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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攀峰(河南)

李大勇是我们这个监狱号里年龄最大的,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但对同号里犯人都很和善,李大勇已经五十岁了,家里有一个瞎眼的老妈妈,李大勇很孝顺,因为给妈妈治病缺钱,他才走向犯罪的道路。每当他提起妈妈,眼里总会流出泪水。李大勇是因为入室抢劫,失手杀了人进来的。他总是对同号里的人说,千万不要犯罪,一旦犯罪就后悔来不及。

那年11月7号,天下起雪,天刚刚亮,狱警早早就喊李大勇出来,让他换上新衣服,今天就要送他上路。

李大勇不愿意出去,他跟警狱说:“我有一个未了心愿,能让我实现吗?”

狱警看李大勇可怜,就问道:“你有啥心愿呢?”

李大勇说:“让我跟号里难兄难说30分钟的话行吗。”

狱警还是满足李大勇的最后愿望。

李大勇看着号里的二十个人,跪了下来,第一叫了名字。“星辰,你过来,”

我走上前说:“勇哥,有啥话你说吧。”

李大勇从手上摘下一块手表,递到我的手里。然后说道:“你还小,又是大学生,出去一定会有一番作为,千万不要学哥。这快表是我妈妈给我买的,我今天走了,就送给你。等你刑满释放,记得去我家看看我瞎眼的妈妈,求你了。”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李大勇接着说;“星辰,你带头打我一个耳光,让我记住你还有号里的兄弟们。”

我愣了一下,我不知道李大勇为啥要我打他耳光。我还是举起了手,轻轻地打了一下他的脸。然后李大勇让号里每一个人都走过来打了一下他的脸,每一个打他耳光时,都感觉不可思议。他都给每一个人磕三个头,嘴里喊着谢谢。

30分钟很快过去了,李大勇被带出了,他走的时候脸上带着凄惨的笑容。李大勇最后回了一下头,对号里的所有囚犯喊道:“兄弟们,千万不要犯罪,好好在里面改造,我们来世再见了。”

我们号里所有人都哭成一片,大家都说,无论谁出去,一定去看看李大勇的妈妈,有钱的买点礼物,没钱的也要到李大勇妈妈面前磕一个头。

那年,我二十四岁。

我在监狱三年就出来,有幸到中央广播电台当新闻记者,一直忙于工作就把看望李大勇妈妈的事情忘记了。后来我接受电台一个去采访任务,竟然发现去的地方,和李大勇妈妈住的地方是同一个地方。这可能是命中注定吧。

我去那个村庄是采访一个养牛专业户,在采访中我得知一个很扎心的事情,李大勇的母亲疯了。

我买了一些水果。去了李大勇母亲家。看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这个女人就是李大勇的母亲,她看到我一直傻笑,猛然他抓住我,嘴里喊着:“大勇,大勇,你回来了,你不要走,妈妈不打你脸了。”

后来我才知道,李大勇没有进监狱前,李大勇一旦犯错,李大勇的妈妈总是用手打李大勇耳光,我这才明白李大勇为啥让号里的人打他的脸。他是想念母妈妈了。

采访结束后,我给李大勇妈妈一百块钱,然后就匆匆回电台总部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去看过李大勇的妈妈,心里有种愧疚感。只是偶尔会看看李大勇送给我的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