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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凡夫

我十七岁的时候,有一天傍晚我大哥回家后满脸笑容地对妈妈说:“妈,我看上了邻村松树沟的一个姑娘,求你跟张媒婆说说,抽空替我提个媒。”

我妈妈听了大哥的话先是一愣,随后笑着问大哥:“那姑娘多大了?她家里条件怎么样?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她叫什么名字?”

大哥听了妈妈一连串的问话,沉默了片刻小声地说:“我只知道她叫小芹,大概二十左右岁吧,她家里好像条件也一般,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妈妈听了大哥话,立刻板起脸叹了一口气说:“你都二十四五岁了,人家才二十左右岁月,她怎么能看上你?何况咱家这样的条件!”

大哥听了妈妈的话,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他坚持让妈妈去求张媒婆去试一试。妈妈也是无奈,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答应了大哥的请求。

那时候是六十年代初期,我们家兄弟四个,加上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总计八口人挤在一座三间茅草屋里,吃饭穿衣都成问题,娶媳妇几乎只能是梦中的事情。

我大哥只念过四年书,虽说没什么文化,但他心地善良,村子里的人谁家有需要帮忙的事情,大哥总是冲在前面。当然,他也是家里的硬劳力。每当妈妈为我们兄弟几个娶媳妇的事情发愁时,大哥总会对妈妈说:“放心吧,我一定会让弟弟们都娶上好媳妇的!”

每当大哥说这话的时候,妈妈总是气哼哼地说:“你做为老大,这么大了还是个光棍儿,你那几个弟弟怎么才能娶上媳妇?你赶紧娶一个媳妇吧,哪怕是二婚的也行啊,可别再拖了!要是再过几年还娶不上媳妇,恐怕真要打一辈子光棍儿了!”

尽管妈妈怎样说,大哥好像是胸有成竹似的,他总是说:“该来的,总有一天会来,急也没有用。”

我们家里主要是妈妈管事儿,爸爸只管干活,一般的事情也不吱声。爷爷奶奶年龄大了,他们只是偶尔暗地里嘟囔嘟囔了事。

张媒婆做事效率还是很高的,妈妈那天晚上带了十几个鸡蛋去求她,她第二天就去给大哥提媒了。

当天下午,当张媒婆回来见到我妈妈时,她满脸带笑地对我妈妈说:“大妹子,我得向你报喜啊!松树沟那个小芹姑娘的父母答应了这门亲事了!没想到这里边还有故事呢……”

在妈妈满脸的惊喜与疑惑之下,张媒婆简单地讲述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一年前大哥在松树沟山上采蘑菇时,遇到一个中年妇女被蛇咬了,是大哥把她背到诊所的。昨天下午,大哥在路上遇到几个小子在欺负一个姑娘,那几个小子被大哥打跑了。在大哥把那姑娘送回家的时候,正好看到去年被蛇咬了,他背下岗山的那个妇女。也真是巧了,原来那个妇女就是昨天被大哥救下的姑娘、小芹的妈妈……

等张媒婆讲完了,妈妈才知道我大哥昨天为什么那么有底气,原来人家早就对他有好感了。

几个月后,我嫂子小芹嫁到我们家时,她与大哥住在院子中早已收拾好的仓房里。嫂子娘家也是贫困家庭,她嫁到我家,并没有嫌弃。

嫂子进家门后,她就把大哥给她买的那件新衣服装进箱子里,平时只穿着她从娘家带来的旧衣服。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她那件肩部和肘部打着补丁的花棉袄。

嫂子虽然长得清秀,但做起农活和家务活并不差劲儿。爷爷奶奶总是说,是祖上有德,老天才帮着安排了这门婚姻;我妈妈却说,是她教子有方,养育了善良的好儿子才有了这个结果。

嫂子嫁过来没多长时间,我的爸爸和三个哥哥就被安排随着公社的民兵连去外地修水库去了。在大哥他们走的那天,嫂子一直把他们送到村口。嫂子望着大哥背着行李远去的背影,默默地流下泪水。

