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站在小峰家门口的那一刻,我已经知道,我和他走不下去了。
这并不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决定,而是经过漫长、压抑、无法言说的挣扎后,终于爆发出的结果。
我们在一起三年,感情一直很稳定。我以为和他在一起,就像是两块契合的拼图,一切都顺理成章。可谁能想到呢?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家庭,也从未想过,一个八十大寿的家宴,竟成了我们关系的终点。
事情的起因,像是每个看似平常的日子一样,平静得让人忽视了即将到来的风暴。
小峰的奶奶要过八十大寿,他特意请了我一起回乡下老家。我以为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家庭聚会,毕竟我们已经谈婚论嫁,见见家人、吃顿饭,这事儿再寻常不过。甚至在上车前,我还特意去商场选了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想着能在奶奶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可就是这一趟,让我清楚地看到,我们的未来,充满了无法调和的裂缝。
说起来,我和小峰的感情一直都不错。我们是在工作中认识的,他是那种细心体贴的男生,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
我们有过争吵,但大多是小事,吵完不久就和好如初。我以为我们已经准备好走向婚姻,所有的障碍都可以克服。可是,我从未真正了解他的家庭,直到这次奶奶的八十大寿。
“你家就你妈和你婶长了手?”
我站在厨房门口,望着忙得满头大汗的小峰妈妈和他婶子,忍不住脱口而出。
从我们到家的那一刻起,大小姑姑、叔叔婶婶、七大姑八大姨就开始围着桌子喝茶、打牌,只有小峰的妈妈和婶子在厨房忙得团团转,准备着一大家子人的饭菜。
而那些坐在客厅里的人,仿佛根本不把厨房里的人当回事,连一句“辛苦了”都没有,更别提帮忙。
我提着从城里带来的礼物,站在厨房门口,身边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的存在。
小峰的妈妈看到我站在那里,笑眯眯地招呼我进来:“小花啊,别站着,来厨房歇会儿,外面闹哄哄的,你也帮不了什么忙。”她说得很自然,仿佛厨房是她和她弟妹的专属领地,而其他人根本不属于这个空间。
我心里一沉,试图挤出一个微笑,走过去帮忙。
“我们这儿的女人不上桌吃饭的。”
这是我听到的第二句话,它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我的心上。
准备了整整一天的饭菜,等到开饭时,小峰妈妈招呼我去厨房夹点菜。我愣住了,问她为什么不上桌,她笑着解释:“我们这儿的规矩,女人不上桌。”
一瞬间,我不知该如何回应。我试探性地问她:“那你们平时也是这样吗?”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是啊,男的在外面挣钱,女的在家里照顾孩子、做饭。男人上桌,女人就跟着厨房里吃点就行。”说完,她还笑着拍了拍我的手,好像在安慰我。
**2024年了,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规矩?**我强压着心中的不满,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夹了一点菜,坐在小厨房的角落里,和她们一起吃饭。
坐在小厨房里,听着外面男人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声音,我的胃里翻腾着一股酸涩的感觉。我竟然要在这种环境里过一辈子吗?
小峰没有意识到我的不满。他那时大概还在和家里的亲戚们喝酒、聊天,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在一旁的愧疚和孤独。
饭后,他的家人们继续他们的娱乐,有的打牌,有的唠嗑,而我看着小峰的妈妈和婶子默默收拾满桌子的碗筷,心里的那根弦绷得更紧了。
我试着帮忙,但她们笑着推拒,说我是客人,不需要动手。我本能地想反驳,但看着她们疲惫的神情,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其实,她们并不是真的不需要帮忙,而是早已习惯了这种“规矩”。她们接受了这样的生活方式,接受了在这个家族中默默无闻的角色,而这一切,仿佛是天经地义。
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们忙碌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无力感。我似乎看到了自己未来的样子:忙碌、劳累,却得不到应有的尊重。
“我们这儿的规矩,你得适应。”
小峰在晚饭后才找到机会和我坐下来聊天。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满,试图安慰我:“我知道你不习惯,但这就是我们家的规矩。你放心,等以后我们结婚了,我不会让你这么辛苦的。”
他的话听起来很温柔,但我却感到一阵寒意。
我望着他,心中的疑问越来越重:“如果你妈妈和婶子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那为什么你从来没有想过帮她们一把?你觉得她们真的愿意一直这样忙碌下去吗?”
小峰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他看了看我,皱起了眉头:“小花,你太认真了吧?她们都习惯了,怎么会有什么问题?再说了,家族聚会嘛,总得有人做饭。”
“你不懂,她们不是习惯了,而是没有选择。”
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看着他,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你看着你妈那么累,难道心里没有一点不舒服?你觉得这是对的吗?如果以后我嫁给你,是不是也要像她们那样,每天忙碌,却得不到任何人的尊重?”
小峰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他显然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
“你到底什么意思?”
小峰的声音有些发抖,他开始意识到我的决心。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情绪,“你们家需要的是一个任劳任怨、无怨无悔地为全家付出的传统媳妇,而我,做不到。”
小峰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
他几乎是咆哮着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妈和我婶子过得不好吗?她们一直都很幸福啊!”
我摇头。
“幸福?你真的问过她们吗?她们真的觉得这样累死累活、不被尊重的生活是幸福的吗?”
“你不懂。”
小峰站了起来,声音低沉而愤怒:“你根本不懂我们家的传统。你以为你过得比她们好,就能来评判她们的生活吗?她们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也没见有什么不满。”
他的话像一根针,扎进了我的心。
“你说得对,我是不了解你们家的传统。”我站起来,直视他的眼睛,“但我知道,我不想成为她们那样的人。小峰,我尊重你们的家庭,但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生活。”
“我们分手吧。”
最后,我站在他面前,轻轻地说道。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我们真的不合适。”
小峰死死地盯着我,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我知道,他的家人和他的“传统”对他来说是无法割舍的东西,而我,注定无法融入这样的生活。
我转身离开了小峰家,心里却没有一丝轻松。
走出那座老房子,我感受到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我爱他,但我不能为了爱他,放弃我自己。
可能有人会觉得我自私,觉得我不够包容。毕竟,这只是一个家族的传统,为什么不能为了爱忍一忍呢?可我知道,这种“忍耐”只会让自己陷入无尽的痛苦中。
有时候,分手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我们想要的生活不一样。我无法接受那种被“传统”和“规矩”束缚的生活,我想要的是平等、尊重和自由。
而小峰,注定无法理解这一切。
结局并不总是美好的,有时候,必须有一个人先放手。
我回到了城市,带着满心的失落和一丝解脱。朋友们都问我为什么突然决定分手,我只是笑着说:“因为我们不是一路人。”
其实,真正的原因很简单:我不想过那种没有自我的生活。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小峰会找到一个愿意为他家庭付出的女孩,而我,也会遇见一个尊重我、理解我的伴侣。但在那之前,我宁愿单身,也不愿委屈自己。
这段感情,终究走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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