发的灰
再增添堤坝坚硬的土
所幸破过土的树
早已繁盛着绿
你一抹绿
他也一抹绿
一抹一抹汇成长龙
绿军装抵近水龙
厮杀、纠缠、搏斗
直至冲锋舟牵着洪峰
匍匐经过,流向远处
而远处的堤坝依然高耸
自然得就像长城的龙骨
一朵花不大
一串花不长
千朵万串漫天涯
蓝天白云绿地上长
百般红紫化彩霞
阳光芬芳
极致了背景画
你拖着一尾乳雾的婚纱
和清风一起停停跑跑
惊扰那些草和花
一瞬瞬的笑
咔嚓咔嚓
而花园口抿着嘴
一言不发
这些不知名的花朵
在花园口
处处敢冒头
路边、树下、岗坡
已露脸张手,还要伸出
白、粉、紫红……的舌头
舔黄了周围的草丛
舔熟了黑紫的瘦果
舔蓝了季节的天空
小小的花,一朵朵
像星星,像光束,像浪波
前仆后继前呼后涌
顽皮地跟我打着招呼
顽固地扑进我空洞的眼眸
即使秋风如菜刀般刮过
也只稍一闪躲、匍匐
立马又挺起了胸脯
扫码识图:这秋英
原产墨西哥,大名波斯菊
常如平头黔首,满世界都有
难怪!竟如此英雄
青箬笠,绿蓑衣
为着独钓黄河的古意
都排着队来重温
一件蓑衣有多重笨?
搭上肩膀的一瞬
身子一顿
连小木船也跟着一沉
晃动的身影和倒影
停,正要定格落花流水
棕毛般的雨丝
刷乱了惊慌的人群
——随手扔下蓑衣
再熟练套上雨披
两岸顿时花花绿绿
风景!再厚重的历史
也美不过生动的,现实
赶上风口,猪也能飞上天
借助外力,小石子也能漂起来
——关键是看落在谁的手中
比如,在河对岸妙化者那里
哪怕随手捡的石子,就能蜻蜓点水
一步三窜,点出连续的电光和扇影
甚至碎出水珠,漾出圈套般的波纹
而在我手里,哪怕石子薄如硬币
也只能噗的一声,直接沉下去
至于是否会惊醒龙宫里的鲤鱼
水无从得知,也从不介意
这黄河,从小到大,从上到下
从远方奔来脚下,再冲向远方
鱼龙混杂泥沙俱下,不时还泛起沉渣
但只要生活之水长流,时间足够的长
那些含的沙、夹的枪、泼的墨、碰的伤
……一切终将,被稀释、淡化、冲跑
朝前望,明天,依然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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