家里的主要劳力都走了,只剩嫂子一个劳动力了。嫂子白天要去生产队上班,下班后还要采回一些野菜。

有一天晚上,我们正倒在炕上睡觉,突然间听到嫂子屋里大叫了几声,随后就听到有人跳大门墙逃跑的声音。当我和妈妈跑到嫂子屋里的时候,嫂子正围着被子坐在炕头发抖。

当时妈妈骂了逃跑的那个人一阵子之后,叫我搬到嫂子的屋里给嫂子做伴儿。当我把自己的被服搬到嫂子屋里的时候,嫂子要把炕头让给我。我没有同意,就把被服放在炕稍,与她隔了很长一段儿距离。

嫂子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说:“你把被服放在我身边吧,炕稍太凉了。

我当时红着脸开玩笑地说:“没事儿。你没听说过‘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吗?”

嫂子听了我的话,嘿嘿笑了几声说:“你个傻小子,年纪不大,还懂得害羞呢!”

第二天早上,等我睡醒的时候,发现嫂子穿着内衣坐在炕上正拿着我的内衣抓虱子。我偷偷地看着嫂子胸前那一对半露的圆圆的大奶子,顿时觉得满脸发热。

等晚上我放学回家的时候,发现嫂子已经把的被里被面洗干净晾干了,我当时想,有这么个嫂子真好,我以后娶媳妇,也一定要娶个像嫂子这样的媳妇。

几天后,在我放学回家的路上,我突然间发现前面有一个男人正在拉着一个女人往高粱地里拽,我快速地往前跑了一会儿,发现被拽进地边的那个女人正是我嫂子,那个拽我嫂子的男人是村子里的二赖子。

我在嫂子的反抗与叫骂声中,拎起书包儿,狠狠地向二赖子头上砸去。二赖子见我出现在眼前,转身一边跑,一边回头叫嚣:“你个小崽子,等哪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当时捡起路边一块小石头向二赖子身后扔去,随口大声说:“你等着我几个哥哥回来的,看他们不打死你才怪呢!”

在我与嫂子回家的路上,嫂子告诉我说:“头几天晚上跳大门墙进咱家院子的人,肯定也是他!”

我对嫂子说:“咱们回去到大队去告他,让大队好好地批斗他一顿!”

嫂子沉默了片刻说:“这事儿也没有外人看见,没有证据,还是算了吧。以后咱多注意些就行了。”

我气不过地说:“我看见了啊?我就是证人!”

嫂子摇了摇头说:“你是咱们家人,做证人也没有相信的。何况他要是反咬一口,咱还有理说不清,传出去还让人笑话。”

我觉得嫂子说得在理,也就没有坚持。

转眼间又一个月过去了,有一天傍晚大队部的广播喇叭传出了让广大社员去大队参加批斗二赖子的声音。我马上跑到嫂子屋里对她说:“二赖子被批斗了,咱去看看热闹去!”

嫂子偷偷地笑了一下说:“别去了,我不愿意看到他。他那是自作自受!”

我疑惑地对嫂子说:“二赖子又犯了什么事情让人批斗了呢?”

嫂子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趴在我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随后我们俩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原来,嫂子发现大队长与村子里的李寡妇偷偷摸摸地进了大部的仓库里,在嫂子回家的路上,正好遇到二赖子。在二赖子的纠缠下,嫂子灵机一动,骗二赖子去仓库里等她。没过半个小时,就出现了刚才这一幕……

让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几年后,嫂子当上了村子里的妇女主任,借助她的力量,我们家不但又新盖了一座房子,我二哥和我三哥也都娶上了媳妇。

有一年春节家里吃团圆饭,嫂子突然对我笑着说:“小四儿啊,你想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嫂子也给你介绍一个?”

我当时看了大哥一眼,然后转头笑着对嫂子说:“我就想娶一个像你一样的媳妇。”